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
聶百荷慍怒頓生,右手一招『摘蘭手』探出直抓其銀色面具,齊東陽雙腳未動,仰面避過,右手橫勾勾住了聶百荷手臂,聶百荷好生氣惱,左手迴繞輕緩一盪,一招『盪弦手』便及使出直扣其胸口,想那距離之近,手法之快只怕很難有人躲過此招,可齊東陽斜身閃過,左手又忙得變招食指相扣對其掌心一彈,一陣內力激射而出。
聶百荷只感手心一陣酸麻,再難以運力,她忙閃身後退兩步,面上漸起紅暈,怒目而視,背手而立,冷言道:「哼,我道你東幽老兒有多大本事,卻不料也只這些微末行道,我青冥教豈會怕將於你。」
此言一出便掌鋒已到,這掌看來溫婉纏綿,顯得並未多大凌厲,不少武林人見到都不禁疑竇不已,想她方才如此大言,必將有所厲害功夫,可此招看來不免有些失望。可未想聶百荷使此掌法正是『憶陽手』,她一招使出『凌峰俊影』掌法飄飄忽忽,猶如酒醉的美人,迷離難測,由此此掌法最講究虛實,片刻間齊東陽便罩在了掌式之下,齊東陽拂袖閃身避過,身法突然之間顯得慌亂不已,步伐也顯得有些疏散,此情此景令人怎生能解。
見他閃過此招,聶百荷接連著『與君共飲』,雙手相合,猶如端酒邀君,她手勢往上一揚,直扼其咽喉,溫柔中帶著剛猛,倒似此酒便是一杯毒酒,要對方以性命。
齊東陽更是惶恐,他手掌輕輕顫動一下,斜頸避開,食中指相合擱住聶百荷手腕,聶百荷兩式不下,三式隨即演化而上,一招『斜陽殘影』橫削過來,此招哀婉悲切,聶百荷神情也黯然傷懷,一旁觀戰的莫心天行見此都雙手緊握,她想原來師傅原本也如此哀傷,且不知是為何人?而只見此招一出齊東陽倒彷彿無意相避,只等得掌式離得胸口要穴半尺許時他才偏身避過,而此招未曾使老,聶百荷左手又重使招『摘蘭手』往其臉上一擱,隨即便摘下其銀色面具。
頓時全場人士都凝目而視,只見齊東陽雖年過四十,面目卻清癯不已,甚是俊秀,額前的幾縷白髮更顯得穩重滄桑了些,齊東陽本以袖遮面,但還是緩緩放下,側立而站似不願正面相對聶百荷,他冷冷道:「我說的誓言定不會破,今日是你破此誓言,便須怪不得我。」他此言一出眾人皆狐疑不定,不知其為何意,莫心雖自聰慧,凡事能參詳些許,可此時卻也難以捉摸,只是擔憂起師傅來。
聶百荷聽他這般說辭,頓時神色黯然,一張艷容憔悴失色,她頓時冷笑起來,這笑聲凄厲無比,莫心聽到心神俱碎,心想「原來這些年來,師傅竟如此傷心,她吹簫寄情,卻是為此人罷了。且不知他二人有何恩怨,以至於情斷於此,怎不叫人心傷。」
她一想到這就想自己與天行也望不要這般,莫心怕師傅有事忙喚道:「師傅!」
可聶百荷全然不放在心上,她頓時止住笑聲,說道:「好個無情之人,東幽老兒,這些年來看你清閑得很了,以至於如此不濟,我看你還是滾回你的破谷去,再莫出來,讓人見到豈不笑話。」
東陽仍側立站著,只說道:「今日是奪經大會,豈容你再此胡鬧。」
聶百荷笑道:「哼,你方才敗於我手下,若不是我留情,你還能活命?難道這些許片刻你便忘將了去,你東幽老兒的記性倒是減退得甚是快啊!莫不成你還有資格奪此經書。」
齊東陽面上一寒,怒上心來,冷言道:「你當真硬要跟我過不去,若如此我便無所顧念了。」只見聶百荷面色紅漲,在這火光照耀下顯得艷麗絕倫,她眉睫間淡淡靈光,竟是淚光波動,想她深情此刻翻湧,難以自抑,卻又礙於身為青冥教教主,強忍悲痛。聶百荷微聲發顫,道:「好個狠心的賊子,今日看你若何?」
她右手輪卷,倒袖而上,向其面門直拂過去,此招正是『拂月手』,其手勢看來清雅有餘,實上掌間暗藏高深內力,只需輕輕一擊便會直中齊東陽『太陽』『印堂』兩處致命穴道,她手法之快令當眾都暗嘆不已,心想不知這東幽谷主該何以解法,卻只見那齊東陽身法更快,武功低微的都不知其何以又到了聶百荷身後,武功高強的都早已看清其步伐。
莫心一旁見到,不覺驚奇不已,失聲說道:「他怎的會使『空靈步』?」,天行最初早已見識莫心使此輕功,當真是武林絕技,現下再由齊東陽使將出來,更具微妙,想他內功卓絕,自然與莫心不可同日而語。
兩人正相互猜想時,只聽得一聲哀嘆聲,此聲正是刑柏炎所發,莫心聽了去,回頭瞧他神色,只見他滿臉愁容,面溢關切之色,倒似這場惡戰是他親歷一般,以至於如此憂心,莫心拉了拉天行衣襟,悄聲道:「任大哥,你看你師叔是怎的?」
天行依言看去,也不以有異,只搖道:「想必師叔定是擔心聶前輩,你我總將會在一起,師叔便會憂心了。」
莫心見他如此說辭,倒羞怯起來,滿臉漲得通紅。莫心一心關心著師傅安危,此刻見她處此險境,心裡又怎的不憂,她朝刑柏炎問道:「刑伯伯,你在江湖這許多年,定是知曉這東幽老兒的來歷,你能告之於我么?」
刑柏炎面有難色,他哀嘆一聲,道:「這許多往事倒也不願再提,二十年前齊東陽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當時你師傅還只是青冥教的護花使者,兩人不知為何互生情素,倒是江湖奇事,可后兩人卻又因故絕離,才至於到得今日這般。」刑柏炎說完此事之後,神情更是黯然,又不覺輕嘆起來。
莫心雖不知其詳,但多少也猜到幾許,想那齊東陽定是背信棄義離師傅而去,以至於師傅如此心傷,莫心又追問道:「刑伯伯你方才說這東幽老兒是個名不見經傳之人,可其武功怎又如此之高,我方才瞧他步伐正是『空靈步』,那是我青冥教不傳之學,他又怎使得,莫不成是他偷學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