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的優勢
金度日對十字弓說了一句：「明天你和玖瑄來我辦公室，有事情要談。」
然後他就和蝴蝶鯛一起走掉了。
只剩下我們幾個人，哦不，三個人和三個鬼。
鍾寶寶走到我和十字弓的面前，摘掉墨鏡，讓我們能看到她真誠的目光，她鄭重的問道：「你們決定了嗎？」
我和十字弓知道她舊事重提，都沉默不語。
鍾寶寶是我們從軍事基地帶回來的，她曾經不止一次的勸我們，結合我們三個異能者的力量就能逆轉乾坤，我的異能是時間置換，只要重新修改時間軌跡，就有希望把我們三個重新帶回人類的世界。
這情形就像是她一個人被困在孤島上長達幾十年的時間，個人力量有限，她本以為自己要做一輩子「魯濱遜」了，忽然某一天從大海上又漂來兩個倒霉蛋，就是我和十字弓，於是三個人開始謀划，希望做一艘船離開這個島了。
但是我和十字弓對望了一眼，卻都搖了搖頭。
原因在於現在我們的處境雖然詭異，實實在在的有很多好處，說是人類的終極理想都不為過，古代帝王煞費苦心不就是為了羽化成仙嗎！
現在我們陰差陽錯的做到了，反而想從神仙變回人類，這不是腦袋被門給擠了么！
我們已知的，這種戶籍具備兩大好處：
第一個好處就是「永生」，這包括兩個層面，首先沒有任何人或者生命體能夠傷害我們，因為根本就碰不到，就算我們自己主動尋死也死不了，因為按照醫學部的定義，我們已經死了，上帝也沒本事把死人弄死吧。
第二個好處就是我們的身體是以「量子泡沫」的形式彌散在時間軸的每一個位置，這很符合人類對於「神」的定義——無處不在。
當你的生命中不存在「時間」的概念，也就意味著你同時擁有時間軸上的所有東西，包括你曾經得到後來又失去的，包括你在未來會得到的，當然也包括你一直保留著的。
那無疑是一筆巨額財富，就像是你在某一時刻忽然領到了一輩子的薪水，哪怕十天賺一枚金幣的最低標準，也發財了。
我們拒絕鍾寶寶的提議，不僅僅是因為物質方面的問題，更大的誘惑在於「曾經得到，後來又失去」的東西包括十字弓的初戀同桌，以及我的藍竺。
鍾寶寶對我們的反應並不驚訝，只是輕輕嘆道：「我知道，你們現在沉浸在當神仙的喜悅中，至少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體會到當神仙的壞處，等到將來有一天你們真的想明白了，咱們再來一起商量改變命運的事情吧。」
十字弓認真的點點頭，說道：「前輩，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雖然不是今天。」
鍾寶寶帶上墨鏡，轉身離去，臨走時說道：「提前劇透一下，當神仙的弊端在於你永遠無法擁抱自己喜愛的人。」
鍾寶寶伸出雙手，擁抱夢搖星，但是虛化的身體和夢搖星重疊在一起，結果就連最強感知類異能的夢搖星都一臉茫然，感受不到鍾寶寶的擁抱。
我真笨，居然沒有察覺，鍾寶寶的異能是「全息感應」，夢搖星的異能也是「全息感應」，兩個人的關係能像看起來那麼單純嗎！
鍾寶寶和夢搖星走掉之後，偌大的會場只剩下十字弓、我、藍竺、土撥。
土撥發揚一貫的吃苦耐勞精神，低頭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
目前為止，我和十字弓的冒險告一段落，也就解除了之前的合作關係，出於禮貌，十字弓仍然問了我一句：「你不用我開車把你送回去嗎？」
她的邀請太假了，一點誠意都沒有。
於是我說道：「不必了，你走吧。」
「你確定嗎，你帶著這玩意不好打車的。」十字弓指了指掛在我脖子上的鬼魂身份卡。
我出於慣性搖了搖頭，於是十字弓也走掉了。
憑藉我們現在的能力，十字弓能夠無限次的回到歷史當中，找回她那個初戀同桌，她一定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所以一秒鐘都不願意耽擱，迫不及待的實施去了。
土撥已經把桌子收拾乾淨，從前台上跳下來，藍竺迎了上去，拉著土撥準備離開。
全部過程，藍竺這個傢伙把我無視了，一句話也不跟我說。
我連忙罵道：「你們也不叫上我，咱們不能一起回家嗎？」
藍竺這才扭頭看向我，笑道：「額呵呵呵，咱們今天才剛剛認識，就帶你回家，是不是太快啦？」
哇，靠！
藍竺這傢伙竟然不認識我了！
我張了張嘴，結巴著說道：「你是說，咱們以前不認識？」
「是啊，我不是今天才在你的追悼會上認識你的嗎？」
我忍不住罵街了：「藍竺你大爺的，你知道老子以前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跟你混熟了嘛！」
但是我才罵到一半，忽然醒悟了，然後出了一身冷汗，因為我想起來了，問題可能出在我身上，在之前軍事基地的事件當中發生了很多變故，包括我修改了一次時間線路，錯過了當初在天使遊樂場跟藍竺偶遇的機會，於是到今天我對於她來說是陌生人。
這種蝴蝶效應是很恐怖的，如果我沒有在一年前重新找回藍竺，也就沒有後來的職員餐廳事件，土撥也沒有擔任無罪場的總助……
總之，很多事情就沒有存在的理論基礎了。
就像是編程電腦的小程序，在某個位置添加一個字元，那麼它後面的一連串數字都要錯位。
問題在於有多少事情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我轉頭問土撥：「你不會也不認識我了吧？」
土撥眯起一雙小眼睛，說道：「當然認識啦，你是我的老大啊！」
上帝保佑，總算有一個說人話的。
於是我又試探著問道：「我剛才看到你收拾桌子了，你堂堂一個無罪場總助，怎麼干這種活呢？」
土撥對我的話表示費解，搖了搖頭：「什麼是無罪場總助？」
我沉默下來，我需要仔細梳理一下才能搞清楚眼下的狀況，有些事情沒有改變，比如土撥仍然是我助手，藍竺和土撥仍然交了朋友，但是有些事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如藍竺的失憶，土撥沒有當選無罪場總助。
藍竺問我：「你是叫玖瑄吧，咱們以前認識嗎？」
我罵道：「二貨，咱們不但認識，而且關係很鐵，不信你問我問題，只要是關於你的行為習慣，我肯定能回答出來。」
我特意圈定一個「行為習慣」的範圍，以防藍竺問出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對於藍竺平時喜歡吃什麼，幾點起床，甚至大姨媽是幾號串門，我都有足夠的信心。
誰知我還是失算了，藍竺想了想，竟然問道：「那好，你說我昨天晚上洗澡用了多長時間？」
我沮喪的搖了搖頭：「這個我真不知道，咱倆的關係沒鐵到那份上，我又沒跟你洗鴛鴦浴。」
土撥這個內向的小姑娘居然學會打圓場了，她對藍竺說道：「老大說的是真的。」
我看今天無論如何也不方便跟她們回職員宿舍了，於是對土撥說道：「土撥，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你這幾天負責把咱們以前的事情講給她聽吧。」
說完，我轉身就走。
土撥在身後問道：「老大，你幹嘛去？」
「還用問嗎，我回我的單身公寓。」
「琨姐不是說你這樣不好打車嗎，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必，實在不行，還有公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