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亂世有佳人

亂世有佳人，瘋狂奔跑中。

齊佳前一刻還在講台上給學生講春秋戰國，后一刻就夾雜在一幫衣衫襤褸的女人中，瘋狂奔跑。

目的是追上前面那個披頭散髮的男人。

她跑出去大約兩千米，才想起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那個狼狽的人，而是搞清楚現在什麼狀況。最起碼她得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趕那個男人。

可大家都忙著往前跑，沒人搭理她。她好不容易才扯住一個吊車尾的小個子女人：「姐姐，咱們費這麼大勁幹嘛？」

小個子女人眼看著追上大部隊無望，也散了心勁不追了：「反正咱們也追不上，還是省點力氣多幹活，回頭去秋水鋪找個男人保險。」

「什麼，什麼？」齊佳表示被驚著了：「什麼秋水鋪？找男人幹嘛？」

小個子女人白了她一眼：「你跑傻了吧？裝的可真像。找男人還能幹什麼？當然是生孩子。」

咔嚓一聲，平地驚雷把齊佳雷了個外焦里嫩。她雖然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可深深的為剛剛那個奔逃的男人默哀。

要是被那麼多女人追上，光想想齊佳就毛骨悚然。暗道：這個世界好瘋狂。

小個子女人說完，轉身向回走。齊佳抬頭四顧，那幫女人已經跑的不見蹤影了。四周一片荒野，不見人跡。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也穿著襤褸的臟衣服，和那些女人差不多。抬起胳膊想咬一口，看是不是做夢，最終因為胳膊上老厚的一層污垢放棄了。

為了不讓自己在這陌生荒野里變成狼糞。齊佳連忙追趕上那個小個子女人。

一路走，一路絞盡腦汁套話。

走了大概有二十多里地，看見一個簡陋的碼頭。碼頭裡泊著兩條不大的木製貨船。

船上和岸上都有人把守。戒備森嚴。

套了二十里地話的齊佳心裡明白，這就是翠花嘴裡大主顧的巨輪了。比起現在的船隻，這些船根本就不夠看好不好。

忘了交代了，翠花就是那小個子女人的名字。和齊佳這具身體一個村的。兩人結伴在碼頭上抗腳。

令齊佳無比心塞的是，這裡女人這麼兇猛，卻並不是女尊男卑，而是因為戰爭令男人銳減，很多地方都成了女人村。

失去依靠的女人們，不得不走出家庭，扛起男人的工作。但是，因為這個時代生產力底下。女人的劣勢十分明顯，大多數女人生活貧困，三餐難以為繼，因此地位更加低賤。

這種情況下，養育後代雖然艱難，但是，沒有後代，一旦失去勞動能力，下場將會更凄慘。

萬一運氣好，一舉得男，那好日子指日可待。因為男人缺啊！

養個兒子的話，光是娶兒媳婦帶來的嫁妝，就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呢。

自古男人最盼三件事：陞官、發財、死老婆。

多娶幾個老婆，甚至可以改變家族命運的。

可是，生孩子需要男人配合。沒有男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就尷尬了。

秋水鋪這種類似人種庫的地方應運而生。生存面前，一切道德都是虛幻。底層女人為了能養育後代，不得不攢錢到這種地方買人種。

至於對方是不是以次充好，或者時機不成熟，播種的種子不能發芽，這就全靠人品了。

當然，也還是有別的途徑可以得到人種的。比如像剛剛這種，遇見大主顧打賞的。還有就是長的漂亮，男人自願往上貼的。

再有就是機緣巧合，撿來的。往細了說，就是遇到醉鬼借一借，遇到落單的男人，霸王硬上個弓什麼的。

不過風險極高，被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條。畢竟在這樣一個病態的社會，底層女人的命，趕不上一隻雞。

齊佳深感悲催。就算做夢，好歹讓她當一回公主、女王啥的。變成這樣一個貧窮的女屌絲，老天爺這是要鬧哪樣？

不管了，先去江邊洗洗，身上這股汗餿味兒真受不了。

「那小娘，你怎麼沒和她們一起去？」船頭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青衣短打，腰上挎刀的漂亮女人。

齊佳發誓，就算是現在化妝達到整容級別的明星大腕兒，都沒有眼前這個女子好看。

「姐姐，你長的真漂亮。」齊佳由衷讚美。

女子道：「別打岔，我問你話呢。」

齊佳兩手一攤：「我跑不過她們。」

女子指了指岸上的守衛：「你可以去挑一個。」

齊佳看向那些守衛：「我不敢。」

女子似笑非笑：「那你怎麼敢到船旁邊來呢？」

齊佳後知後覺：「原來這裡不可以靠近的，對不起啊姐姐，我不知道。」

她起身向著遠一點的地方走去。尋了塊江邊的岩石，蹲在上面接著洗。

要不是有那麼多男的守衛，她鐵定跳進去洗個澡。

翠花湊到她身邊：「剛剛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那女人會殺了你呢。」

「殺我？」齊佳差點一頭栽江里：「為什麼？」

翠花詫異的望著齊佳：「你真傻了吧？碼頭上的規矩，裝完貨就不許靠近貨船的。靠近了，打死不論。」

齊佳想罵娘。這也太沒有人權了。

追趕人種的女人們陸陸續續的回來了。其中幾個人，抬著那個悲催的男人。

齊佳透過人縫遠遠望了一眼。那男人臉色蒼白，目光獃滯。身上衣服早已被撕成破布條，甚是凄慘。

仍是帶刀的女人出來，讓人像拖死狗一樣，把那個男人拖進船艙。然後派發了賞錢。

一眾女人這才紛紛轉回家去。走在路上，那些追上男人的女人們，不管嘗沒嘗到滋味，都要吹噓一番。

有些形容誇張的，齊佳嚴重懷疑，她們根本就沒見過男人。

遠遠看見一片破敗的茅草房，女人們各自散入茅草房中不見了。齊佳站在據說是自己家的破房子前發獃。

這能住人嗎？

四面土牆支著一個腐朽的茅草屋頂。沒有門框，一個破窗戶還搖搖欲墜。

沒有圍牆，大門更是不存在的。鬧不好，夜裡睡太死，能被狼叼走。

肚子咕咕叫，沒辦法，齊佳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進門就是個土灶，上面放著個缺耳朵的陶鍋。

齊佳找了半天，一個糧食籽兒都沒找到。

眼看天黑了，她雖然有剛得的二十文錢，可這樣一個窮村子，顯然是沒有超市供她買東西的。看來今晚只能忍一忍，明天再想辦法。

齊佳想到睡覺，才發現就一間土屋，別說被褥，土炕都沒有。大概最值錢的，就是那個破陶鍋。

好在是夏天，天氣挺熱。齊佳索性就躺倒屋外柴草垛上去了。肚子咕咕叫，蚊子嗡嗡個不停。

莫名其妙換了人間，擱誰也睡不著。

正在胡思亂想，忽見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影向這邊跑來。齊佳一個激靈，整個人差點從草垛上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