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頻繁走動
「是有什麼說道了?」雲皇後記得,葛太后是希望雲錦書進宮做太子伴讀,此事趕早不趕晚的。
「大國師今年即將返京。」
老皇帝說,「屆時許多法事繁雜,宮中多半會有些躁動,不適宜內外人員頻繁走動。
畢竟他要是來了,定不會老老實實呆在書院。」
這話倒是在理,外戚本就是十分微妙的身份,雲皇后本來也不希望雲錦書跟宮裡一些人扯上關係,拖延一下倒是好事。
而且那位大國師,在不大相信玄學的雲家看來,也有些難以招架。
皇帝並沒有看出她的顧慮,抱著月晚玩起雪來。
輕輕搖下樹枝上面的一些尚且鬆軟的雪花,初月晚伸手去接。
「用手心接就化掉咯。」
老皇帝將她袖口的小毛領子翻出來,飄落的雪花落在上面沒有立刻融化,而是展露出原本的六角冰花模樣。
「哇~好~」初月晚興奮。
可是太陽曬一下,還是很快就化掉了。
如此美麗而又稍縱即逝。
「來晚晚,這邊還有。」
老皇帝抱著她在御花園的大樹林下面轉,旁邊的太監宮女舉起掃帚,掃落樹枝上面的雪。
父女二人在漫天晶瑩的雪花下嬉笑,老皇帝托著月晚的肚子帶她在半空晃蕩:「嗚——晚晚是小仙女兒下凡,飛起來咯~」初月晚張開兩條小胳膊,真像只鳥兒長著翅膀滑翔一般。
老皇帝玩瘋了,拔下雲皇后一根金簪子:「晚晚舔一口!甜!」初月晚不明不白,探出舌頭舔了簪子一下,簪子太涼,舌頭上又有水汽,一下子就結了冰,黏在上面。
「略略略!!」初月晚嫩紅的小舌頭在外探著,縮不回來。
「哈哈哈哈哈!」老皇帝開懷大笑。
雲皇后看著他們無可奈何。
老皇帝逗孩子逗高興了,命人送一碗溫茶水來澆了澆舌頭,這才從簪子上拿下來。
還故意問:「甜不甜啊晚晚?」初月晚舔舔嘴唇,嗯,搖頭晃腦。
雖然上一世父皇對自己也特別好,可是小的時候不記事,也就記不得很多細節了。
這樣在一起玩雪的時日,似乎也十分陌生,好像從來沒有經歷過。
晚晚懂事的時候父皇已經老了,不能陪晚晚玩兒了。
今世真好呀……初月晚莫名地抱住了父皇的脖子,老皇帝拍著她,一直問「晚晚冷不冷」、「餓不餓」、「想去哪裡玩」。
初月晚搖頭。
晚晚不冷也不餓,去哪裡都好,只要跟父皇母后在一起呀。
……冬去春來,初月晚的口條兒卻還跟剛過了周歲那陣子似的,沒有多大進步。
於是陪小殿下說話就成了椒房殿不可或缺的日常活動。
「小殿下,想不想吃肉肉?」宮女們圍著她問。
初月晚大力點頭。
「說話說話,點頭不算數喲。」
「嗚……」初月晚好為難啊。
雖然認字沒問題,但她仍舊口齒不清,說話說不完整,加上宮人都認為她還是孩子,所以跟她說話都說疊字。
對於十五歲的大姑娘初月晚來說實在是太丟人啦!「這麼幼稚的話晚晚才不要說。」
初月晚心道,「討厭厭……咦?我說了什麼?」果然時間一長,還是會被帶歪呢。
雖然她還不能真的吃肉肉,但是這強烈的願望驅使著她。
初月晚舉起兩隻小爪子捏拳,很用力地:「七又又(吃肉肉)!」乳母撫胸笑個不住,說:「不行不行,小殿下沒說對。
再說一遍——肉!肉!」初月晚:「漏漏!」
「肉肉!」
「逗逗!」
「肉肉!」「厚厚!」宮女太監們笑成一片。
初月晚竭盡全力也不行,悶頭趴在坐墊兒上自閉。
母后……您為啥沒把我生成個啞巴……「小殿下現在說什麼說得最清楚呀?」乳母將她拎起來問道。
初月晚正生氣不耐煩,鼓著臉用盡丹田氣清楚而響亮地喊出來:「小!舅!舅!」宮女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太監故意逗她說:「那小殿下,喜不喜歡小舅舅?」初月晚字不正但腔圓:「喜!翻!!」
「哈哈哈哈哈哈……小殿下想不想嫁給小舅舅?」初月晚深吸一口氣準備說的時候,忽然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都臉色一變,起身對著走過來的人行禮:「太子殿下。」
乳母也趕緊抱起初月晚,那句差點沒說出口的「想」便真的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初永望身著一襲隆重的禮服,暗金色的紋路十分華美,雖然配色不怎麼招風,卻還是頗為引人注目。
初月晚每次見到太子哥哥過來,周圍的宮人都似乎很害怕的樣子,只敢應聲做事,感覺呼吸都變得緊張了。
父皇和太后在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子,好像這些人都很害怕太子哥哥。
為什麼呢?太子哥哥多好看,只是不愛笑而已嘛。
「外面的閑話不要傳到宮裡來。」
初永望顯然聽到了他們之前調侃初月晚的話,劍眉緊鎖道,「裕寧還小,不要讓她早早學出這種不識大體的話來。」
「是。」
宮人們怯怯答道。
初永望轉頭看著初月晚,目光柔和了很多,從乳母手裡將她抱過來。
「新……衣衣。」
初月晚指指他身上這件禮服說。
「裕寧喜歡嗎?」初永望笑了笑。
初月晚:「喜翻兒~」初永望:「那回頭送給你了。」
初月晚拍手手。
初永望看看她,露出無奈的眼神,抱好了往之前常去的鏡花園走。
「裕寧,你到底喜歡什麼?」初永望邊走邊問她,「不是人的那種。」
初月晚溜到嘴邊的「小舅舅」憋了下去。
「墳天儀!」她想起來那個忘記抓的大陀螺了。
「渾天儀?為何。」
初月晚解釋起來有點難,想了想,試著比劃了比劃,說:「可以算算!」初永望:「算算?那要算盤比較好吧?」初月晚撥浪鼓式搖頭,剛剛濃密起來的胎毛隨風飄呀飄。
「狗稀(國師)——算算,大皋——」初月晚給他比劃來比劃去,突然豎起一根手指,「膩害!」國師會用這個儀器算大皋朝的運氣,多厲害呀!初永望愣是沒聽明白她這「狗稀」
「狗稀」說的是什麼玩意兒,心裡裝著事情坐在之前不小心把月晚掉進去的井沿上。
「想要渾天儀,改日從書房給你拿一個小的過去。」
初永望把她放在自己膝上,「裕寧的愛好和別人真不一樣,一直這樣就好了,做你自己想做的,拿你想要的,不用管別人同不同意。」
初月晚疑惑地仰頭看著他:「鍋鍋不開森?」初永望搖搖頭,但是情緒已經寫在了臉上。
他在別人面前總是不苟言笑的冷淡,到了初月晚和雲錦書面前才能露出真正的心緒,但是今年初月晚覺得,他的笑容也比之前要少了。
初月晚拍拍他,就像每次哭的時候別人把自己抱起來拍拍一樣。
柔軟的拍撫落在身上令人心裡暖暖的,初永望綳了一天的面色終於有些好轉。
「今日,父皇母后要我去見了一些人。」
他還是說出了心事,「我不想見。」
「蝦么羊(什麼人)?」
「一些……女人。」
「鍋鍋不喜翻綠羊(女人)?」初永望苦笑:「倒也不是……但是……差不多吧。
唉,我為什麼說這些。」
初月晚忽然明白怎麼回事了,原來太子哥哥穿著一身漂亮的禮服,是去父皇母后那邊見將來的皇嫂了呀。
她回想了好一陣,好像上一世太子哥哥從來都沒有過皇嫂。
前世父皇走了以後,登基的太子哥哥依然是獨身,母后說,是因為先皇喪期不能操辦,所以便暫緩了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