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 第十章 世界之心

沒有直接回答女人的問話，威廉更在意的是亞娜的下落，很顯然她也應該落在了這個邪神的手裡，但威廉卻沒有在這個房間里看到她。

「亞娜在哪？你就是那個阿萊莎？」如果有任何一個牧師在場，恐怕都會對威廉的舉動大驚不已，他竟然在質問一個神！這簡直是**裸的褻瀆，是足以被推上絞刑架的重罪。

但這個地方並沒有牧師，而邪神本身，似乎對威廉的態度也沒有太在意。只見她和整張病床都在威廉的問題后開始緩緩地樹立起來，直到她的雙眼可以和威廉互相平視。

「是的，我就是阿萊莎。」她平淡地說道。「至於亞娜，她很安全，你馬上就可以見到她。」

「那麼，阿萊莎小姐……」威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這位邪神，偉大的？強大的？邪惡的？這些和眼前這個女人的形象都太不相符了。然後再說些什麼？問一下這個神的請求是什麼？這感覺實在太怪異了，一般在普通人眼裡，神都是強大的，無所不能的，怎麼會對一個凡人用上請求的口氣。

「你是一個龍脈者，對么？」或許看出了威廉不理解的表情，阿萊莎決定換個訴說的方式。

「我並不清楚，阿萊莎小姐，但我的確擁有與魔法、領域、鬥氣力量都不相同的能力，也有人曾告訴我這是龍脈者的力量，那或許就是吧。」

「我不知道你們這個世界對於龍脈者的說法的來源是什麼，我只知道龍脈者的力量可以幫助我，而你，威廉特納，你所擁有的力量就是可以幫助我的力量——那是世界之心的力量。」

阿萊莎阻止了張口欲問的威廉，接著繼續說了下去：「我已經讓你知道了我來自另一個世界，並且不是自願，但你不知道的是，被放逐到這個世界的我並非一個特例，與我有著同樣遭遇的也並不全是神，甚至也不是人類。但我們都有一個相同的地方，我們都無法離開我們出現的地方，我們就好象稻穀一樣被種進了地里，然後結出果實，這果實，就是世界之心。」

雖然並沒有完全理解阿萊莎的解釋，不過威廉至少知道自己所擁有的力量的來源，世界之心？很美麗的名字。而且這力量也與阿萊莎或者她所說的來自其他的同伴息息相關，或許，也和自己失去的記憶有關。

在阿萊莎經常冒出些奇怪辭彙的解釋下，威廉總算斷斷續續了解到了這位邪神小姐所要表達的意思，原來在被那位異乎強大的神或其他什麼拋到這個世界來的時候，那個存在卻還給阿萊莎留下了一個回去的希望，那就是只要孕育出一顆世界之心交給他（她）就可以了。至於孕育出世界之心的方法，阿萊莎也解釋的很清楚，因為她是邪神，而且最擅長的就是就是掌控人心，於是她就在自己建造的無人世界，也就是這個影子世界里打開了一條接通洛克城所有居民的靈魂的通道，這條通道所收納的全都是一些城民們的負面情緒，而這些負面情緒就就阿萊莎孕育世界之心的絕好養料了。之後，漫長等待中的阿萊莎又根據這些情緒的等級將影子世界又劃分成了一片灰濛濛的表世界和完全黑暗的里世界兩個不同的表現形式，在表世界里，嫉妒、懶惰、自卑、懦弱，是這裡的主要『居民』，它們也就是威廉所見到過的滿是黏液的圓球怪和那一群的怪物群落，雖然看上去恐懼，但其實危害性並不很大；而另一個，也就是完全黑暗的里世界中，充斥的就是如同刺頭怪物和那些人形一樣的憤怒、貪婪、殺戮、淫慾等等的高級負面情緒，它們強大，並且危險。

如果一切就這麼下去的話，阿萊莎早就可以順利的孕育出世界之心，但是，那個存在卻又回來了，卻沒有任何道理的切斷了阿萊莎與影子世界的大部分聯繫，只允許她每一年聚集一次所有的情緒怪物來滋養世界之心，這樣一來，阿萊莎孕育世界之心的時間就大大的拉長了。

無論這個存在的用意是什麼，他（她）卻間接的給阿萊莎製造了一個**煩，無法進入影子世界也就意味著阿萊莎將沒有辦法去採摘已經成熟的世界之心，而所謂世界之心的果實卻是會在成熟后的三天枯萎掉。當然，阿萊莎並不是笨蛋，而她也早就準備好了應變的措施，雖然她沒有辦法再控制影子世界的運轉，也不能親自採摘果實，但是，一些強大的人類卻可以，比如人類中的龍脈者。

龍脈者究竟是什麼，亞娜女伯爵並沒有給威廉一個確切的答案，而現在的阿萊莎也不能，阿萊莎稱龍脈者的力量來自於世界之心，那是因為她能感應到這力量的特殊顫動，但究其來源卻也是一無所知。阿萊莎發現的第一個龍脈者並不是威廉，而是一個威廉很熟悉的名字，森羅馬奧納。森羅馬奧納，原洛克城守備隊隊長，於一個月前稱病辭職，又在兩天前黎明離奇無疾而亡，而死亡地點卻是在洛克城建成以來發生最大也是最兇殘的殺人案的案發地點。而在阿萊莎的嘴裡，威廉終於聽到了應該是最真實的事件經過，原來阿萊莎雖然失去了對影子世界的大部分控制，但畢竟是神的阿萊莎卻還可以使用她的力量來完成她的計劃，也就是將龍脈者森羅的靈魂帶到這個世界。

當阿萊莎說到這裡的時候，威廉插了一下嘴，雖然阿萊莎訴說的故事對威廉的吸引力非常大但他還是想問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自己究竟是不是僅僅是被帶到這個世界的一個靈魂，就和亞娜一樣。聽到威廉的問題，阿萊莎只是笑了一下，說只要你認真聽下去就會全部知道了。

接下去的故事是充滿了戲劇性的，或許是因為在洛克城長年的舒適生活中太過安逸了，又或許是森羅對自己龍脈者的身份並沒有一個真正的認識，他並沒有在如雲般的怪物面前從容自若，而是幾近崩潰般地向怪物們發起了進攻，幸虧處在表世界的怪物們雖然強大，卻也不能輕易戰勝一個黃金劍士，特別是當這個劍士還有著龍脈者的力量的時候。但是，很快的，黑暗的里世界就來臨了，焦急的阿萊莎並不想這個珍貴的龍脈者就此葬身在這裡，她急忙打開了通往正常世界的通道將森羅送了回去，但她沒想到的是，一頭貪婪之獸也跟著森羅去到了現實世界。

一頭貪婪之獸對現實世界有多危險，其實並不危險，為什麼？因為它們只能在影子世界中凝結實體。到了現實世界，它也只是一團沒有危害性的靈魂碎片而已，但是，它卻是以外地跟著森羅去的，而森羅卻是有著身體的正常人類，於是這頭貪婪之獸出人意料的就隨著森羅的靈魂一起進入了森羅的身體。

森羅很快就發現了貪婪之獸的入侵，他以為自己被惡魔糾纏住了，於是去向自己的信仰，晨曦之神的神殿尋求幫助，但是就連神殿的牧師也沒辦法察覺貪婪之獸的痕迹，因為貪婪本就是人性之一，於是那個牧師就讓可憐的森羅回去休息，說也許睡過一覺就會好轉，但牧師的這一舉動卻讓森羅以為自己已經被晨曦之神拋棄，從而自甘墮落到鐵輪酒館去連夜酗酒不歸，結果，趁著森羅這精神最為脆弱的時候，貪婪之獸向森羅的靈魂發動了攻擊，並成功地吞食了森羅的靈魂，並佔據了他的身體。緊接著，酒館里的酒客們就遭了殃，森羅強大的力量在貪婪之獸的指揮下發揮地淋漓盡致，酒客們的內臟、血液也就成了貪婪之獸的最佳補品。

幸好阿萊莎及時地發現了這個情況，雖然已經挽回不了森羅的生命，但是收回貪婪之獸還是必須的，否則讓它肆意地殺戮下去，萬一再有沒發現的龍脈者遭殃就得不償失了，而這一切也就是鐵輪酒館慘案的真正經過了。

說到這裡，阿萊莎沉默了下來，好讓威廉靜靜思索一下，不多時間，威廉就從阿萊莎的訴說中整理出了幾條清楚的信息。其一是，阿萊莎被那個強大的存在放逐到這裡，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所謂世界之心的果實，而出於其他目的，這個存在又設置了障礙使阿萊莎沒有辦法自己接觸到果實，於是阿萊莎就急切地需要得到龍脈者的幫助，至於得不到成熟的世界之心的話會有什麼後果，阿萊莎則諱而不言，想來肯定是十分可怕。

而其二，自己的到來應該是阿萊莎早就策劃好的，而與自己戰鬥過的那頭被阿萊莎稱為『憤怒』的刺頭怪物也就是所謂的考驗了。

這樣以來，阿萊莎需要自己的原因和目的就都明確了，但威廉卻還有不少問題，比如如果只需要龍脈者的話亞娜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呆了似乎很久的時間；還有，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的形態？靈魂么？可自己又明明能感覺到血肉的存在。

似乎早就料到威廉會對這些有疑問，阿萊莎笑了笑，焦黑的雙唇縫間露出一線雪白的齒隙，白得滲人。阿萊莎說道：「你是個例外，威廉特納，你的力量非常神奇，不用奇怪，我並不知道你力量的性質究竟是什麼，即使它來自世界之心。我一直都被束縛在這裡，如果不是森羅馬奧納和你，我甚至不會知道所謂龍脈者和世界之心的關係，威廉特納，你的世界之心的力量將你，和你的靈魂牢牢地綁在了一起，我的力量並不足以將它們分開，於是，我招來了你的靈魂，也就同時帶來了你的身體。」

「那亞娜……」

「亞娜阿斯特努，她是又另一個例外。」說到這，阿萊莎也是輕輕一嘆，似乎也為這層出不窮的例外感到頭痛。「她也同樣是一個龍脈者，但她和森羅馬奧納的力量都與你截然不同，無論是力量的強度還是純度上都和你相差很遠，就象是剛剛掌握了走路技巧的孩童，而你卻已經十分成熟了。森羅的力量讓他在『貪婪』對他靈魂的直接攻擊下仍然可以抵擋一陣，那是守護的力量，但不成熟的力量終究還是沒有保住森羅的命；亞娜阿斯特努的力量卻是靈魂的穿行，她可以讓自己的靈魂暫時離開身體四處飄遊，但她沒有想到她的力量居然可以穿透空間的壁壘，讓她進入到了我的世界。」

阿萊莎一邊解釋著亞娜出現在影子世界的原因，一邊開始收縮荊棘條，敞開了一個不大的缺口，在缺口中，出現了低著頭還依然披著髒兮兮斗篷的亞娜。

「亞娜，你怎麼樣？」

……尷尬的沉默。

阿萊莎笑了：「威廉，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

「好吧，您繼續。」對亞娜的沉默威廉顯然沒有更好的辦法。

「你所知道的是，這個女孩在這裡整整呆了三年，是現實世界中的三年，很可怕是么，我也這麼覺得。我發現她是在森羅回到你們的世界的后，我也很難想象她是怎樣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我是神，卻不是萬能的，但既然發現了她，我就想過請她來幫助我。可是非常遺憾，她失敗了，這是我的錯誤，我過低的估計了那些情緒的力量，而且這次失敗讓她的靈魂受到了不可恢復的傷害，她再也沒辦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到身體里去。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仍然在處理洛克城事務的亞娜阿斯特努女伯爵原本叫做瑟尼亞阿斯特努，她是亞娜的孿生姐姐，而亞娜的身體至今仍然被冰封在伯爵府的地窖，所以……」

「所以，亞娜一直在對我說謊是么？」這就是你沉默的原因么？威廉差點笑出聲來，他不生氣，是真的不生氣，雖然對亞娜欺騙的行為有著些許不滿，但卻認同她的做法，在他看來，在這種處境下做出任何不擇手段的舉動都是可以理解的，更何況，眼前這個已經吃盡了苦頭的小女孩居然還懂得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實在是非常難得。而更多的原因是，威廉從亞娜輕易地就相信自己並跟隨自己的那一刻起就起了疑心，畢竟一個長年累月在這種極其危險的地方生存的人類，是不可能如此的脆弱和輕信他人的，所以，現在即使知道了真相也點不起威廉絲毫怒火。

「是的。」亞娜依舊沉默著，回答的是阿萊莎，阿萊莎卻對威廉自若的表情很是疑惑。

「你，為什麼不會感到憤怒，還是你已經把憤怒轉成了仇恨掩藏了起來，這讓我很不安心。」

「阿萊莎小姐，仇恨和憤怒並不能讓我早一天離開這裡，更何況我能理解亞娜的做法，如果換成是我，我恐怕會更加的不擇手段。」

「也許吧……」阿萊莎看向威廉的眼色很複雜，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人類，這讓她感覺事情有些脫離她所預計的軌道了。『但情況還在掌握之中』阿萊莎這樣想著，又再次露出了微笑。

「亞娜阿斯特努，聽見了么，你的擔心看來是沒有必要的。」

「是的，能得到威廉特納先生的諒解讓我非常欣慰。」亞娜緩步從黑暗的缺口中走了出來，蒼白的燈光照在她略顯憔悴，卻露出了一絲淡淡笑容的臉上，竟顯得有一絲……透明？！

千百年來，人類一直都在追尋著靈魂的秘密，多少代偉大的學者，練金術師，魔法師都曾做過大量的研究以及推測，但就象是在迷霧中行走般，他們總是摸不到正確的方向，也沒辦法找到哪怕一絲接觸到靈魂的機會，直到近百年前，一位名叫甘道夫的大魔法師所撰寫的一本關於自己曾接觸過靈魂的自傳《指環》中才通過大膽及系統的推理，為靈魂學說打開了另一扇大門。

在他的書中，認為靈魂如同魔法、領域和鬥氣一樣，是屬於同一根源卻不同性質的能量，這能量並不受人的意志所控制，能量強度也於人體是否強壯無關，而且在人死後，這能量也就隨即消散，所以人們很難通過有效的手段去探察靈魂的形態、性質以及其他。甘道夫的著作雖然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但是他的靈魂會隨著死亡的同時消散的言論卻也成了與本國的神聖教廷交往密切的蒙塔共和國所不能容忍的，於是貴為大魔法師的甘道夫也不得不迫於壓力而遷居到了多神崇拜的希爾瑞帝國，而近百年之後，威廉就很碰巧地讀到了這本書，這也是他所閱不多的書籍中唯一一本有關靈魂解讀的。

眼前看到的景象讓威廉十分驚艷，亞娜的斗篷已經隨手脫掉了，一頭燦金色的齊腰長發如同波浪般隨著她的腳步輕輕蕩漾，湛藍色的連衣長裙上閃耀著點點的寶石微光襯托著亞娜的笑臉，在溫和的燈光里是如此的美麗，而又高雅。只是，這一切又如是同虛幻般透明，就象是，幽靈。

如果之前還在神殿之外的時候的亞娜也同樣是靈魂的話，那眼前這又是怎麼回事，就象甘道夫所描述的，靈魂也同樣是一種能量，而離開了身體就會因能量缺乏而逐漸消失？但威廉能清楚地記起還在神殿之外的時候的亞娜絕對是實實在在的，恐怕這個問題又需要阿萊莎來解釋。

但這回先開口的卻是亞娜：「威廉先生，之前你所看到的我，其實是完全靠著阿萊莎的力量在支持著的，而現在，你應該可以看到，我的時間不多了，上一次摘取世界之心所受的傷讓構成我身體的能量不斷流失，我就快死了。」

「可是，就算我能拿到世界之心，又該怎樣救你呢？」威廉妥協了，不管世界之心是否與亞娜的生死有關，最終可以讓阿萊莎放自己離開影子世界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這個還是讓我來回答吧。」阿萊莎一邊說一邊也動了起來，整個房間的荊棘條都在她身後的荊棘有規律的擺動下開始在威廉的頭頂張開一個足夠兩人經過的缺口。「拿到世界之心后，亞娜就可以吸收一點這顆世界之心的能量，在不會對世界之心造成破壞的前提下足夠讓她有充盈的能量回到你們的物質世界。」

接著，漫舞的荊棘條開始有秩序地在威廉的腳下盤出了一個妨如吊籃的形狀，並托著威廉向那個缺口快速升去。

「帶著世界之心回來，越快越好。你其它的疑問，亞娜應該可以向你解答。」

「你還沒有告訴我世界之心在哪！？阿萊莎？！」荊棘升起的速度太快了，威廉甚至沒有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就已經看到了頭頂裂縫中溢出的光亮，看來那可怕的黑暗已經在威廉與阿萊莎的交談中過去了。

「還記得我提過的那棵果樹么？」亞娜清脆的聲音在威廉的身後突然響起，不知何時，她也被荊棘的吊籃送上了地面。「那棵樹上結出的，就是世界之心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那之前你所說的夥伴什麼的……」

「騙人的，就連森羅我也沒有真正和他交談過……你，還在怪我么？」

「無所謂。」威廉聳了下雙肩，這在亞娜看來很是有意思的動作引得她一陣輕笑。

「至少到目前為止，這一大堆的麻煩都不是由你帶給我的，所以，你不用自責，而我也不會太在意。」

短暫的交談過後，善談的亞娜又再次博得了威廉的些許好感，而腳下的吊籃也已經攀升到了盡頭，他們，被送上了地面。

稍微打量了一下，威廉就知道了自己大概的方位，這裡是洛克城的工業區，也就是洛克城科技含量最高的地方，城內縱橫交錯的照明，輸水以及取暖系統的設計和製造都幾乎來自這裡。當然，現在映在威廉眼中的只是一排排枯竭的蒸汽排出口，衝天的煙囪也大都布滿了黑褐色的銹跡，踩在腳下的地面也同樣是污水橫流，一片狼籍之色。

「我們……」威廉隨便瞄了幾眼后就不再觀望了，他已經對那很可能會突如其來的黑暗心有餘悸，出發吧，他轉過身去想要招呼亞娜，卻發現亞娜正坐在靠在一間廢棄房屋下的一輛蒸汽機車裡手忙腳亂地發動著。

「亞娜，你不是說過屋頂是最安全的？難道那也是騙人的？」

坐在疾弛的機車裡，暗暗稱讚著亞娜駕車水平的同時，威廉卻同時擔心著可能突然出現的負面情緒。

「那可不是騙人的，但你不覺得現在的速度要快的多麼？」亞娜似乎已經沉醉在了這高速飛弛的快感中，淡金色且透明的長發在凜冽的撲面塵風中狂亂地飛舞著，她那身為了遮蓋半透明身體的斗篷早已被不知扔在了哪裡，她就這樣笑著，叫著，彷彿要將那長久以來的苦悶都甩進風裡。聽到威廉的提醒，她才總算稍微收斂了一些，但車速卻絲毫沒有下降。

「那些怪物現在應該都聚集在世界之心的附近，所以暫時是安全的。」

是啊，暫時是安全的。威廉頭痛地捏了下鼻樑，他本想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仔細思考對策，但現在恐怕是沒辦法了，按亞娜的說法，世界之心隨時可能成熟，而在世界之心成熟后的十分鐘內如果不把它摘下的話，它就會很快的萎縮掉，並凋落成為大樹的養料。

蒸汽機車的時速是60公里，在亞娜熟練的操作下，即使是在這城中已經荒草叢生的廢棄路面上也幾乎已經開到了及至。不消半個鐘頭后，連著穿過了數個小巷子抄近路的亞娜和威廉二人就看到了阿斯特努伯爵府前一片沸騰的廣場，那沸騰的，是朵朵鮮血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