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119章、千里不留行
漣漪擴散到森林的另一端,獸群站在藍光之上顯然失去了之前的氣焰,動作慢了下來。雲霏等人心驚不已,這種舒爽的力量無疑是屬於小牙的。那一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傲因的闖入霧氣再一次分散,六隻蠱雕死去兩隻,一隻半死不活,三隻帶著復仇的怒火來回踱步,似乎在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小牙有點暈眩,霧辰趕緊扶著她,她甚是過意不去:「山鬼已無法化作霧氣,它們就交給我,你專心對付蠱雕吧。」
「你不要勉強。」霧辰心疼道。
「怎麼會!能和你並肩作戰我很高興,我們趕快解決它們回去吧。」她笑得嫣然,正如盛開在這片死氣沉沉的森林裡的春日桃花,撫平了霧辰心中的擔憂。
「好,我們儘快回去。」
二人各戰一方,霧氣凝聚成三個灰白的魂體看不出其外貌只知其充滿凶戾之氣,暴躁地沖向小牙,颳起的旋風如刀刃處處生痛。小牙在三鬼之中舞動莫邪腳划八卦,不停地虛空刺穴,利用對應的八個方位封鎖三鬼的氣和攻擊。
霧辰身輕如燕地游~走在蠱雕之間劍光連閃,他的心一旦冷卻就變得冷酷無情,劍鋒不再猶豫利落地割去它們的爪子。四足冒血的蠱雕憤怒地咆哮,可是它們除了叫喊就別無動作,失去了腳掌它們再也不能跳起或跑動了。
「手接金鞭天地動,腳踏七星五雷雲。六丁六甲隨吾行,吾轉來召天兵。」小牙一符誅去,瞬間幾名白光籠罩、手持兵器的天兵拔地而起。三鬼全身一震,顯然是被天兵的威嚴震懾。緊接著,所有天兵用手中的長劍不斷地拍打三鬼,三鬼的魂體越縮越小直至虛無。
蠱雕重傷並未能平息霧辰的怒氣,他對它們施發業火焚心,兩度受盡折磨的蠱雕喊得有氣無力,臨死前它們怨毒地盯著霧辰。霧辰不以為然,對它們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屍體遍地,血腥味的充斥加之靈力的使用有點過度令小牙頭暈目眩。霧辰忙去攙扶,她卻對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你呀,總是勉強自己。」霧辰說,小牙微微頷首悄悄地看向他,隨即笑意盈盈地挽著他的胳膊,他無奈極了。
「回去啦回去啦,雲霏他們現在一定焦頭爛額了。」
他應了一聲,眼中含笑。
然而此時,又有蕭蕭風聲,騰騰殺氣繞山林,透骨的寒意射穿來。他臉色巨變,眨眼間一道尖銳的鋒芒從后射來,他迅速反應把劍一挑,一支冷如秋霜的飛鏢轉而深深地刺入旁邊的樹榦。
後有追擊!二人馬上閃入草叢暫作躲避。
且說正在與獸群糾~纏的雲霏等人和雪狼一族,以雲霏和雪冥為首,雙方合力打得獸群節節敗退,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周邊盤踞的老樹根恣意地吮~吸地面的鮮血,枯骨殘軀堆積成山,這一戰已漸顯勝利。
不過心細如塵的雲霏一心二用,他一邊對戰蠱雕,一邊警惕雪狼一族會隨時倒戈偷襲。霄風和星靄則更記掛失去音訊的小牙和霧辰,當時的靈力之大前所未見,除了被雪傲擒走的那次,他們必定是遇到危險了。
雪冥同樣心神不定,當是時,一個全身掛紅的人闖入雪冥的視線,雪冥詫異地看著他說:「小凌?之前你在何處?為何受了如此重傷?」自獸群圍攻雪狼一族后他就不曾見過小凌,他以為小凌已經遭遇不測。
「少主,屬下之前被蠱雕叼走,後來受到它們的重創被當作誘餌設下陷阱,是仙子姐姐救了屬下……」
「仙子……」雪冥喃喃自語,憂色更濃。
小凌連叫他幾聲顯然甚是焦急,「少主,屬下有要事彙報!」
「說!」這下雪冥才回過神來。
「屬下不久前看見雪樓前輩領著幾名族人往西北方向趕去,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西北方向?雪冥神色一凜,那不正是小牙被捉走的方向嗎?他與雪傲一入死亡森林便分作兩路,一路是以他為首,另一路自然就是雪傲及其心腹。雪樓的行動必定是雪傲之意,那麼他們……他的神情變幻不定,或冷漠或猶豫或擔憂,小凌當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小凌左顧右盼均不見自己的救命恩人。「仙子姐姐呢?她不是在這裡的嗎?」
「她被一妖物捉走了,就在西北方。」
聞言,小凌面白如紙,任他再蠢鈍也該明白雪樓的意圖,也該明白雪冥的心思了。「少主,雖然仙子姐姐和我們勢不兩立,可是屬下的性命是她救回的,如今這份恩情屬下勢必去還。別了,少主!」
他剛想衝出去,雪冥馬上扯住他的后衣領。「冷靜一點!你以為就憑你的功力能贏過雪樓嗎?心血來~潮的衝動能報恩嗎?」
「那……能拖一時是一時……」小凌頓時沒有了主意,他的一腔熱血被雪冥澆滅了。
雪冥在須臾間閃過數種念頭。若他一去,族裡必定人心不穩;而讓雲霏他們抽身趕去才是上策,但雪樓肯定不會輕易罷手反而惡戰一番。且不論雪樓是否還有其他目的,光是要再戰一場就已然達不到他救人的意願。
小凌見雪冥沉默不語心急如焚。「少主,再等下去恐怕仙子姐姐就要香消玉殞了!實在沒有其他方法就讓屬下前去救援吧!」
雪冥一瞥,他打了個哆嗦立刻閉嘴。「雪狼一族並非忘恩負義之徒,族人欠下的人情就讓作為少主的本少爺來還吧!」雪冥特意提高了聲線振振有詞,兩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疑惑地看向雪冥和小凌。「在本少爺離開期間,爾等一律暫聽雪凌的號令,違者逐之!」雪狼一族面面相覷,未等那兩位老者提出異議,雪冥便搶先一步離開了。
雲霏等人見狀擔心有詐,欲上前追去。這時小凌閃到雲霏身側輕聲說:「你們可放心,少主不會做出對仙子姐姐不利的事情。」雲霏一臉狐疑,小凌又說:「且等少主回來。」雲霏半信半疑,群龍無首的雪狼一族亦不會輕易讓他們離開,他們只能伺機行動。
雖說天色半白,可是在遮天蔽日的叢林里依舊昏昏暗暗,稍不留神會踏進土坑,或是滾下山坡墮入黑暗。
被雜草圍繞的小牙和霧辰忍受著從間隙飛來利器的威脅。對面的氣息二人倍感熟悉,他們咬牙切齒打從心裡蔑視敵人的卑鄙。對方同樣以草木遮蔽自身發動遠攻,使得小牙和霧辰只能守不能攻,一時束手無策。
小牙曉得應該是自己的靈力擴散之時暴露了方位惹得四周蠢~蠢~欲~動。「不如我施法製造誘餌引出他們?」
「他們未必上當,相反很可能會暴露我們的所在。」霧辰沉吟片刻,對方人數未知,他們當下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繼續躲著把對方磨得筋疲力盡,要麼主動強攻。若他們身處的是普通的森林,第一個選擇乃是上策,可惜這裡是死亡森林,除了妖魔遍地,這兒的樹林棵棵成精。蠱雕的屍體不知不覺被半露於地面的老樹根吸幹了血液,數條藤蔓懸在兩人頭頂虎視眈眈,一旦他們鬆懈就會成為老樹的膳食,可謂危機四伏,提心弔膽。
霧辰注視著無助的小牙,她如驚慌的小兔小心翼翼地透過草叢間窺探,一雙圓圓的杏眼流轉著不安。他心疼極了。如果強攻,無萬全之策他絕不冒險。「小牙,想回去見他們嗎?」她錯愕地一頓,隨即篤定地店點頭。「如果我要攻去——」
「你有了對策執行便是,我一定會跟隨。」
霧辰笑了笑,知道她即使害怕也不會讓他人為難。他與小牙交代幾句后提起劍說:「記住,千萬不能離開半步。」
「你放心,我不會令你有後顧之憂。」
少頃,草叢聳動,匿在對面的雪樓和四名手下緊盯著前方突然現身的人。林間灌木橫生,他們看得不太真切,只見一個高大的男子單手舞動劍花將他們射~出的飛鏢全數擋下。雪樓輕揚玉手,旁邊的四人射得更為猛烈,亮晃晃的飛鏢密密麻麻,而那方殺氣三千丈,劍招舉重若輕,未曾傷及他一分一毫。
月牙在何處?雪樓警惕地掃視四周尋找小牙的蹤影,莫非她單獨留在草間?方霧辰的心思不容小覷,當中必有玄機!雪樓靜觀其變,四名手下則略感驚疑,每一次飛鏢未碰到他的劍身便掉落,似乎有無形的結界在保護他,他的動作不過是裝飾之物。
就在他們愣神之際,霧辰不知不覺走近。在明亮的霜刃和昏黑的樹影之間,一雙閃爍著嗜血紅光的眸子徒然闖進他們的視野,天地間恍如只剩下那對奪命的寶石。
雪樓一見霧辰露出這般眼神暗道不妙。
彈指一瞬,燦爛的星星火雨隨著他劍落而下,雪樓和其餘四人忙著躲避全然顧不得自己已暴露在霧辰面前。緊接著,幾道尖銳的冰晶穿過火雨疾速射來,把他們殺個措手不及。
雪狼一族還未來得及喘息,對面蓋天撼地的劍氣化作透明的利刃橫掃刺來,勢如雷霆,聲如風雷。萬劍穿心一觸碰他們的皮膚瞬間變成熾~熱的火焰。雪樓厲色地長鞭捲去,風乘火勢,帶動的氣流令空中的劍氣全化為火舌洶湧四起。
四名手下眨眼就就燒死了兩名,雪樓連忙踢起沙塵緩衝霧辰的火攻護著剩下的兩人。這時她忽然想起方才的冰晶,她更加斷定方霧辰有別的打算。念及於此,她冷視前方之人。
他敏銳地感受到掃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寸步不移,遊刃有餘地抵禦暴風雨般的攻擊。雪樓向手下打著暗語示意他們不能讓霧辰再度靠近,自己則一邊觀察他的動作一邊留意旁邊的草叢。
雙方互相試探。
不多時,雪樓目光一轉,瞥向兩名手下,兩人當即會意。他們收起飛鏢轉而打出一道道紫得發黑的光團,不祥的黑霧依附在表面,一看就知道這並不是普通的妖術。霧辰眉心一緊,雪樓漠然視之。腐魂術是雪狼一族最毒辣的法術之一,中者全身化為膿水,其魂魄也會逐步被腐蝕直至變成黑霧成為施法者的增進功力養分。
此術一出,月牙必定會現身!
雪樓胸有成竹,現實卻出乎她的意料。小牙不但沒有出現,而且腐魂術竟然沒有傷及霧辰分毫!那幾個光團在即將觸及他的胸口之際就自行散開,簡直一如轉眼即逝的煙火。雪樓甚是驚訝,莫非他有結界護身?
她緊盯著霧辰,那個男人由始至終都不輕易挪動位置,他的後方無疑是有他要保護的人!
霧辰的強攻之計令雪樓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他明目張胆地現身已是不妥,加之月牙不知所蹤更讓雪樓泛起不安之感。持續遠攻對雪樓他們而言極是有利,但他們得同時提防對方會否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種明知道被設計了但又無可奈何的感覺極其難受。
雪樓無法把命運賭在未知之上,她把心一橫,領著兩名手下沖向霧辰的後方。不管他有何目的,他的死穴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