第316章:情咒
燭影下,幔帳中,一抹濃濃的溫情在流轉。
沐浴后的夜玄穿著褥衣,依然絕世冷傲,柔情萬種的眸色讓人心悸,任誰都抵擋不了這曖昧的靠近。
凌洛望著面前摯愛的男人,根本分不清他其實不是君襲墨。因為他同樣愛她,所以流露出的情懷都是真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氣息有些寒冷。但他不是說了么,他中毒了。
這一幕是溫情的,兩人同樣愛著彼此,深入骨髓。
然而……
就在她伸出右手去輕撫他的臉頰時,手心忽然湧出了一個血紅色的「諾」字,與此同時,她的手無法控制地朝他劈出一掌,直接把他推到了地上去。
「洛兒?你……」
夜玄剛才一心都在凌洛身上,也沒有防備,栽得不輕。然而他並不介意這個,而是驚愕她手心裡冒出來的字。
凌洛收回手,狐疑地看著手心裡學一樣的字,她曉得這是君襲墨曾經在女兒湖邊給她寫的,可為何會排斥他?
她又納悶地看向了夜玄,很匪夷所思,「夫君,這個字冒出的來的時候,我的手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開了你。奇怪!」
「這是誰寫的?」夜玄脫口問道。
「……」凌洛愣了一下,「不是你在女兒湖邊給我寫的嗎?說是什麼心尖血寫的字,我們能夠心心相印啊?」
「噢噢噢,你看我中毒了都忘記了,呵呵,呵呵呵!唉,我忽然想起還有很多政事沒有處理,就先去處理了,你先睡吧,別等我了。」
他說著套上衣袍就急匆匆地往外走,那張臉寒得跟冰霜似得。這個該死的君襲墨,竟然在凌洛的手心刻了印記,這個混蛋,早就開始暗算她了么?
心尖血寫的字能夠相互牽引,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兩個人此生就只能跟彼此行那天倫之樂,而無法接受別的人。就相當於下了蠱似得,只認定彼此。
所以,他想得到凌洛的身體,除非他打暈她,或者綁了她,但是他不想這樣做。
「夫君,夫君你怎麼了?」
凌洛有點莫名其妙,望著他的背影喊道。然而他沒理她,快步流星地走開了,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你不愛洛兒了么?」她忽然間有些落寞,以往他絕不會在她喊他的時候堅持走掉,甚至頭也不回的。
從頭至尾,凌洛都沒瞧出任何異樣,因為夜玄的身板和君襲墨差不多,戴上面具過後好像一模一樣。
她也並不曉得夜玄此刻懊惱極了,到嘴的肥鴨都飛了,這心情別提多抑鬱了。
他離開鳳厥宮后,其實並沒有去御書房處理政事,而是直接去了花阡陌居住的樂館。
暮色深深,涼風襲人,就宛如夜玄的心境,狼狽又憋屈地存在。
花阡陌聽得夜玄來訪,頓時屁顛顛地起床了,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光著腳丫子跑了出來,衣服也有些凌亂。
「阡陌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吧,把衣服穿好!」
夜玄徑直走向了大廳,花阡陌臉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婢女又給她送來了鞋子,她穿戴整齊過後才走了過去,心跳得很厲害。
「皇上,你深夜來此可有什麼事嗎?」她頓了頓,又朝門口的婢女睨了眼,「去給皇上泡一杯雨前龍井來。」
「是!」
婢女走了過後,她才仔細瞧著夜玄,看他臉色有些狼狽,有些莫名。
「你們巫族對蠱術一直頗有研究,那個用心尖血寫的字要如何去除?」
「皇上的意思是?」其實花阡陌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只是裝著不知道。
「洛兒手心被君襲墨用心尖血寫了一個字,朕無法靠近她。」
夜玄咬牙切齒地道,殊不知花阡陌在心裡卻笑開了懷。她心中高大上的尊神原來也又如此憋屈的時候。
她裝著擰眉認真地想了想,才輕嘆著搖了搖頭,「對不起皇上,阡陌記得,想要消除這情咒,只有下咒本人才能夠解除的。」
「……本人已死,這咒就解不了了?」夜玄頓然覺得有道晴天霹靂。
「應該是這樣。」
「那有沒有什麼蠱能夠剋制這個?」
「目前這炎煌大陸還沒有。」
其實有一道蠱術是可以的,只是花阡陌不想用。她就是不要夜玄去接近凌洛,他是他們巫族的尊神,就算要女人,也應該是要他才對。
夜玄一下子如泄了氣的皮球似得癟了,心頭拔涼拔涼的。他處心積慮得到凌洛,結果只能看不能吃,太抑鬱了。
花阡陌瞧著他憋屈的模樣,心裡很樂,嘴上卻同樣抑鬱,「皇上,你也別難過了,阡陌一定會幫你想辦法得到她的。只要皇上喜歡,阡陌可以為你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你倒是有心了,這次的選秀,朕就把你選為昭儀吧,這樣後宮也充實一點,看起來沒那麼怪異。」
「阡陌多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花阡陌臉色一喜,又跪了下去。只要能夠成為夜玄的妃子,她就可以想辦法一步步地往上爬,得到那個有且僅有的位置。
……
梨山下,梨花庄。
望著漫天的烏雲,百里南歌眉心緊鎖。從他收到飛鴿傳書已經有半個月了,為何凌洛還沒有到呢?
他在山上的冰極宮裡等得心煩意亂,於是又來到了山下的梨花庄。這是他們總舵,平日里是龍訣他們四人掌管。而他常年待在冰極宮上,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他在這山下已經等了好些天了,終不見他們的影子。按理說,以赤焰和銀閃的腳程,也都是日行萬里的主,不可能這麼慢啊?
「師兄,看你這麼焦急,洛兒身邊還有皇上陪著呢,你就別擔心啦。舞兒陪你下一盤棋吧?免得你這麼憂心。」
蝶舞輕嘆一聲,還是揚起一個淺笑走了過去。瞧著他那心急如焚的樣子,她心裡其實很不好受。他心裡真的只有凌洛,從來都是。
百里南歌望著天空輕嘆了一聲,搖搖頭走進了大廳。軟榻上已經擺放了棋盤,還有兩杯熱茶備著。
「師兄,別擔心,他們可能已經快到了。」蝶舞寬慰道,拉著他坐在了軟榻上。「你好久沒有陪舞兒下棋了,是不是覺得舞兒有些多餘了啊?」
「哪的話,我也只是擔心洛兒而已。」百里南歌訕笑道,捻起棋子下了一步。「真是奇怪,我之前的卦象雖然算不得是上卦,但也是波瀾不驚的,為何我總有種很不安的感覺呢?」
「你就是想得太多,把事情越想越複雜了。」
蝶舞臉上閃過一抹慌亂,也連忙跟了一步棋。她偷睨他一眼,瞧他只是疑惑也沒有懷疑什麼,也就放下心來了。
「之前我觀天象的時候,有一個非常奇詭的玄機,那帝王星朦朦朧朧的,好像隨時會消失似得。難道是君襲墨要出事嗎?可是他的修為在炎煌大陸上已經無人能敵,他會有什麼事呢?難道是洛兒?」
他一邊下,一邊狐疑地揣測,令蝶舞膽戰心驚的。
「師兄,洛兒有皇上保護,他那麼愛她,哪怕傷了自己也不會傷洛兒的啊,你就是太操心了嘛,洛兒都成家了,你這心思也要放一放了。」
蝶舞意有所指,低著頭不敢看他。她跟了他這麼久,他難道還不想接受她嗎?
百里南歌怔了一下,又拿起一顆棋子放了下去,眸色若有所思。
「師兄,你走錯啦!」蝶舞忽然出聲,抬頭瞥了他一眼,也索性不下棋了,「師兄,洛兒已經找到了她的幸福,你呢?你總不能老是這樣啊。」
「她幸福就好了,我看著她幸福也很幸福。」他淡然道,很平靜。有時候,愛也是一種包容。她幸福,所以他也幸福。
「師兄,那我呢?你就不能……」蝶舞鼓起勇氣到,一臉通紅。
「對不起小舞,是我不好。你如果有遇到心儀的男子,為兄一定會為你準備豐厚的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出嫁的。」
「……可我愛的是你啊,師兄,舞兒愛的是你啊。」蝶舞急了,頓時就淚眼婆娑了。
「對不起!」
百里南歌蹙了蹙眉,有些歉疚地離開了大廳。來到院子里,瞧見龍訣正在收集著資料,他便走了過去。
「龍訣,再去打聽消息,看看洛兒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怎麼還不見人影。」
「稟宮主,屬下已經派人去了,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
「報,報……」
龍訣語音一落,報信的小廝就一路狂奔著沖了進來。百里南歌一個箭步過去堵住了他,臉色緊張。
「說,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們怎麼還沒有到來?」
「回稟宮主,京都傳來消息說,皇上和皇後娘娘微服私行到榮都城外的時候,遇到了北晉國大王拓拔野領著三百死士圍攻。經過一場激戰過後,皇後娘娘好像受傷了,他們就打道回府了。」
「什麼?洛兒受傷了?」
這還得了?
百里南歌二話不說,招出玄月劍就縱身躍入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京都而去。蝶舞急急地衝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跑得沒影了。
「龍訣,給我備馬!」
蝶舞的本事還不到能夠御劍的地步,所以只能騎馬而去。她其實心裡有些愧疚,為了留他在山上,他算卦的時候她偷偷改了天機,他也就沒瞧出凌洛命中一劫。
此時他去,會不會發現她之前做的手腳呢?她很怕!
「那屬下陪蝶舞姑娘去一趟京都吧,這一路也挺遠的。」
「謝謝你龍訣!」
「蝶舞姑娘客氣了!」龍訣偷偷瞥了她一眼,輕輕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