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說錯話了
然而太子登基已經而立之年,這個年紀二皇兄的孩子已經多到初月晚認都認不全了,可是記憶里,太子哥哥始終獨居一人。
咦不對,小舅舅去邊疆之前,是會經常出入東宮的。
「鍋鍋喜不喜翻藍羊(男人)?」初月晚追問。
初永望心裡正窩得慌,沒細想就順口說道:「也是個法子,男人至少能玩到一起去,喜歡男人也沒什麼不好。」
初月晚愣愣。
原來是這麼回事嗎!上輩子和太子哥哥玩得最好的就是小舅舅了,難道太子哥哥喜歡的是小舅舅?所以才一直不要太子妃也不要皇后,小舅舅也喜歡太子哥哥,所以才拒絕娶晚晚,躲到那麼遠去的嗎?原來是晚晚破壞了人家的感情嗎!「嗚……」初月晚越想越傷心,淚珠子啪嘰啪嘰往下掉。
初永望嚇了一跳,趕忙給她擦擦眼淚:「裕寧怎麼哭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嗚……鍋鍋對唔(不)起……」初月晚鼻涕眼淚一起往他身上蹭,「瓦瓦(晚晚)唔(不)好……」
「不哭不哭,裕寧最好了。」
初永望手忙腳亂地哄。
初月晚邊抽泣邊講,一著急口糊得更厲害了:「瓦瓦喜翻咬又又(小舅舅),咬又又(小舅舅)喜翻鍋鍋,瓦瓦也喜翻咬又又(小舅舅)……」
「這都哪兒跟哪兒?」初永望繞暈。
初月晚滿口鍋碗瓢盆又上房揭瓦的支支吾吾半天,初永望總算搞明白了怎麼回事。
難道裕寧是擔心別人跟她搶雲錦書??「亂七八糟的話聽了幾回,還真把那小子當個寶了。」
初永望一陣醋意,皺了皺眉。
初月晚看到他的反應誤會更大,一邊擔心太子哥哥傷心,一邊又捨不得小舅舅,反覆猶豫還是不能忍痛割愛,哭得越來越可憐。
明明人家先在一起的!為什麼……為什麼卻放不下他!晚晚是個壞女人啊!「哇啊……」初月晚終於頂不住了,「還給鍋鍋叭……!」初永望又懵了:「裕寧要還給我什麼?」
「咬又又……嗚……」初月晚抽泣,「鍋鍋喜翻……還給鍋鍋……」初永望「噗」一聲失笑,舉起初月晚:「裕寧想什麼呢!雲錦書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怎麼可能喜……等等。」
剛剛誰說喜歡男的也沒什麼不好?初永望扶額,終於明白了自己挖坑自己跳是什麼感覺。
初月晚迷糊了一下,又想歪了,剛收斂一點的眼淚「刷」地湧出:「鍋鍋唔喜翻綠羊(女人)也唔喜翻藍羊(男人),鍋鍋只喜翻咬又又……」
「不會的!」初永望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不會的,就算是男人,也不會喜歡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世魔王!」初月晚吸吸鼻子,疑惑:「唔喜翻?」
「躲還來不及,」初永望捏捏她的小圓臉,「那傢伙裕寧願意喜歡就喜歡吧,真是沒辦法。」
初月晚破涕為笑。
初永望把她放回腿上,低頭用下巴抵著她毛絨絨的小腦殼:「有時真羨慕裕寧,這麼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初月晚看不到他的表情,很吃力地仰著頭。
初永望發現初月晚一直拱來拱去,嘆口氣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其實倒也不是抗拒成婚,只是不願什麼都被擺布罷了。」
他說,「但沒有辦法,我是太子,要肩負起大皋朝的未來。
遲早有一天,我要和一個人婚生子朝夕共處,不論我和她相互是不是喜歡對方。」
初月晚搖頭。
不是的,太子哥哥上輩子就沒有按照別人擺布的樣子生活!「但是裕寧和我不一樣。」
初永望說,「你一定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說完他想了想,改口道:「還是選個對你好的人在一起吧。」
初月晚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初永望擼貓似的撫摸著初月晚的腦袋,一面想著這次被父皇母后安排相親的事情。
十六歲在他這個身份來說已經不小了,儘早定下婚事,穩固將來的皇位迫在眉睫。
那個生了皇長孫的二皇兄對東宮虎視眈眈,前朝很可能會有人站出來以綿延血脈為由,從中作梗。
「算了,暫且不要想了。」
初永望心道。
那些關於初月晚和雲錦書的傳聞才令他擔心,一想起雲錦書,初永望的腦海里上就會憑空浮現出三個大字「不靠譜」。
那小子皮到讓人想打斷他的腿,到底哪裡討人喜歡了!「裕寧快快長大吧,不要被『壞人』騙走了。」
初永望繼續揉初月晚的小腦袋。
初月晚見他還是沒有開心起來,抿抿嘴在自己的衣襟里肚兜兒里褲管里摸來摸去,尋找著藏起來的寶貝。
初永望不知道她在找什麼,還以為她又要拉粑粑尿尿,把她給拎了起來。
初月晚:不是啦!現在已經可以憋住不會隨便拉褲兜裡面啦!她蹬了蹬晃了晃,初永望發現猜得不對,就把她重新放下。
恰好這麼一放,初月晚終於摸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攥在手心裡拿給他。
「裕寧?」初永望見她爬過來,猜不到什麼用意。
「啊——」初月晚讓他張嘴。
「啊。」
初永望張嘴。
初月晚將小拳頭抬起來,往他嘴裡扔了一顆糖。
初永望「嗯」地驚訝了一下,點點頭笑道:「甜,你從哪裡弄來的?」初月晚天真:「屋屋!」是從屋子裡面拿的!初永望點頭,立刻抱起她朝鏡花園外走去,喊道:「誰看的裕寧?還讓她吃糖!出來領打!」
「嗚……」初月晚無意間出賣了照顧自己的宮人,趕緊抓住初永望求情,「唔(不)要打唔(不)要打!」
「要打,把裕寧噎著怎麼辦?」初永望說著看看初月晚,「不過,可以看在裕寧面子上少打幾下。」
初月晚嘟嘟嘴。
——怪不得別人都怕你呢。
果然和太子哥哥說什麼都能如願,很快,初月晚心心念念的渾天儀就送到了椒房殿里。
雖然東西送到了,但是具體怎麼用誰也不知道。
這種高深莫測的知識在書院也不是一般人學得到,所謂天機不可泄露,那國師觀天象定國運的法術自然也密不外傳。
於是初月晚就真的相當於得到了一個「大陀螺」。
還是只能擺著不能抽的那種。
「嗯……」初月晚每日摸著那些嵌套的銅環思索。
「晚晚又閉關修鍊呢?可參悟了點什麼?」雲皇后不時過來捏捏逗逗她。
「咱們晚晚頗有靈根。」
老皇帝迷信得很,「真怕她哪日飛升了,要不要朕先在八州立幾個生祠攢攢香火?」葛太后聞訊則是嘆口氣捋捋花白的鬢角:「這麼小就看破紅塵,哀家看皇帝皇后那兒留不得她了,擇日搬坤慈宮來跟哀家吃齋吧。」
老皇帝那邊馬上回信兒:「不給。」
沒人覺得渾天儀那東西能有什麼趣味,都以為小公主只是要來玩玩,看膩了就要丟到一邊,誰知道初月晚還真跟這東西較勁起來,在屋裡擺弄了幾天以後,忽然有一日初月晚靈機一動,興奮地指指窗外。
渾天儀,渾天儀,見不到天算什麼渾天儀?老皇帝抱起初月晚出門,總管太監劉存茂小心翼翼抱著渾天儀跟著。
大晚上的父女倆站在院子里,渾天儀的銅環映照月光。
他們頭頂漫天星斗。
「晚晚看,那是北斗七星。」
老皇帝指著天邊一串星光說道。
「勺!」初月晚認得。
「哈哈哈,還真是個『勺』。」
老皇帝笑笑,「看,那邊是銀河。」
「粥!」初月晚眼睛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