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醒了

第2章 笑醒了

只見那個人影慌不擇路,一頭鑽進了齊佳那個小破屋。

齊佳趴在柴草垛上,心裡打鼓,這到底是人還是鬼?

正疑惑著,遠處人聲嘈雜,恍恍然出現了幾點火光,迤邐向村子里來了。

齊佳的破屋就在村頭。那火光首當其衝就到了她的破屋前。

是白天碼頭上的守衛。

那些守衛手拿兵刃,一個個凶神惡煞。當前倆人看見齊佳的破屋,徑直就沖了進去。片刻拖著一個人走了出來,將那人往地上一摜。

剩下的守衛向兩邊散開,露出一個穿著淺色衣裳的男人,似乎是個首領。

火把的光芒明滅,照在他臉上看不真切。

男人望著被摜在地上爬不起來的人,冷冷道:「處置了。」

齊佳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大砍活人的戲碼可不好看。

「爺。」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逃奴罪不當死,爺又何必腌臢了眼睛?不若將他賞給這裡的村婦?」

地上的人聞言,頓時掙紮起來。將一個男人放進女人堆里。在這個世界,絕對是比死還殘酷的懲罰。

將他拖出來的一個守衛,一腳將那人踹的滾了兩滾。這下,那人不掙扎了,仰面躺在地上喘息。

首領模樣的男人轉身帶著幾個人離去了。剩下倆人,把佩刀敲得叮噹響。把村裡人全叫了起來。

很快,齊佳的破屋前就聚集了百十口子。大多是青壯婦女。一個個破衣爛衫,邋遢著頭髮,惺忪著眼。

聽說白天那位大主顧,賞下來一個男人。女人們頓時興奮起來。有猴急的就湊到跟前去看。

甚至有人目光炯炯望著留下來的倆男守衛。看的那倆人後背發毛。交代完主子的話,猴急白赤就跑了。

等那倆人跑遠,齊佳才敢從柴草垛上跳下來。

已經有人點了火把照亮。本來村裡有了男人,大家挺高興。可是拿火把一照。所有人的心都涼了。

地上這個男人,除了勉強還保持著人形以外,其他再看不出來哪兒像人。整個就是掛著點兒皮肉的骨頭架子。

此時躺在地上,只有進氣兒,沒有出氣兒,能活到天亮都是奇迹。

要不是他胯下那話兒還齊全,這種的,扔大街上也沒人多看一眼。

百十個女人面面相覷。這還不如不送呢,死了還得挖坑埋。

「這個男人我不要了。」

有人起了頭,百十個女人跟退潮的水一般,瞬間就四散開來。

齊佳大喊:「那也不能扔我家門口吧!」

有人賣乖:「白送你個男人,你可知道便宜吧。」

齊佳欲哭無淚。她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生在紅旗下,長在陽光里。她怕死人好不好?這傢伙一看就是命不久矣。

她明天要是穿回去還好,要是穿不回去。門口有個死人,她連這個破屋都不敢進了。

月光不是很亮,趁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齊佳遠遠望著地上的人:「你還能走不?要是能,就走吧。那些追你的人都走了。」

那人沒有反應。

鐵人被折磨成那樣,也不能有反應了。齊佳也沒指望那人能回應,她就是給自己壯膽。

身為一位光榮的人民教師。齊佳一向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繼往聖之絕學,開萬代之太平為己任。

啊呸,其實就是見死不救,她良心上過不去。

二十一世紀,就算你看見老人摔倒不敢扶,打個電話報個警,叫個救護車總是要的吧?

眼前這個男人,前一刻可還活蹦亂跳的在自己眼前,這會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只要良知一息尚存,總是無法袖手旁觀。

豁出去了,大不了救死了跑路。

齊佳本來想生堆火用來照明,可是折騰了半天,放棄。

鑽木取火啥的,聽聽也就行了。真操作起來,累死你還不見得能點著。

破屋前面就是一條小溪。齊佳拿了那口破砂鍋,去溪邊打水,幫那人清洗傷口。

大夏天,傷口要是不清洗乾淨,後果光想想就嚴重影響食慾。

人活到眼下這種地步,已經無所謂尊嚴不尊嚴了。齊佳給他洗乾淨,拖到乾燥的柴草垛上。

把他身上掛著的破布條撕下來,連同自己身上可以貢獻出的布片,全部拿到溪邊洗了洗。乾淨不幹凈也看不清,反正比沒有繃帶強。

齊佳打算天亮去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可以利用的草藥。

她是喜歡歷史才報考的歷史專業。對於古代東西都感興趣,包括中醫藥。不過她專業是歷史。其他的都學的雜而不精罷了。

但是,找點兒消炎止痛,活血化瘀的普通草藥,還是難不住她的。可能就是因為她太女漢子了。導致她三十大幾了還沒男朋友。

閑話少敘。

齊佳忙活了半夜,又累又餓,實在戧不住了,竟然躺在草垛上睡著了。

她夢見自己倒在講台上,學生們把她送進醫院。醫生搖了搖頭。

校長來了,領導們都來了。就連那個一直妖里妖氣和自己不對付的美術老師,都假惺惺的在自己的追悼會上掉了兩眼淚。

一向業績平平的齊佳,竟然上了地區的新聞。送葬的人群呼呼洋洋擠滿大街小巷。

齊佳別提多有成就感了。她一時忍耐不住,放聲大笑,然後把自己笑醒了。

睜開眼,一張黑黃枯瘦的臉近在咫尺。

「鬼啊!」齊佳嚇了一跳,往起一抬頭。砰的一聲和對方撞了個頂頭。

翠花捂著額頭:「阿加,你做夢做傻了?」

「對不起,對不起。」齊佳連忙道歉,忽然想起,要是真和夢裡一樣。那她那個身體已經進了骨灰盒,她不是回不去了嗎?

這讓齊佳瞬間全身不好了起來。

翠花問到:「你今天還去碼頭不?」

齊佳轉頭,看見赤條條躺在一邊,生死不知的男人。懊惱道:「去什麼去?」

翠花的眼睛在那男人胯下打轉兒:「這人眼見是活不成了。你為了他耽誤掙錢,吃什麼,喝什麼?」

齊佳心情不好,不光是因為這個男人。她擺擺手:「你先去吧。總是條人命,活不成也得有人埋不是?」

翠花嘆了一聲:「今天你埋他,誰知道日後誰埋我們。」

「走你的,越說越晦氣。」

打發走翠花,齊佳就趕緊去附近找草藥。早上蒼蠅還不多。要是不趕緊給那人敷上藥,包紮住傷口,齊佳不敢想象那情景,忒噁心。

村子四周都是荒地,也可以說村子建在荒地里。

齊佳沒費什麼勁兒就挖了一大抱藥草。

拿到溪邊洗凈,揀個鵝卵石搗爛。兩手捧著跑到草垛上,給那男人敷在傷口上,然後用昨天洗的布條,布片當繃帶,薄薄的包紮起來。

布條不多,幸虧男人身上雖然乍一看傷的挺嚴重,可真正嚴重的外傷不是特別多,將將夠用。齊佳扯了細藤蔓捆紮。整完一打量,賣相不錯。

肚子不其然咕嚕嚕叫。齊佳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就沒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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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弓馬為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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