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合適
初月晚搖頭,「皇叔在的,皇叔木有死……」這些人都愣了,晚晚還這麼小,怎麼懂得什麼生死?誰跟她說過這種話?老皇帝無可奈何,便要踏入府門查看,劉存茂出來勸道:「皇上龍體貴重,不合適呀……」
「若龍體都嚇唬不住鬼差勾魂,還有什麼體能扛得住!」老皇帝道,「讓開,朕要親眼見到遺容!」
「陛下。」
雲錦書拱手請示,「臣命硬,請由臣來為陛下、太子殿下及小殿下開路。」
皇帝畢竟相信這些,記得雲錦書確實命中七殺,煞氣頗重。
讓他開路,小鬼不敢上前,也就傷不到晚晚了,於是點了頭。
雲錦書奉命在前面走,一進門便見到四處都是正在扎的黑白布幔,靈堂已經在布置。
王府家眷都出來跪迎聖駕,聽到要見遺體,雖然很為難,但不管怎樣也是要發喪了,便聽命把已經直挺挺的祿親王用擔架抬出來,擺在靈堂里。
皇帝等人在院中站得遠一些,雲錦書打頭陣,雖然是個十歲的孩子,絲毫都不怕死人。
他快步上前看了一圈,試了試氣息脈搏,確實已經沒有活著的跡象。
靈堂中的陰冷無孔不入,初月晚感到一陣悚然。
不可能的,這個人一定要活著!她忽然很怕,前世看到的祿親王一直活到自己十五歲。
這一世,明明自己途中沒有做什麼會影響到祿親王的事情,這個祿親王卻死了。
是不是意味著,所謂的「這一世」,才是前世做的夢?而剛剛的噩夢是真的?不會的!不可能!初月晚怕到想哭,父皇、太子哥哥、小舅舅,好不容易回到這一世都好好的時候,怎麼可以是假的呢!所以祿親王一定不會死的!!「嗚嗚……」初月晚伸手指著屍體,要親自去看看他到底怎樣了。
死了也要把他打活過來!老皇帝剛要上前,剛剛在靈前跪著的一名家眷忽然道:「皇上萬萬不可!王爺暴病而薨,靠近了不知道會不會傳上!請皇上保重龍體,賜王爺速速封棺下葬!」
「嘖。」
雲錦書不樂意了,「這個時候知道怕人傳上了,剛剛我上來的時候怎麼沒說?」
「雲小公爺腳快,妾身實在未曾來得及制止。」
那婦人忙辯解。
雲錦書並不信她的話,試探道:「暴病如何,太醫院自有說法,方才都沒讓皇上不能進來,那就說明死了的傳不上。
應當照祖制停靈過後再下葬,還何必速速封棺?你是多希望祿親王活不過來?」
「妾身不敢!!」那婦人倉皇叩首,抽抽搭搭地哭泣。
這種時候敢出來說話的,定然不是尋常下人。
皇帝馬上讓這個婦人交待身份。
簡單說了說,這婦人本是王府中的侍妾之一,先王妃早逝,沒有生下一兒一女。
侍妾之前只是照顧夫婦二人起居,並不和王爺同房,後來王妃離世,她才搬入王爺的寢殿,但也只是服侍端茶倒水之類的小事。
不過也因為是王爺身邊最近的人,王爺自身也屬於性子比較和善開明的,所以全府都稱這侍妾一聲「姑姑」,她的話語自然在府中有不少分量。
「也就是說,她說封棺你們就封棺?」初永望覺察到一絲異樣。
家臣們慌忙撇清,都說不會輕易封棺,還是要聽太醫院的建議。
但多少感覺到他們是願意儘快封棺下葬的,府上一個斷子絕孫還暴斃而亡的王爺,能不晦氣嗎。
偌大王府上下一個侍妾說了算,也可見平日里祿親王多好說話。
明明是這麼一個和善的人,夢裡卻那樣強硬做派,初月晚很難相信。
「喏喏。」
初月晚很堅持地指著遺體,一定要確認。
老皇帝十分猶豫,太醫院不會誤診,那個侍妾又或許有些問題,實在蹊蹺,怎能讓晚晚過去。
結果一回頭,看到初月晚一雙大眼睛里嘰里咕嚕滾著眼淚。
完蛋,心軟了。
雲錦書回到他們跟前:「陛下,臣帶晚晚去看一下吧。」
「錦書。」
老皇帝嚴肅,「雖然平日里你調皮搗蛋,但朕和你姐姐一直相信你,關鍵時候絕對不會出岔子。
可這次有所不同。」
雲錦書點頭。
老皇帝深吸一口氣,把初月晚交到他懷裡:「看一眼就回來,不要久留。」
初月晚戰戰兢兢地抱緊雲錦書的脖子,不敢看得太清楚,就扭頭半眯著眼睛去瞄祿親王的遺體。
可看到了,初月晚卻發現沒有那麼可怕,她張開眼睛,打量著這位皇叔。
原來和平時沒有什麼不一樣。
這樣的死法,比夢裡看到的好多了呢,皇叔。
初月晚覺得很奇怪,夢裡殺死祿親王的小舅舅,和目睹小舅舅殺死祿親王的自己,一起在看祿親王是活著還是死了。
「晚晚。」
雲錦書提醒她差不多了。
「嗯嗯。」
初月晚拒絕,指著祿親王道,「佛著(活著)!」雲錦書一愣,雖然之前已經試探過,但還是莫名地相信初月晚,再次去試了試鼻息。
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儘管初月晚這麼小,雲錦書卻直覺覺得那句「活著」不是戲言。
是不是忽略了什麼地方?一旁跪著的侍妾鬼鬼祟祟地抬頭瞟了瞟,等待著雲錦書再次靠近屍首。
突然她悄無聲息地竄起身、撲向雲錦書!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雲錦書一手擋住初月晚的眼睛將她按在胸前,飛起腿來就是一記暴踢猛貫在那侍妾臉上,腳腕靈活地勾住那人腦袋,狠狠踩著脖子將其壓制在地。
「咦?」初月晚感覺自己像在空中轉了個圈兒。
雲小公爺踢人腦袋像蹴鞠,全程不及不到一眨眼的時間,除了靴子,哪兒也沒到碰一下。
只要他腳下用一點力,那侍妾就會命喪當場。
初月晚眼前一抹黑,根本沒聽見什麼動靜,還完全蒙在鼓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皇帝身邊侍衛們都是全副武裝,在這種人多狹小的地方反而沒有辦法動作那麼快,此時見雲錦書已經收場,便都靜靜地等待進一步指令。
「噓……」雲錦書對周圍人提示。
老皇帝跟所有人一起/點頭。
剛才那一幕已經讓皇帝駭出滿頭冷汗,侍衛上前接過還剩下一口氣的侍妾,雲錦書趕緊跑回來把初月晚交給皇帝。
「父皇,此人敢往上撲,肯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怕是很難撬開嘴問話了。」
初永望說。
「就跟上次那個收生婆一樣。」
老皇帝恨到壓根癢,「叫刑部接著審!朕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處心積慮敢動到晚晚頭上!」侍妾被拖走了,初月晚撥開父皇擋在自己臉上的大手,低頭疑惑地看著雲錦書。
忽然她目光一閃,盯著雲錦書背後興奮道:「佛了(活了)!」所有人的注意齊刷刷地指向了雲錦書,看得雲錦書背後直發毛。
「活了?」雲錦書扭頭看向自己背後。
那已經涼透了的祿親王,正張著一雙空洞凹陷的眼,直勾勾朝他看來。
雲錦書馬上沖初月晚比了個手勢:「晚晚猜對了!」初月晚高興地拍手手。
祿王府家臣家眷們:「啊啊啊啊啊啊王爺詐屍啦——!!!」老皇帝駭然兜緊懷中的初月晚,望著對面的祿親王。
對方也抬起頭看著他。
「皇兄……」祿親王有氣無力,「我……」後院匆忙跑來提著箱子的太醫,側路看不見皇帝,隔著老遠喊道:「王爺醒過來了!快快壓住他!」旁邊頓時竄出來十幾個家丁,衝上來七手八腳把剛坐起來的祿親王摁了回去,太醫疾走過來,連戳幾針把人重新戳到躺平。
一連串的操作看得眾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