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莫要干預
「裕寧裕寧,別別別,上那邊去,有好吃的!」雲勤趕緊跟她做唇語。
初月晚眼睛都在他袖子底下,哪裡看得見他嘴上說什麼。
「輔國公,抓周么,就是圖個天性,莫要干預。」
初永年揣著手在旁小聲地陰陽怪氣。
雲勤不樂意了:「二皇子殿下可知道當年自己抓了個什麼?」初永年洗耳恭聽。
雲勤偏過頭去:「女人的繡花肚兜兒。」
初永年:「……」初月晚爬到快出了抓周台,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是來幹啥的,停下愣了愣。
抓完再吃?吃完再抓?我能吃嗎?只吃一口行不行?就舔一口呢?「誒?」雲錦書本來是想引著初月晚來抓雲勤,結果初月晚還差幾步居然停下了。
他忙把豬蹄兒往前探了探,上面突然一隻大手壓住,小聲警告:「錦書!幹什麼!回去!」
「我逗逗晚晚。」
雲錦書趴著認慫。
「別鬧。」
雲勤暗示周圍這麼多人,就算有器物擋著也沒準看得見。
「好好好,爹您快鬆手……」看到雲錦書和豬蹄兒一起往回縮,初月晚急了:「啊嗯~」
「晚晚,想要什麼呀?」老皇帝在上面問。
雲勤發現他往這邊看,趕忙著急地往回塞雲錦書,可雲錦書後面腳頂著,一縮縮不回去,雲勤硬壓,一不小心沒頂住,雲錦書「誒呦」一聲從他袖子底下翻了個跟頭,滾進了抓周台。
「噫……」整個大殿里響起一陣不約而同的唏噓。
——怎麼又是他?既然又是雲小公爺,那……倒也見怪不怪。
雲錦書趕緊扒拉扒拉衣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袖手拜一拜,對皇帝皇后賠個不是,趕快撩腿跑路,從這尷尬的眾目睽睽下撤離。
「啊啊!」月晚才不要讓小舅舅走,趁著雲錦書沒起身,奮力一拱抓住了他身上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雲錦書猝不及防腳下一滑,踉蹌兩步「啪嘰」躺在了抓周台中央。
全場再次整齊劃一:「唏……」雲勤捂住臉恨不得把頭埋腳底下。
「晚晚……」雲錦書欲哭無淚地看著趴在自己腦袋邊的小傢伙。
「哈~」初月晚高興地舉著手裡的戰利品給他瞧。
這下所有人都看見了小公主手裡抓的那個東西,集體驚呆。
她她她——竟然把小公爺的腰帶扯下來了!!初月晚抓完了腰帶還不夠,肉敦敦的身子直接壓在了雲錦書肩膀上,摟著他的脖子就是一頓蹭。
抓到啦抓到啦~「好啦好啦。」
雲錦書被她壓得根本起不來,半推半就懶得反抗。
「咳嗯!!」龍椅上突然傳來一聲怒氣衝天的咳嗽,所有看熱鬧的人都忙著把脖子往回縮了縮。
老皇帝眉毛倒豎:「雲錦書——!」
「皇上啊!錦書還小他不懂事還請開恩……」
「父皇您消消氣裕寧還在這兒別嚇著她了。」
外面的人在求情,雲錦書卻不慌不忙托住初月晚翻身起來,半跪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後娘娘,裕寧公主的抓周圓滿禮成了。」
老皇帝氣得吹鬍子:「抓什麼成了?!」雲錦書仰頭無比坦然:「抓了臣呀。」
皇帝老臉一沉,拔腿就從龍椅上下來,雲錦書抱起初月晚繞著柱子躲避。
初月晚兜風兜得興高采烈,趴在雲錦書肩上,朝追來的父皇揚著腰帶,一個勁兒「咯咯咯」地樂開了花兒。
大殿中充盈著快活的空氣。
……抓周事後,宮內宮外都傳開了,裕寧小公主天賦異稟啊,別人抓周抓物件,這抓周直接抓個如意郎君,還是雲家那位成日里上房揭瓦的小公爺,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還有說,雲小公爺也是深藏不露啊,別人觀禮有私心,頂多偷偷把物件扔進抓周台。
而人家,把自個兒扔進去了你說厲害不厲害。
這種事就不禁惦記,一惦記保證旁生枝節。
可不,馬上又有好事的把之前那點零七碎八的小事拼湊起來,添油加醋一番就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比如宮裡熟人看見裕寧公主的那塊長命鎖是金子,有人看見小公爺上次去崇武館摔角脖子上掛這個長命鎖是玉的,四捨五入就是金玉良緣嘛!記性好的就說了:誒這才哪到哪,你們忘了嗎?小公主洗三禮的那個琉璃鼎,可是雲小公爺眼巴巴盼著的嫁妝!皇室秘史自古躲不開人們的好奇心,就小公主和小公爺的這點雞毛蒜皮,不知道還要養活多少吃小道消息飯的說書人。
一來二去三人成虎,滿京城已經口頭上給這二位定了親。
話傳了一圈,到底傳回宮牆內。
然而事實沒有傳聞那麼溫馨喜慶,雲錦書上次抓周闖禍,最後讓輔國公拎回府上去一頓好打,趴了一個月還在床上起不來。
「雖說這次錦書是闖了不小的禍,可爹未免下手也太狠了。」
雲皇后惋惜,「打壞了可怎麼著?將來的駙馬爺都沒福氣做了。」
她懷裡的初月晚莫名其妙羞紅了臉,一頭鑽到她領口裡。
傳話的太監怎麼聽怎麼不對味兒,皇後娘娘您是不是應該先考慮一下雲家可能會絕根兒這件大事?這日子雖還是寒冬,卻意外地出了個大太陽,初月晚就被雲皇后抱出來,在御花園裡賞雪。
羞完初月晚想起還起不來床的小舅舅,這可怎麼辦,不能真的打壞了吧?「嗯!」她拍拍母后,「又又(舅舅)……疼……」
「沒事的,小舅舅不怕疼。」
雲皇后顛一顛她,「小舅舅皮慣了,扛打。」
扛打也會疼!疼在我心裡呀!初月晚哭唧唧搖頭。
雲皇后笑了,對下人道:「金瘡葯還在往府上送著沒有?」太監應聲「一日不少送著呢」。
「太醫昨兒去診了,說沒說還有多久可好?」雲皇后問。
「回皇後娘娘,只是皮肉傷,再躺個半月活蹦亂跳什麼事兒也沒有的。」
雲皇後轉頭看著初月晚:「聽到沒有?再過半個月,小舅舅就不疼啦。」
初月晚只好愛莫能助地點點頭。
園中幾人繼續賞花閑逛,渾然不知老皇帝慢悠悠地從她們母女倆身後溜達過來,輕輕扣住雲皇后的眼睛:「瑾兒~猜猜朕是誰?」雲皇后:「……」您說我這是猜得出好呢,還是猜不出好呢??初月晚沒被捂上眼睛,回頭沖著父皇笑:「福娃(父皇)~福娃(父皇)~」沒錯,她初月晚,終於會說話了!雖然只能發出一些模糊的音節,口條一會兒直一會兒卷無法控制自如,但是好歹可以不再抱著本書指字讓人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而且初月晚發現,做小嬰兒說話真的好累,一句話省略到只說一兩個字,真的會方便很多。
老皇帝被閨女「戳破」了身份,終於沒有再為難雲皇后猜這個已經給了答案的謎題,鬆開擋著她眼睛的手,主動幫她抱著胖墩墩的小月晚。
「周歲那會兒還只能啊啊啊哇哇哇,這麼快就能說話咯,朕的晚晚一定是個文曲星!」老皇帝看見月晚就高興。
「皇上,上次擺的那些詩書筆墨,晚晚可瞧不上。」
雲皇后調笑道。
老皇帝一聽又想起雲錦書,老臉皺巴巴:「要沒有那小子攪局,沒準晚晚要選呢!越發沒大沒小,慣得一身毛病!」
「誰慣的?」雲皇后翹起肩頭嬌俏地蹭了蹭他。
「朕慣的。」
老皇帝乖乖承認。
初月晚歪頭疑惑:不是的!人家本來要選渾天儀的!三口人帶著一群隨從在花園中慢慢走著,老皇帝繼續聊起來:「錦書還是小,明年再進宮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