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剛王拳
十年苦讀，好不容易高中舉人，前途無量，卻又因為溫夫人一句話不得不棄文從武，前往南疆參軍入伍，楊晉心中積鬱，怒火攻心，口吐鮮血，一下子就病倒了。
前往南蠻參軍入伍的兵部文書，在楊晉病倒的第二天就下來了，可因病情耽擱，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楊晉才匆匆收拾好細軟，告別母親，準備離開靈京，前往南疆。
嚴冬已去，春意一天天重起來，萬物復甦，春暖花開。
靈江是一條長達數千里的大江，橫亘在大濟王朝之內，一到春天，冰雪融化，就能夠在裡面行船，除了靈京之外，還通過許多城市，是大濟王朝船舶運輸的主要路線，溝通著南北兩岸。
站在高約三丈的赤木樓船之上，楊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獃獃的望著靈京的方向，思緒飄飛。
「母親，我雖然沒有武藝在身，但以我舉人的身份，再不濟到軍中也能給人當個幕僚，為人出謀劃策，過個兩三年，至少是個參軍。母親，你要等我……」
這是楊晉離開侯府前給母親林氏的承諾。
溫夫人這招釜底抽薪之計，確實很毒辣，不但打翻了楊晉原本所有的計劃，還幾乎讓他們母子絕望，楊晉更是因此怒火攻心，吐血三升。
可是楊晉明白，誰都可以絕望，惟獨自己不行。
自己是母親林氏在侯府生活下去的唯一信念，若是連自己都倒了，絕望了，那母親怎麼辦？
所以，雖然知道自己前途灰暗，但楊晉依舊咬牙堅持著，等身體稍微好轉之後，便拿上兵部文書毅然離開侯府，離開靈京，更離開了與自己相依為命十五年的母親，踏上路途。
「三年，母親，你給我三年時間，我必定光榮復返！」
楊晉握緊拳頭，臉色還微微有些蒼白，但眼中卻閃耀出仇恨的光芒，心中發誓：「溫夫人，我楊晉若有天得勢，誓報此仇！」
「呦，晉少爺，在想什麼呢？」
就在楊晉暗暗發誓的時候，一道尖銳刺耳，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了。
楊晉轉過頭，厭惡的看了一眼身前身穿黑色寬鬆長袍，身材修長，四肢魁梧有力的男子，轉過身繼續看著濤濤江水，冷哼道：「我在想什麼，也要告訴你一個奴才？好好看管我的東西，其他事情，你該知道的我會告訴你，你不該知道的，問了也是白問。」
眼前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溫夫人派遣過來跟隨楊晉一同前往南疆的豪奴楊石。
「這個溫夫人，當真是「無微不至」，連我去南疆參軍入伍，都不放心，還得派個眼線來看著我。照顧我的起居？保護我的安全？哼，她恐怕是巴不得我早點死吧！」
名義上，楊石是奴才護衛，肩負著安全照顧和護送楊晉前往南疆報道的職責，至於暗地裡，則是溫夫人安插在楊晉身邊的眼線，監視楊晉的一舉一動。
這一點，楊晉心裡明鏡似的。
被楊晉一頓呵斥，楊石臉上也掛不住，嘴角露出冷笑，在楊晉耳旁低聲道：「楊晉，別不識好歹。你以為高中了舉人，我叫你一聲晉少爺，你就真的變成少爺了？我呸，一個私生子，連個像模像樣的身份也沒有，還敢囂張！」
聽了楊石的諷刺，楊晉血一下子就噴涌到了腦袋上，那張清秀的臉龐漲得通紅，好似熟透了的番茄一般，想要呵斥，卻見楊石抱著手臂在胸口，居高臨下蔑視自己，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頓時嘆息一口氣，遠遠走開了。
楊石是侯府里的豪奴，以前練過一些拳腳功夫，或許算不得多少厲害，但三兩個人還真近不了他的身，楊晉手無縛雞之力，還真的是拿楊石一點辦法沒有。
既然拿他沒辦法，楊晉所幸也就不自討苦吃了，遠遠避開才是正理，眼不見心不煩。
靈江延綿數千里，一路都有著不錯的風景，山清水秀，綠樹成蔭，波濤滾滾，浪花拍岸，當真是美不勝收。
不少乘客都抵不住美景的誘惑，走出房舍，來到了甲板之上觀看風景。
與此同時，在赤木樓船第三層的沿廊之上，一個身穿寬鬆長袍，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長發披肩，任憑江風吹拂而過，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手中一本頁面早已泛黃，顯然有著不少年頭的書籍，嘆息一聲。
「大人，您就不要喪氣了。這門拳法雖然沒有被完全翻譯出來，但只要我們有心，多多尋找那些有學問的大師請教，遲早有一天會成功的。」中年男子身後，一個身材魁梧，身高足有八尺的黑臉漢子眼睛看著中年人，滿是敬重，勸說道。
「士元，你就不要安慰我了。莫博瀚先生學富五車，知識淵博，一生痴情於文字研究，這本武學連莫先生都只能翻譯出隻字片語，試問我大濟王朝還有誰能夠比莫先生還要厲害，能夠將這本武學全部翻譯出來？」中年男子，拿起泛黃書籍，自嘲道。
仔細一看，這本泛黃書籍，上面的文字竟然不是大濟王朝的通用文字，而是一個個七歪八扭的奇異文字，好似一個個小蝌蚪扭著尾巴遊動，讓人根本看不懂。
「這……」魁梧漢子李士元頓時愣住了，啞口無言。
莫博瀚莫先生，在大濟王朝的文學領域，也是泰山北斗級別的人物，與楊晉老師謝遠季齊名。
連莫博瀚都看不懂的文字，其他人要想看懂並且翻譯出來，幾乎難比登天。
「無法翻譯出這些文字，即便是有了這門武學，也是無用。」中年男子眼神黯淡，深深看了手中的泛黃書籍一眼，隨手扔出，拋向江面。
「大人，這可是你好不容易得來的武學，即便無法破譯，先收藏著也是好的。」李士元頓時急紅眼了。
呼呼呼！
突兀的，江面上颳起了一陣陣勁風，吹得樓船上的旗幟獵獵作響，更使得那泛黃書籍偏離了原本的軌跡，落到了甲板之上。
剛巧，這本泛黃書籍掉落的位置，正是楊晉的腳跟之處。
泛黃書籍「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楊晉也是嚇了一跳，低頭一看，見是一本書，便彎腰撿了起來，吹吹了封面，仔細一看，卻是幾個看不明白的奇異文字。
楊晉眉頭一皺，這種歪歪扭扭的奇異文字，他也沒見過，更不認識。
可是不知怎麼的，當他見了這幾個奇異文字之後，腦海中卻不由飄過四個熟悉的大字，脫口而出：「金剛王拳！」
楊晉的聲音並不響，就好像在自言自語，普通人根本難以聽到。
可是在樓船第三層，跟楊晉隔了整整六七丈遠的中年男子，卻是臉色一變，腦袋嗡嗡作響，幾乎在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莫先生雖然沒有將拳譜完全破譯出來，但卻跟我說過，這門武學翻譯過來就叫做金剛王拳，莫非這個少年，能夠看懂書卷上的梵文？」
中年男子原本灰暗的眼睛瞬間恢復了神采，死死盯著楊晉的身影，就好像那些在沙漠中行走，沒有了水源，瀕臨死亡的絕望之人找到了水源一樣，驚喜萬分都不足以形容它的萬分之一。
楊晉還在奇怪自己腦海中為什麼會閃過金剛王拳四個字，中年男子卻再也顧不得許多，腳下一點，手臂撐著沿廊一躍，直接從三丈高（十米）的樓船第三層跳下。
只見中年男子身子輕盈，猶如飛燕，動作迅捷，剎那間就到了甲板之上，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楊晉面前，臉龐通紅，激動道：「小先生，你能看懂這些梵文？」
「梵文？」楊晉也愣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梵文是什麼。
可是，眼前的中年男子為什麼會認為自己看得懂梵文呢？
「莫非……金剛王拳就是這幾個奇異文字，也就是所謂的梵文的意思？」
楊晉的腦海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個驚人的猜測。
「可是，我為什麼能夠讀出梵文的意思？」楊晉又疑惑了。
嗡！
就在楊晉迷離之際，懷中的黑皮書猛地震顫了一下，楊晉一怔，驚訝道：「黑皮書？諸天武經？」
楊晉並不知道黑皮書出現「諸天武經」四個大字是因為自己鮮血的緣故，再加上當時要棄文從武，心中絕望，也沒有過多注意，現在遙想起來，頓時大喜，心道：「莫非這就是老師口中黑皮書的神奇作用？」
為了驗證心中的想法，楊晉顧不上回答，直接翻開金剛王拳，眼睛看著那一個個歪歪扭扭、奇形怪狀的梵文，腦海中立即就是一句句熟悉的文字出現。
「金剛者，金中最剛，故云金剛，手持金剛大杵，鎮壓摩坷……」
「天，我竟然真的能夠看懂梵文！」
當得出這個結論是，楊晉自己也是下了一大跳。
……
赤木樓船三層的房間內。
張宿舉起手，兩手合併，一揖到底，誠懇道：「張宿懇請小楊先生幫助我，為我翻譯這本《金剛王拳》，張宿感激不盡。」
「張先生要我幫助你翻譯梵文，楊晉自然義不容辭。不過，我這裡卻有個條件。」楊晉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卻又是有條件的。
「條件？什麼條件？」
「我的條件是什麼，還是等到我將梵文翻譯之後再說吧！如若不然，即便我提了也是白提。當然，張先生你可以放心，我的要求絕對不過分，對您來說，輕而易舉。」
楊晉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張宿點點頭答應了。
若是楊晉真的能夠幫他將金剛王拳翻譯出來，別說一個條件，十個條件都在所不惜。
「那好，事不宜遲，請張先生為我準備一間清靜一點的客房，讓我作為翻譯之所。沒有什麼重要事情的話，千萬不要打擾我，也好讓我早日完成金剛王拳的翻譯。」
「好，我這就去辦！」張宿連忙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楊晉便一股腦兒投進了金剛王拳的翻譯工作中，一連數天都沒有出過房間。
……三天之後，楊晉終於完成了工作，踏出房門。
「小楊先生，拳譜翻譯好了？」楊晉剛剛踏出房門一步，張宿就帶著大漢李士元快步走了過來，臉上滿是激動。
「給，全部都在這裡了，你過來看看吧！」
楊晉面帶疲憊之色，抬手將一大疊，大約有三十張的宣紙遞給了張宿，上面滿滿的都是文字，正是梵文金剛王拳的譯本。
其實憑藉著諸天武經的神奇效果，楊晉小半天就能夠將正本金剛王拳翻譯掉了，但是他又怕速度太快會引起懷疑，這才放慢了速度，假裝艱難。
張宿握著洋洋洒洒數千字的譯本，滿眼放光，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得看了一遍，以他的境界和眼力，自然知道這本金剛王拳是一門極為厲害的拳法，而且其中並沒有問題。
他不由驚喜萬分，「好拳法，好拳法，不愧是千年前佛宗鼎盛時期留下的拳法，至剛至陽，霸道無匹。有了它，我只要認真苦修，即便是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哈哈哈，妙，太妙了！」
見張宿對譯本十分滿意，楊晉這才朗聲問道：「張先生，金剛王拳的譯本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由小楊先生出馬，自然是沒問題。」張宿臉上滿是感激之色。
「既然如此，那張先生答應我的條件，還算不算數？」
「我張宿雖不是什麼頂天人物，但也是一諾千金，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自然是算數的。小楊先生，說說你的條件吧！」張宿淡淡道。
楊晉抬起頭，挺直腰板，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出聲道：「我知道張先生與士元壯士都是武道高手。我的要求也簡單，就是希望張先生能夠教我拳法！」
張綉一怔，道：「教你拳法？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可以，這件事我答應下來了。」
張綉轉過身，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本紅底黑字的書籍，交到楊晉手上，「這本拳法名叫《烈虎三殺》，乃是我大濟王朝軍隊之中通用的拳法，用來打基礎乃是最好不過了。不過我看今天天色已晚，再加上小楊先生三天來辛苦翻譯，廢了不少心思，練拳的事情還是等到明天吧，至少也要養好精神頭嘛！」
楊晉點點頭，告退了。
樓船第三層都被張宿包下來了，楊晉也因此沾了光，在三層找了個房間住下，而不是到底層與楊石擠在一起。
對於楊石這個刁奴，楊晉本能的厭惡！
回到自己房間，楊晉連《烈虎三殺》都忘記翻看了，連忙從懷中拿出黑皮書，諸天武經翻開，想要研究一下它為何能夠翻譯梵文，卻驚訝的發現，武經第一頁不知何時多了洋洋洒洒數千字，頂頭四個大字更是熠熠生輝，耀人眼球。
楊晉見了不由呼吸急促，一字一頓道：「金！剛！王！拳！」
PS：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