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焚心煮笑棄東風
關上門,司馬浩天便回到蘇螢的床前,輕輕解開了衣帶,拉開被子,輕輕躺在了蘇螢的一側。
蘇螢該開始時還在昏睡著,但是當衣裳一點點褪落,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看到一旁司馬浩天溫柔的笑臉,不禁也輕輕的笑了起來,開始一點點回應他。
鴛鴦錦被,魚水合歡。
彼此都想讓自己死心,徹徹底底,心身俱焚。
蘇螢緩緩睜開了眼睛,徐徐的陽光正灑在她的枕前,身邊的人已然不知何時離去,只是身下的疼痛在告訴她,昨夜的一切並不是夢。
她緩緩的將頭轉向里側,看著窗外大好的陽光,但是她的心中卻仍是陰蒙蒙的,因為那裡總像是有著一扇窗,怎麼都不願打開,或許打開之後,心就會像灼燒的一樣疼,因為它已然習慣了黑暗,見不得陽光。
看著看著,蘇螢覺得眼睛開始發澀,慢慢的開始模糊,耳邊一濕,她伸手擦了擦,原來都是淚水,但是她已然達到了目的,司馬浩天接受了她,為什麼還會傷心呢?
她嘴唇向上翹了翹,努力的彎成一個弧度,看著陽光笑了笑,直到眼中的淚水幹了,她才慵懶的起床,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努力的想著以前的快樂,趕走所有的不愉快。
當她走下床時,卻發現桌子上擺著好多的珠釵首飾和布料,不禁奇怪:「這。這些都是從哪裡來的?」
「回娘娘,這些都是六皇子從邊疆帶回來的,是貴妃娘娘特意送過來的。」慧珠走上前道。
蘇螢一聽卻是心口突然一疼,不禁蹙了蹙眉,以手扶住了桌子,為什麼?她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為什麼還要另起這些事端?
「娘娘,要不你坐下來休息一下吧。」慧珠看到蘇螢搖晃的身體,不禁上前扶她,太子臨走前吩咐過的,一定要照顧好太子妃,昨夜的情形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管太子怎麼待太子妃,但她終究都是主子。
「沒事,我不礙的。」蘇螢向著慧珠擺了擺手道:「待會兒我要去貴妃娘娘處謝恩,幫我選件衣服吧。」蘇螢走到梳妝台前,想像以前一樣打理下頭髮,但是她當她剛拿起梳子,卻發現梳子已然被另一個人拿在了手上,她笑臉問著要梳什麼髮髻,蘇螢愣了愣:「隨意些吧。」
這般一切的起居都有人照顧卻讓她有些不自然起來,打扮妥當之後,便有人送來了早點,問及,只是說太子關照,蘇螢終於感受到了太子的實力,心中不禁一喜,那樣是不是哥哥就會有救了?
她也不會白白犧牲。
在眾人的簇擁下,她便來到蘭芷殿,輕輕叩開宮門,便看到余芷青端莊的坐在上首,一旁還坐著一人,只見她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美麗不可方物,這應該便是那盛寵之下的錦妃了。
蘇螢之前就聽人說過,宮中現在有兩大派,一個是以余芷青為首的進宮較早的妃嬪,她們大多數都是已然青春不再,剩下的只是恩情了,但是做事老道,能夠揣摩到聖上的心思。
還有一派便是以進宮不久的錦妃為首,正值二八豆蔻的大好年華,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是各有各的優勢。
蘇螢盈盈的走了上去,一次見了禮,便立在一旁,但是余芷青卻笑著說要她坐,玩笑似乎的說以後要注意身體。
「蘇螢謝過娘娘厚愛,但是。」蘇螢還想再說什麼,余芷青卻對著她擺了擺手道:「螢兒,如今不同往日了,眼下你已然有了身孕,就得好好照顧自己。」
啪!
突然一直不動聲色喝著茶的慕雪的手猛的一抖,茶杯砰的落到了地上,濺起了一地的水花,衣服上也打濕了,但是她卻像是恍然未覺。
侍女趕緊上前收拾著,對著慕雪問東問西,但是慕雪卻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只是怔怔的的出神。
蘇螢也是一愣,明明昨夜司馬浩天剛剛在她的房裡過夜,余芷青卻說成了她已然懷有身孕,還有為什麼錦妃聽到她有了身孕會這麼激動?
蘇螢小心的看向了慕雪,慕雪知道自己失態了,蒼白的臉上微微一笑,便一直神色木訥著。
她在心裡一直對著自己說,這就是結局,結局就是這樣的,他們誰都免不了俗的。
慕雪最後不知是怎麼走出了蘭芷殿,總是覺得心中空空的,就是那唯一的一點希冀都破滅了,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太陽依舊火熱,不增不減。
人生若只如初見,秋風何事悲畫扇。
慕雪慢慢拿起了手中的酒杯,又是一飲而盡:「酒,給我酒。」
牡丹踟躕著,她已經喝得不少了,如果在這麼喝下去?但是看著慕雪嬌紅的雙頰,忽然一個念頭在她腦海里浮現,如果司馬羈宇。
但是牡丹卻不敢讓慕雪知道,遂假意勸道:「娘娘,這樣喝酒傷身啊,少喝一點吧。」
卻沒有想到慕雪見她遲遲沒有上酒卻皺著眉頭不悅地道:「呵呵,你管我?」
牡丹看著她迷離的雙眼知道她醉了,但是如果她認真起來,她還是真的管不住,她慢慢送上酒壺,慕雪已是雙腮泛紅,嫵媚的看著她,頓時讓牡丹一怔,這種媚態真是讓誰有些把持不住,當然包括他司馬羈宇。
「皇上駕到!」
突然門外一聲稟,只見司馬羈宇匆匆的走了進來,牡丹眼帘一垂,俯身在一旁。
司馬羈宇也沒有想到慕雪竟然會醉成這個樣子,他一進門便見到慕雪醉醺醺的拿著個酒杯亂晃,不禁狠狠的皺了皺眉,又看了看一旁的牡丹等人怒喝道:「她都喝成這樣了,你們都不知道勸嗎?」
牡丹一群人趕緊跪了下去,她們那個沒勸過,可是依著慕雪的性子,又有誰能勸得住呢。
「呵呵,是皇上來了嗎?臣妾參見皇上。」慕雪朦朧間看到了司馬羈宇,竟然拿著酒杯輕輕一福身,卻沒有想到她的身子忽的一歪,差點摔倒在地,司馬羈宇急忙上前,把她攬在了懷裡,慕雪媚眼看著他,惹得司馬羈宇一陣心悸。
「為什麼喝這麼多酒?」司馬羈宇是責備中帶著寵溺,卻是讓牡丹一陣擔心,今天的事情她是在場,為什麼喝酒,她也是再清楚不過了,她真的生怕慕雪一個失言,說出了真相,她的一顆心緊張的就要跳出來。
「呵呵,舉杯消愁。」慕雪嬌笑著偎在司馬羈宇的懷裡,司馬羈宇看著她耍酒瘋的樣子卻眉頭緊皺,他對著牡丹等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牡丹心中忐忑的退了出去,暗暗祈禱著,不要露出什麼馬腳來。
司馬羈宇見到眾人都退下去,才慢慢的伸手撫上了慕雪的面頰,她的面頰已然發燙了,而且全身酥軟,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裡,眼裡淺淺的含著笑望著他。
「來,喝酒。」突然慕雪不知從哪拿出一個酒杯,輕輕的送到了司馬羈宇的眼前,司馬羈宇一愣,但是看到慕雪懇求般的神情,不禁接過了酒杯,一揚脖喝了下去。
但是沒有想到,他剛喝完,慕雪又倒了一杯,司馬羈宇有些猶豫了,原本他是聽說慕雪在此喝酒不知節制,他是匆匆過來勸酒的,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跟著她一起喝了起來。
「司馬,能這樣叫你真好。」慕雪突然拿起酒杯嘴角噙笑的看著他。
轟!
突然司馬羈宇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名字,當初的風瑤不就是這樣喚他的嗎?只是那時的他並沒有登上這九五之尊的寶座,司馬,這個名字似乎也只屬於兩個人。
「你叫我什麼?」司馬羈宇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但是卻沒有想到慕雪又輕笑了一聲道:「司馬。」
她記得母親當初就是叫的這般的風輕雲淡,所以她一直都想弄清楚這中間的糾葛,為什麼母親會識得他北榕的國君,而且是那般的親昵。
果然她看到司馬羈宇臉上出現了複雜的神情,她又接著道:「到這邊的時候,母親曾跟我說過,如果司馬待你不好,就讓我把鳳釵交給你。」
慕雪在心中賭著,是的,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她自然知道,一支釵根本就殺不死人,但是她還是用了,那並不是因為她傻,或是女子般的矯情,只是因為那是另有所謀。
「她。她那樣說?」司馬羈宇的神情竟然開始痛苦了起來,他糯糯的問著慕雪,慕雪緩緩的點了點頭,卻沒有想到司馬羈宇突然性情大變,忽然大笑了起來,但是笑聲卻無比的蒼涼凄楚。
「哈哈。哈哈。」司馬羈宇忽的站了起來,拿起一旁的酒壺直接對著嘴喝了起來:「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呵呵,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慕雪慢慢也站了起來,她沒有想到司馬羈宇竟然會傷心至此,是不是也是個淚濕青衫的江州司馬?
江州司馬?難道?
「來,喝!」突然司馬羈宇轉過身來,酒杯向著慕雪遙遙一舉,又喝了起來,慕雪也舉起了杯,既然兩個都是傷心人,那又何方大醉一場,一醉解千愁呢?
「雅兒,雅兒,你知道嗎?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母親嗎?」司馬羈宇眼睛開始迷離了起來,一直對著慕雪滔滔不絕的說著,慕雪卻是聽得心驚肉跳得,若不知摯愛,又怎麼會這般的念念不忘,可是為什麼母親最後會嫁到汐汀呢?
慕雪對著司馬羈宇輕輕的點了點頭,但是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你們是怎麼相識的?」
「呵呵,相識?」司馬羈宇輕笑著,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風瑤正遠遠的含笑看著他,他們是怎麼相遇的,是蘇小和阮郁都不能比擬的。
「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女子倩影婀娜,楚楚動人,少年白衣飄飄,氣宇軒昂,懷春多情。
「呵呵,我們是在碧水湖畔相遇的,她撐著一柄油紙傘漫走在青石路上,朕則是騎馬而過。」或許是上天註定要讓他們相遇,所以才會起那陣莫名的風。
「後來呢?」慕雪見到司馬羈宇並不往下說好奇的問。
「後來,後來她便做了我的皇后,呵呵,有了天兒和你。」司馬羈宇咧嘴笑著,滿心幸福地道,那時的他們是不是最幸福的時刻。
「啪!」突然慕雪手中的杯子一滑掉到了地上,縱然是想破腦子她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那麼現在算什麼?她嫁給了她的父親?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
「不!不!」慕雪突然大叫著:「你騙我!你騙我!母親怎麼會認識你?不會。不會。」慕雪兀自向著一旁走去了,一直告訴自己這都不是真的,是他司馬羈宇喝醉了,他是在滿口胡言。
慕雪獃獃的向著門外看去,天不知何時已然暗了下來,外面一陣漆黑,她慢慢拉開了門,走了出來。
難怪司馬羈宇見到鳳釵會那般的激動,難道母親要她替嫁就是想要自己回到北榕,回到司馬羈宇的身邊?
若不是如此,司馬羈宇怎麼可能這般的縱容她?
一重重疑問襲上心頭,也讓慕雪的心一點點沉到了無底深淵,怎麼會這樣?
忽的一陣冷風吹過,慕雪不禁渾身不禁一抖,但是也就是這冷意讓她猛的一醒。
剛才是不是牡丹有意讓司馬羈宇過來的,閣主下達的命令已經不遠了,她是不是就是想要趁著今天這個機會也想進行刺殺?
慕雪急忙轉身,迅速的向著紫荊宮奔去。
「砰!」忽的她跟一個人撞到了一起,步子不禁頓住了,抬頭一看竟然是司馬浩天!
「怎麼這麼急?」司馬浩天問著,但是慕雪見到他卻是心情複雜,猛的一推他的身子道:「沒事。」便拔足向著紫荊宮奔去。
但是突然身子卻是一頓,慕雪回頭,司馬浩天竟然又拉住了她的身子。
「放手!」慕雪煩操的抬手向著司馬浩天劈去,司馬浩天卻是順勢又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把她箍在懷裡。
「你想做什麼?」司馬浩天突然想起那天她去自己寢宮的情景,是不是她們要有什麼行動了?
「放開我,不然就來不及了,父。皇上他。」忽然慕雪的身子猛的軟了下來。
司馬浩天一聽也慌了起來:「在哪?」
慕雪向著紫荊宮指了指,司馬浩天急忙鬆了手,奔向了紫荊宮。
「砰!」到了紫荊宮,司馬浩天一腳踹開了門,匆匆向裡面趕去,房間紅燭灼灼,卻見不到司馬羈宇的身影,司馬浩天狠狠皺眉,想要回去找慕雪算賬,卻看到慕雪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神情慌張。
「我父皇在哪?」忽然司馬浩天對著慕雪大吼著。
剛剛明明就在這裡,怎麼會這麼一會的時間就不見了呢?慕雪緩緩走向了桌前,輕輕的拿起了酒杯,酒杯上還帶著餘溫。
「人呢?」慕雪看著酒杯不禁喃喃。
「砰!」忽然司馬浩天猛的一拳砸向了慕雪,慕雪卻像是渾然未覺一般,還怔怔的愣在那裡,眼見髮絲被拳風吹起,鐵拳一點點靠近。
但是司馬浩天卻是滿腔怒火,忽的一拳砸向了慕雪,慕雪卻像是渾然未覺一般,還怔怔的愣在那裡,眼見髮絲被拳風吹起,鐵拳一點點靠近。
「快走!」突然慕雪的身子被人一拉,整個身子一輕,向著房頂飄了過去。司馬浩天卻是恨恨的一跺腳,點足追了上去。
「快!快追。」一群侍衛看到司馬浩天正追著蒙面人,也紛紛奔了過來,但是蒙面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追了片刻便見不到蹤跡了。
「砰!」司馬浩天一拳打向了牆壁,震得牆壁嗡嗡作響。
他找遍了整個皇宮都沒有找到司馬羈宇,但是此事他又不敢張揚,只能自己一個人不安著。
「風。」突然司馬浩天對著空氣中喚了一聲,片刻便有一人輕輕的飄在了他的身前:「太子。」
「幫我去找一個人。」司馬浩天神情凝重的對著來人風道,風卻是絲毫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猶如春水梨花般的一張臉:「誰?」
「皇上。」司馬浩天低聲道。
「好的。」風說完便又飄出了宮殿,風和雲是司馬羈宇給司馬浩天選的兩個影子,自司馬浩天七歲起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到現在已經是十餘年了。
看到風輕輕的走開了,司馬浩天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雙手不禁按了按太陽穴,但願明日早朝之前能夠找到,不然要怎麼跟大臣們交代,司馬羈宇一直都是勤勤懇懇,從來都沒有不早朝過。
慢慢的天色變暗了,司馬浩天在房中不停的踱來踱去,時間過一刻,他就擔心一分,父王現在身在何方?是不是被什麼人擄走了?還是?
原本這麼大的皇宮,他不該擔心會有什麼人劫走司馬羈宇,但是剛才帶走慕雪的那人他卻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憂慮不禁多了幾重。
「撲稜稜。」
突然一隻信鴿飛到了司馬浩天的身邊,他皺眉的看過去,伸手抓住了鴿子,從鴿子的腳上拿下字條,顫抖著手將字條打開,但是字條上的信息卻是讓他大吃一驚:「疑汐汀太子妃為慕雅公主。」
「方慕雅!」司馬浩天忽的失聲叫道,難怪父皇會對慕雪一忍再忍,百般寵愛,難道是。
猛的一個念頭出現在司馬浩天的腦海里:慕雪是自己的妹妹。
他還記得,他的母后風瑤當年是一去未回,父皇司馬羈宇也是找了足足三年也沒有探到一絲的消息,似乎是後來,有人說在汐汀看到了酷似風瑤之人,才有了此次的和親。
司馬浩天將字條緊緊的捏了有捏,似乎要將它捏爛一般,當年母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那時候他才剛剛懂事,只知道父皇外出打仗,去了好多天,然後母后又去了,之後便是一去不回了。
後來他才聽身邊的人說,母后是因為擔心父皇的身體才去的邊關,卻沒有想到和父皇走失了,便一去未回,眾人都勸父皇,母后已經找不到了,但是父皇卻總不死心那時母親竟然還有這身孕!
到如今這樣看來,那慕雪可能就是他同胞的妹妹!
慕雪當時被一人救走了,但與其說是救走,不如說是被人擄走了,因為當她再次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暗的屋子中,一重物沉沉的壓在身上,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身子根本就動不了。
她伸手一推,卻驚訝的發現,那——竟然是個人!
「你是誰?」慕雪驚恐的問著,但是那人卻是含混的聲音摸索向她身上壓了過來,沖鼻的酒氣也撲面而來,讓慕雪心中一陣噁心。
慕雪用力推著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了力氣。
「呲——」忽然那人撕開了她的前襟,一陣涼意襲來,慕雪不禁護住了前胸,雙手用力推著那人,那人卻是很不耐煩的伸手按住了她,緊緊的扣在她的頭頂。
慕雪瞪大眼睛看著他,但是四周沒有一點光,不論她怎樣努力都看不清那人的臉,忽然唇上一濕……
「啊。」
突然慕雪緊咬貝齒,咬破了那人的下唇,那人吃痛,驚叫了起來,接著一巴掌打在了慕雪的臉上,慕雪只覺得眼冒金星,無數的小星星在眼前冒起,接著便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黑暗中她卻聽到了一個人的呢喃,就像一個深情的男子正輕聲的呼喚著沉睡的女子,聲聲輕柔,是怕叫不醒她,又怕驚嚇到她。
終於眼前有著一絲的光線,四周的景象也慢慢的映入了她的眼帘,眼前的人並不是別人,正是那司馬羈宇!
慕雪睜開眼猛地一驚,不會的,剛才的人不會是他!
慕雪雙手支起身子慢慢的向後移,他是她的父親,怎麼可以對自己做這種事!
司馬羈宇也是面色痛苦的看著她,忽的他猛的抬手,一個巴掌打向了自己的臉上,慕雪卻是身子一顫,更加肯定的自己剛才的猜測。
「剛才。」慕雪似乎想要說著什麼,但是一看到司馬羈宇悔恨的眼神也不忍再提,她低下了頭,盡量的不再看司馬羈宇,受傷般的蜷縮著蹲坐在一旁,拉了拉自己破碎不堪的外衣,裹住了自己的身子。
「哈哈哈。」
就在這時,突然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了,一蒙面人出現在兩人的眼前,大笑的看著他們。
「怎麼樣?滋味不錯吧!」來人放肆的笑著說著。
「你究竟是什麼人?對我做了什麼?」司馬羈宇眯著眼看向來人,他記憶中是和慕雪在喝酒,但是就在他喝的醉意朦朧之時,突然有個身影在眼前一閃,司馬羈宇不禁跟了上去,但是忽的那人伸手向著他的後頸用力一砍,他便不省人事了。
醒了之後便是渾身燥熱,之後卻像遇到了一塊涼玉,不禁靠了上去,隱約中還有著破帛及女子掙扎的聲音。
他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是慕雪!
「呵呵,我對你做了什麼?其實你應該感謝我才對,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千里迢迢的把她從汐汀弄到自己身邊,卻只是遠遠的看著她,不敢近身,今天我便把你達成了這個願望,你應該感謝我才是啊!」
那人說的頭頭是道,彷彿整件事情他都一一看著這一般,但是司馬羈宇聽起來卻句句都像是有人用針扎在他的心上一般。
慕雪也是雙眼含淚,雙手捂住了耳朵,不堪的聽著那人的污言穢語:「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司馬羈宇看到痛苦的慕雪,不禁張開了雙手想要抱著她,但是當他的手剛剛碰到她的身體時,慕雪卻是向後一縮,司馬羈宇頓住,但片刻之後還是將她抱了起來。
慕雪卻張嘴一口咬住了司馬羈宇的胳膊,死死的不肯鬆口,司馬羈宇閉上了眼,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任由她咬著。
漸漸地慕雪的淚啪的落了下來,深深的燙傷了司馬羈宇的手,慕雪鬆開了牙齒,嗚嗚的哭了起來。
「哎呦,這可真是父女情深啊,讓人看了都忍不住落淚。」那人抬手拭了拭眼角,就像是真的有淚里出來了一般。
司馬羈宇驚怔,為什麼他會知道這些事?他究竟是誰?跟他有著什麼樣的深仇大恨,竟然會這樣報復?
「但是今天這事如果傳了出去,嘖嘖。」那人開始咂嘴。
「你。」
忽的慕雪站了起來,猛的從頭上拔下一根金釵,刺向了那人的胸口,那人卻是毫不在意,在離胸口一寸時,駢出二指輕輕夾住了金釵。
慕雪的身子不禁一頓,但是那人的招式並未停,而是手腕翻轉,扣住了慕雪的手腕,向著反方向一折,咔!
一陣劇痛湧上心痛,慕雪的額頭不禁冒起了冷汗,那人又對著慕雪的胸口擊了一掌,慕雪一個踉蹌倒了下去。
「雅兒!」司馬羈宇驚呼,急忙起身一躍,接住了慕雪。
慕雪仰面看著司馬羈宇,他還是把她當做了姐姐,那麼是不是。
突然一個念頭在慕雪腦海里冒了出來,為什麼她在相府一直不受母親的待見,是不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
得出這個答案,慕雪忽的變得輕鬆了許多,嘴角不禁浮上一絲笑意,但是這卻嚇壞了司馬羈宇,司馬羈宇不停地搖晃著慕雪的身子,雅兒雅兒,口口聲聲的叫著。
他叫的不是你。
慕雪心中就一直回蕩著這樣一句話,是的,她是方慕雪,並不是那個汐汀的第一美女方慕雅,或許也並不是他司馬羈宇的女兒,不是那個身系天下的人兒!
他模糊記著,那時相府突然來了個道士,看著她們姐妹兩一直眉頭緊皺,說什麼她們兩人將來會左右汐汀的命運,最後父親說他胡說八道,便把那人趕了出去。
可是事到如今,慕雪不禁感到那人說的卻是有幾分道理了。
忽然慕雪手上又傳來一陣疼痛,身上也不禁的一顫,但是片刻疼痛便消失了,慕雪轉眼看去,司馬羈宇正雙眼含淚的看著,喋喋不休的跟她說著什麼,但是一直都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句也沒有聽到。
只聽到一句:「雅兒不怕,雅兒不怕,只要有父皇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真的承認了。
父皇。
司馬浩天抬頭看了看,天邊已經開始一點點泛白了,但是風卻還沒有影子,司馬浩天不禁在那裡轉來轉去,記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皇上。」突然門外傳來了李公公的聲音,此時已經到了司馬羈宇穿衣洗簌的時辰了,外面又輕聲叫了一聲。
「吱呀。」司馬浩天輕輕來開了門,李公公一見竟然是司馬浩天,不禁的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參見太子殿下。」
司馬浩天蹙眉看著他道:「平身。」
「皇上呢?」李公公看到眉頭不展的司馬浩天,暗想,父子兩是不是又鬧什麼彆扭了,不禁問道。
「父皇他身體欠安,還得勞煩你跟朝臣們說,今天不上早朝了,一些小事就讓丞相自己處理,如果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非要父皇拿主意,就把奏摺拿到這裡。」司馬浩天痴痴地說著,但是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公公有些驚訝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皇上一直都是按時上早朝的,難道是說現在皇上已然老邁,比不得從前?
李公公應了一聲,慢慢退了出去,司馬浩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慢慢鬆了口氣,但是雙手還是緊緊的握著,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要父皇拿主意怎麼辦?大臣們會不會起疑?父皇到底身在何處?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司馬浩天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
司馬羈宇和慕雪還是在那個漆黑的小黑屋裡,蒙面人時不時會過來一次,或鞭笞或羞辱,讓司馬羈宇一直都是痛苦不堪,同時他也想不明白,這天下究竟是誰會此般恨他。
「你到底是誰?」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司馬羈宇不禁問道。
「呵呵,你問我是誰?哈哈哈。」那人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竟然大笑了起來,但是突然他的笑聲又猛地一頓,湊到司馬羈宇的耳邊道:「我以為這些苦頭會讓你想起點什麼,看來還是不夠!」
「啪!」那人說著,一揚手,一鞭又狠狠的打在了司馬羈宇的身上,司馬羈宇渾身一震,抖了抖,但是身上都被繩索束縛著,所以想動也動不了,只能生生的忍著。
「夠不夠。」鞭子一下重似一下,那人的嘴裡也是一遍遍的問著,司馬羈宇只是忍著,他怕自己叫的大聲會讓慕雪擔心,但是不知慕雪見到這樣隱忍更是心疼。
「想起來沒有,那時你已然高高坐在龍椅上,而我和我娘便是你的階下囚。」那人說著將鞭子一扔,拋在了地上,慢慢的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
司馬羈宇驚怔,難道竟然是他?思緒翻轉,那是三十年前,他帶著三十萬大軍攻進了皇宮,將上官皇帝和兩個嬪妃圍在了中間,上官皇帝不堪欺辱,已然自縊,剩下了兩個妃子和一個小皇子,那時的司馬羈宇或許年輕氣盛,太過好強,非要三人對其俯首稱臣,怎奈三人都是傲骨凌然,死不肯降,司馬羈宇卻是鐵了心,非得扭過這三人,所以便制的一個小黑屋,就像眼前這般伸手不見五指,卻能夠放大數倍的聽到別人的慘呼聲。
但是司馬羈宇此時卻是有了些安慰,至少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而且知道了這個環境,那也就說,自己可能尚未離開皇宮,只要跟他周旋自己還是有逃離的希望。
「上官雲天,朕承認,朕當年對你們母子做的有些過分,但是自古都是降將不殺,可是。當初讓我怎麼情何以堪!」
司馬羈宇此時雖然淪為階下囚,但是氣勢卻依然不改,句句說的都是鏗鏘有力。
「哈哈。好一個降將不殺。」突然那人說著又向著司馬羈宇的腹部猛的砸了一拳,司馬羈宇痛呼一聲,身子不禁弓了起來。
「我現在對你也是降將不殺,你是不是也要對我感恩戴德?」那人輕笑的看著痛苦的司馬羈宇,但是司馬羈宇卻是久久直不起身子,這一拳再重一些,就會要了他的命。
「我在問你話呢?」突然司馬羈宇肩上又受了一拳,好不容易直起了身子,卻看著到那人一雙怨恨的眼睛。
「雲天,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司馬羈宇說話顯然有些斷斷續續起來。
「哈哈,要你怎樣?我想要你死!」突然那人的眼裡恨意劇增,手中的匕首也徑直刺向了司馬羈宇的胸前。
屋中頓時揚起了一陣狂風,席捲著一切,就像要把所有都吞噬了一般,司馬羈宇也沒有想到,上官雲天竟然會這般的暴躁,他輕輕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
司馬羈宇只覺得周圍的殺氣越來越重,就像他當年看到他們母子死不肯降的直挺挺的立在他的面前時一樣心情,彷彿到了下一刻,心臟就會停止,或者從嘴裡跳出來,那種感覺真是不是親身經歷感受不到。
「砰!」
突然間,司馬羈宇覺得眼前忽的一亮,驟風不歇,但是自己殺氣已然沒有那麼重了,司馬羈宇不禁睜開了眼,他看到上官雲天臉上的面具砰的一聲裂成兩半。
不對。
突然司馬羈宇心中咯噔一下,眼前這完全是一張陌生的臉!
不!他不是上官雲天!他驚怔的看著他嘴角慢慢溢出鮮血,然後整個身子倒下。
也就在這時侯司馬羈宇才看到,他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人,司馬羈宇雙唇微微彎了起來,他看到了風。
「皇上。」一切平靜后,風趕緊上前,解開了司馬羈宇身上的繩索,但是司馬羈宇只是匆匆的看了他一眼,便轉向另一側,去看慕雪了。
「雅兒,雅兒。」司馬羈宇緊張的叫著,但是慕雪卻絲毫沒有什麼反應,頭怏怏的垂在胸前,司馬羈宇三加五除二,快速的鬆開了鐵索,然後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但是忽的卻是手上一軟,兩人都摔到了地上。
「皇上!」風驚呼的趕了過去,司馬羈宇卻只是笑笑看了看懷裡的慕雪,見到慕雪安然無恙,一顆心也放了下來,他對著風擺了擺手道:「朕不礙事,不過你還是找幾個人過來,朕實在是走不動了。」
司馬羈宇幾日里連番受折磨,若不是慕雪在,他可能連走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是懷裡抱人了。
風點了點頭,身子一飄離開了,須臾便又回來了,只是身邊除了抬轎子的幾個面生的小太監,就是司馬浩天了。
看來此事並沒驚動什麼人。司馬羈宇心中道,他略感欣慰的看了看司馬浩天。
司馬浩天看到安然無恙的司馬羈宇也略略鬆了口氣,又暗自皺眉的看向了一旁的慕雪,看到她身上的傷痕,看來也是受了不少的苦頭,心中不禁暗道,難道是自己誤會她了?
「父皇,上轎吧。」司馬羈宇上前攙起了司馬羈宇,但是司馬羈宇卻一直不放心慕雪,直到看到慕雪也被人撫上了轎子,才肯安心上轎。
慕雪醒來時,卻發現司馬羈宇還坐在她的身邊,她向著四周看了看,又向著司馬羈宇身上看了看驚訝道:「我們。」
司馬羈宇點頭:「雅兒,我們已經脫險了。」慕雪又仔細的看了看四周,熟悉的陳設,這裡的確是她熟悉的紫荊宮。
「皇上。」但是慕雪看到眼前那雄韜偉略又不失真情的司馬羈宇突然鼻子一酸,竟然會有想哭的慾望。
這幾日來,他們可真是同甘共苦,嘗盡了世間的好多苦難,但是司馬羈宇卻一直都像是她的主心骨一般,彷彿只要有他在,再怎麼苦,她都覺得一切終會過去的。
「雅兒。」司馬羈宇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輕輕的給她擦拭著淚水,但是明顯卻是哭的越來越厲害了。
司馬羈宇臉色一冷,佯怒的看著她,慕雪這才破涕而笑,一旁的司馬浩天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突然覺得司馬羈宇彷彿真的需要這樣一個女兒。
「父皇。」司馬浩天緩緩走近,輕聲叫著,經過這件事,司馬浩天突然不敢讓司馬羈宇和慕雪單獨在一起。
「呵呵,是天兒,你有什麼事嗎?」一樣的慈愛。
「不是,父皇,你該喝葯了,不管怎樣,你也得注意一下身體。」司馬浩天轉身將侍女手中的葯端到了司馬羈宇的身前。
「好,朕知道了。」司馬羈宇笑呵呵的接過了葯,端起碗來喝了起來,也就是這時,司馬浩天才冷冷的看了慕雪一眼,像是警告,但又不全是。
一連幾天下來,司馬羈宇總是一有時間就會來到紫荊宮,沒事就跟慕雪嘮嘮家常,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什麼。
轉眼間,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司馬羈宇卻是再怎麼調養身體都不如從前了,朝政什麼的都會交由司馬浩天打理,遇到難以處理的才親自過目。他最多的時間也就是跟慕雪在一起。
葉子一片片不顧枝頭的挽留,漸漸的離去,慕雪伸手接住了一片,怔怔的出神。
「雅兒,原來你在這。」遠遠的傳來了司馬羈宇的聲音,慕雪轉頭,司馬羈宇的身影已然沒有之前的靈活,已經像是老態龍鍾般的一步步走了過來,但是慕雪卻知道,那是因為司馬羈宇不禁老了,而且受了很重的傷。
「皇上。」慕雪甜甜的喚了一聲,便含笑著立在一旁,靜若處子。
「雅兒,你看朕給你帶來了什麼好東西。」司馬羈宇慢慢走近,將手藏在身後神神秘秘的對著慕雪道。
慕雪唇邊的弧度不禁一點點的變大,司馬羈宇真是可愛的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呵呵,雅兒猜不到。」慕雪也很是配合,看著眼中深深含笑的司馬羈宇嬌俏的道,單單等著他將東西拿出來,果然司馬羈宇慢慢的神秘兮兮的從身後拿出了一個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