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章 師命難違莫心傷
莫心心裡很是憂心,不由得擔心起天行來,她不知其師聶白荷知道她二人之事後,能否饒過他們,又見羅月袖緊盯著自己,心裡很是彆扭,隨即拉了任天行,便朝客棧樓上走去,避開羅月袖雙目,天行不知何由,卻也任憑莫心如此,等進了一房中,他才問道:「遇著何事,竟如此慌張。」
莫心闔上門,用打火石點燃了燈,她慢慢說道:「任大哥,若是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分離,不說該如何是好?」
天行不知她為何突然間說到這,就道:「今天那前輩還說了,無論怎樣,咱們是難以分開的。」莫心道:「若是這樣,那自是很好,只怕難遂我意。」
任天行見莫心如此說,想是一定有難言之隱,就急促問道:「莫兒,你一定有什事,你如實跟我說了吧。」
莫心心想兩人知道比她一人承擔得好,當即說道:「我師傅來了。」任天行道:「你師傅來了?我怎沒瞧見。」莫心暗自嘆了口氣,道:「要是現在瞧見了,也不知能活命不?剛才那個紅衣女子就是教中的『菊香子』羅月袖,她生性好鬥,常於我為難,這次見你我這般,定是要告之師傅的,方才她在你酒杯里下毒,你還要討她酒喝呢。」
任天行此刻醒悟道:「那女子倒也毒,我剛才還正懊惱你怎這般,想來又是我錯怪了你。」
莫心道:「對呀,她的指甲里含著毒粉,替你遞酒杯就滴落進去,你看你幾次在刀劍下救我性命,倒難對付教中的毒物。」
任天行輕將莫心攬進懷裡,細語道:「你師傅來了又有何懼,我向她討你去,要是她不依,我就…」莫心隨即推開了任天行,搶聲道:「就怎樣,難不成你要跟我師傅動手么?」任天行忙解釋道:「她既是你師傅,也算是我的長輩,我怎可會與其動手呢,我只是想若你師傅當真不讓你我在一起,我就帶你離開這紛繁之地,像我木兄一樣,只是也不知道你肯不肯跟我走。」
莫心聽得這些肺腑之言,倒也落下淚來,她擁入天行懷中,顫聲道:「若真如此,我就跟了你去。」天行見她竟能為自己捨棄其恩師,就更加憐惜莫心。
莫心回了自己屋,躺在床上難以入寐,想她思量著若是她師傅知得此事,會怎生處置自己,一時想得緊了,也頭疼了起來,她起身服了粒『幽蘭丹』,方才靜下心來,可正當此時,只見門『鏗』的一聲便被打開了,莫心忙及取劍,見那進來之人是羅月袖時就沒了好氣,側身道:「你來這兒做甚麼?」
那羅月袖滿臉笑容,赤著一雙腳,顯得輕盈靈巧,但她那雙眼卻含著咄咄逼人的氣勢,道:「我道大師姐當真忘了本教,和那混小子關係可真不一般,見你夜不能寐,倒還記得本門的『幽蘭丹』。」
莫心迎了上來,道:「哼,你不也還在稱呼我一聲師姐嗎?怎麼,料你也很是羨慕,要不又怎的多瞧了我們幾眼。」羅月袖倒不想跟莫心羅嗦,直接說道:「你倒也別神氣,師傅自會處置於你,你當真是不怕死,盡也忘了師傅給你的吩咐,卻四處和那小子遊盪。」莫心回道:「我的事自不勞你來操心,我做些甚麼你又怎知,只拜託師妹不要在師傅面前亂說的好。」
羅月袖倒也氣得雙眼圓瞪,憤憤道:「那你就跟師傅說去,倒是別漏了一件就好,師傅她老人家倒不是你可欺侮的。」她甩手便出了門。
莫心被羅月袖如此一鬧,當即心緒更是凌亂,她提了劍就欲出屋找天行,正此時聽得一陣笛聲,那曲調正是聶百荷常吹的一首《別情》:
自別後遙山隱隱,更那堪遠水粼粼。見楊柳飛錦滾滾,對桃花醉臉醺醺。
透內閣香風陣陣,掩重門暮雨紛紛。
怕黃昏忽地又黃昏,不消魂怎的不消魂!新啼痕壓舊啼痕,斷腸人憶斷腸人。
今春香肌又幾分,裙帶寬三寸。
莫心聽得此聲,心下一驚,料是師傅到了,她尋著聲音出了客棧。
莫心進了樹林,正自一片空地四處張望尋覓其師傅的身影時,但見一張白沙席空騰出,一下打在莫心臉上,那力道之足不下於手上功夫,瞬間莫心臉便漲紅起來,正待她要抽劍時,卻見其師聶百荷凌空而下,莫心見狀當即跪了下來。
聶百荷飄然而下,到得莫心面前,冷冷說道:「我給你一耳光,你服是不服?」
莫心忙急回道:「師傅有所責難,必是弟子有錯,徒兒不敢不服。」
聶百荷背過身去,道:「那小子是何人,我看你們親熱得很。」
莫心未料她師傅已知此事,倒也亂了心,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又一想到將才與天行的承諾,不想現在就違了他的心意,當即說道:「徒兒自知違了師傅意願,但我二人一路扶持,他多次救我性命,互生情素,師傅就隨了我心愿吧。」
聶百荷一聽,氣得面色漲紅了,她又一翻身,長袖拂過莫心面龐,莫心當即倒地,嘴角鮮血滲出,聶百荷憤然道:「你膽子倒是不小,我讓你下山奪經,你卻四處逍遙,倒是自在得很,既然這樣又何須巴巴地跑到這兒,一走了之豈不更好。」莫心回道:「師傅有命徒兒怎敢不從。」
聶百荷見莫心如此說,倒還鬆了心,道:「料你還有幾分心腸,那好,我不為難你,你將那棧里的那些人給我殺了,這些人都是來奪經的,多一個多一份麻煩,明日奪經大會你再將經書奪來於我,我也就饒將了你。」
莫心不知師傅竟有此意,當即勸解道:「師傅,這樣做只怕將來這些人尋仇上來,教里應付不及,我看還是饒他們性命吧。」
聶百荷見她既不願遵從,拂袖說道:「那我此刻要了那小子性命,我看你是願是不願。」莫心忙急說道:「師傅,不要啊,再多也是徒兒的不是,師傅就饒了他性命,徒兒定拚命取得經書,送來便是。」
聶百荷素來最疼的便是莫心,現下見她這般苦命地哀求自己,也就不再為難於她,只道:「你還不走,待我要親自去么?」莫心隨即起身,向她作了一揖,便及奔出了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