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甘
「小霞，碗筷就交給我吧。」
吃過晚飯後，方鈺搶先將桌上的碟子碗筷收拾起來。
「不行，怎麼能讓客人幹這種事？」關小霞慌忙起身攔她。
「和我不一樣，你是個藝術家啊，要是弄糙了手，跳舞的時候就不好看啦。」方鈺不會跳舞，學著關小霞的模樣在她面前轉了個圈。
最後關小霞還是沒能拗過方鈺。方鈺稱讚她的舞姿綽約，衣袂飄飄，那雙白嫩纖細的手是老天賜予她的禮物，這個世界上可能有無數跳得比她好的舞者，但絕對無人能企及她的美麗。
被方鈺誇獎，其實關小霞心裡還是很開心的，臉上的表情卻稍顯寂寥。
「沒有啦……」
關小霞也是最近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優越，任你比她多花百倍努力也難望其項背。
自從菲菲加入舞蹈隊的練習之後，她就直接變成了隊內跳得最好的人。關小霞聽人說，菲菲出身舞蹈世家，祖父輩都是國家級舞蹈演員，單看父輩身上的光環，就能壓死她們這些只能在學校跳跳舞的菜鳥。
若不是這次公開表演，菲菲根本就不會和舞蹈隊一起排練，負責教導她的舞蹈老師的名字都是一長串又拗口的英文，那些都是能在幾十億人面前翩翩起舞的人，可不比她們一個學校舞蹈隊強多了。
關小霞還想著能趕上她，還以為是因為玩遊戲疏忽了練習，但事實就像用自行車追摩托車，她即使用了全力也追趕不上。人家輕輕一擰油門，自己連對方的尾燈都看不見。
昨天，教練找了個時間偷偷把關小霞拉到一旁：「小霞，這次表演的領舞就決定是菲菲了。」
「嗯……我知道了。」關小霞並不意外，她何德何能叫這樣的人給自己讓路啊，就算菲菲站二號位，她也能給你跳出一號位的效果來。
「沒關係的，人家菲菲也不是隊里的正式成員，過了這趟，你還是我們隊唯一的領舞。」教練看她沒心情，又安慰了一句。
關小霞就這麼轉成了二號位，但沒關係，因為早有準備，她把所有位置的動作都練了好幾遍。
方鈺將碗筷收拾乾淨，電視機開始播放晚間的綜藝節目，是關媽媽出差拍攝的那款舞蹈選秀節目。她坐在評委席，身著紫色的禮服，戴著白手套，頭髮梳的整整齊齊，和平時在家裡的賢惠媽媽完全是兩副模樣。
現在電視里播放的是第一期，關小霞猜她已經開始準備錄製第二期了。
「你不覺得最右邊的那位老師長得很像你嗎？」方鈺看了一會電視，又打量旁邊的關小霞。
「那是我老媽。」關小霞啞然失笑，身為母女，但長得不像似乎有違倫理。
「噢噢，那是阿姨。」方鈺不知為何朝著屏幕敬禮：「能坐在那裡，說明是個很厲害的舞蹈老師吧？」
「是啊。」關小霞說。
關媽媽年輕時在一次表演的時候受了傷，醫生說她即使痊癒之後也不適合繼續舞蹈這種劇烈的運動，關小霞因為憧憬自家媽媽開始學習舞蹈，向她保證即使媽媽不能起舞，自己也會替媽媽一直跳下去。
那時候關小霞還小，關媽媽只是很溫柔的笑，摸著她的小腦袋說小霞要為了自己而活，如果以後真成了舞蹈演員，也只為自己起舞就好。
關媽媽很少在舞蹈上給予關小霞指導，她想練舞，關媽媽就給她報了個少兒舞蹈班。關媽媽從來不提那些她曾經身為舞蹈演員的時光，就近在社區找了份調解員的工作，專門幫鄰居處理一些家長里短的糾紛。
「小霞。」方鈺看著垂著頭不知道想什麼的關小霞，開口道：「我知道了，你被調到二號位的事情。」
「誒？」關小霞一臉驚訝。
只是演出的站位改變了一下，這在學校里算不得大新聞，如果不是刻意去傳，這件事應該只有舞蹈隊的人知道。
「昨天我去看你的排練，其實我每天都會抽空去看一眼啦。」方鈺臉紅了紅，繼續說：「二號位的動作明顯沒有一號位花哨，我看得出來。」
「嗯，菲菲跳得比我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關小霞看的很開。
「但是無論她跳得多好，在我眼裡你就是最漂亮的那個喔！」方鈺語氣中帶著堅定。
「你今天有點奇怪……」關小霞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方鈺不自然的轉頭，撇開視線。
「先不說這個，以後別請假啦，做飯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你就專心備戰表演吧。」
關小霞沒說話，伸手給方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謝謝你。」
「謝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嘛。」
懷裡的人兒有股四季桂的味道，方鈺邊揉著關小霞的腦袋，邊把她摟的更緊了。
……
關正明在咖啡店待到喜歡的女僕小姐下班，然後還去網吧打了會遊戲，他原本想直接通宵的，不過還是不太放心讓關小霞一個人在家，等到他回到家，已經是十二點了。
客廳的燈還亮著。
「又半夜三更不睡覺？」
關正明無語，他這幾天已經撞見不少次妹妹穿著短裙在客廳跳舞了。
但這次不一樣，關小霞沒有開口反擊，因為客廳的燈光偏暗，第一眼關正明還沒察覺到，仔細一看，關小霞眼眶濕潤，眼睛也是紅的，周圍腫了一圈。
關小霞哭了。
「姑奶奶你怎麼了啊？跳個舞咋還哭上了。」
關正明抓著茶几上的抽紙遞給她，她很用力的抽了幾張面紙把眼淚和鼻涕一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她不說話，關正明去廚房給她倒了杯熱水。
「今天沒有牛奶了，最後一杯讓我喝完了，你就多喝熱水將就一下吧。」關正明撓頭道。
這句話似乎把關小霞惹毛了，她瞪了關正明一眼。
「你被那個小鈺欺負了？」關正明問。
關小霞手捧著玻璃杯，沉默的搖頭。
「那就好，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學。」關正明點頭，留下這麼一句叮囑上了樓。
他很乾脆的結束了話題，隨著年紀增大，關小霞也到了叛逆期，他和妹妹的關係算不上多好，甚至可以說很差，他即使再追問關小霞也不會朝他袒露心扉，還不如打個電話給關媽媽讓她們母女倆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