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忘情
「君意,你終於來了。」蕭琴一臉驚喜。
南宮乙看到蕭琴,趕緊側過身去,有些慌張地道:「我不知道這裡是……是你泡澡的地方。」
蕭琴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光著身子站在水中,羞得趕緊縮回池內,轉過身去。
「你……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南宮乙慢慢向溫泉靠近,摸到池邊的一塊大石坐了下來,說道:「家中的事情忙到很晚才解決,得了空便一路騎馬從城南趕到這裡。天太黑,好不容易摸到了你的房間,卻發現你不在。剛好碰到駱師姐,她說你可能在後屋這裡,卻沒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這一路關卡重重,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段路我也走了很多遍,早就熟了。只是在河岸兩邊,不得已得罪了教中的幾位姑娘。」
「其實我在河畔等你到四更……」
「嗯,顧妙跟我說了,還要趕我走。對不起,琴兒,讓你久等了。」
「別說了,你先回房間等我好嗎?我……穿好衣服回去找你。」
但南宮乙似乎有些等不及,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琴兒,今晚靈鈺約你,都說了什麼?」
蕭琴心裡一顫,「他……也沒什麼,我跟他說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我看到你桌上放著一本《遇琴記》,果然他都跟你說了?」
蕭琴本不想對南宮乙隱瞞,但不知該如何開口說這種事情。
南宮乙見蕭琴沉默不語,嘆了口氣,接著道:「琴兒,其實我早就知道靈鈺喜歡你,因為幾年前我偷偷看過那本《遇琴記》。其實靈鈺從未跟我提起過你,這一切都是我悄悄知道的。以前之所以沒跟你說實話,是因為我不想代靈鈺向你表明心意。如今你都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怕承認自己的可恥之舉。」
蕭琴總算明白,南宮乙此前的猶豫自責原來都是因為這件事。
「你……會不會怪我?」
「我為何要怪你?」
「我明明知道靈鈺喜歡你,卻不顧兄弟義氣橫刀奪愛。偷看手記、奪人所愛,都非君子所為,我心裡十分清楚。但遇見你之後,我情難自已……」
「你後悔了嗎?」
「我當然沒有。」
「那就不要再說其他了。」
「那你呢?知道靈鈺的心意后,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蕭琴自然不會無動於衷,她的心情十分複雜,惆悵、難過、悔恨、抱歉,卻也有幾分心動,說不清,道不明。
南宮乙見蕭琴半晌沒有說話,轉過身來,看著她將頭髮挽起后露出的雪白玉頸和微露水面的肩頭,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
蕭琴肩頭一顫,不敢動彈。
「你……做什麼?」
「可以轉過來讓我看看嗎?」
「你……我……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作非禮勿視,我怎麼能給你看。」
「我不想你猶豫、動搖。」
南宮乙的聲音近在耳畔,火熱的氣息讓蕭琴的耳朵連著脖頸紅成了一片。
「我沒……」
她微微回頭,卻與南宮乙鼻尖相觸。剛想退縮,又被他攬住肩頭。
「你……你的衣服都進到水裡了……」
南宮乙並沒有理會,捧起蕭琴的臉,朝她微啟的雙唇吻了下去。
「嚶……」
微微掙扎,激起一陣水花。
上一次如此熱切的親吻,還是在二人重逢那一晚。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個吻,急切中充滿了不安,來的如此讓人捉摸不透,卻又難以拒絕。
一直都在剋制的南宮乙心急了。
不僅僅是因為上官靈鈺向蕭琴表明了心意,最讓他心急的是母親的話。他知道母親可能會反對,卻想不到她竟會反對得如此直白、堅定。而另一邊,追魂夫人的拉攏和游驚魂莫測的態度,都讓他極為不安。
他知道仙樂教這邊的事情一解決,他便沒有理由留在這裡。他要回家、回武當,卻沒有辦法帶著蕭琴一起走。或許過些時日,他可以去拜見蕭大俠,但誰能保證這段日子不會發生意外——尤其是追魂庄就近在咫尺。
他想在離開之前做些什麼。
溫熱的泉水將二人的臉龐都蒸得火紅,南宮乙傾斜著的身子有些支撐不住,索性除掉鞋子,身子一歪倒進池子。
……(此處省略幾百字(へ╬))
一聲驚呼,來自於水池之外。
蕭琴猛然睜開了雙眼,使出渾身的力氣,手腳並用推開了南宮乙。她急匆匆地跨出了水池,一把抓起地上的一件長衫,連鞋子都來不及穿,瞬間消失在灌木叢中。
水池中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南宮乙。
他深吸了一口氣,抹了把眼前的水珠,才看清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是誰來著?好像叫獨幽吧……」
南宮乙一陣泄氣,脫掉被蕭琴撕扯得凌/亂不堪的上衣,泡在水中乾笑了起來。
***
匆忙逃離的蕭琴不敢回自己的房間,她不知道等一下要如何面對南宮乙,於是敲開了駱秋涼的房門。
睡眼惺忪的駱秋涼看到蕭琴只披了一件外衣,光著腳,紅著臉,在門口瑟瑟而立,瞬間清醒了一半。
「可以讓我在這借宿一宿嗎?」
蕭琴的聲音有些可憐。
駱秋涼抿嘴一笑,將她拉入房中。
「那小子對你動粗了?」駱秋涼一眼便看穿發生了什麼。
雖不能說「動粗」,但蕭琴也無法否認。
「你幹嘛拒接他?」
駱秋涼將蕭琴拉到床邊,一邊為她處理腳上劃破的傷口,一邊打趣問道。
蕭琴總不能說是因為發現一旁有人才推開南宮乙,便支吾道:「我們又沒有……成親。」
駱秋涼用手指戳了蕭琴腦袋一下,道:「傻丫頭,難道要等到三年後他用八抬大轎抬你進門才行嗎?今天聽南宮夫人的意思,她可不想你嫁進南宮家。我若是南宮乙,就趁今晚生米煮成熟飯,誰反對都沒有。」
「我也還沒有跟爹說……」
駱秋涼愣了一下,「我都忘了你爹還在,那是應該跟他說一聲。哎,像我無父無母,自姑姑死後,想怎樣就怎樣,一身輕鬆。」
駱秋涼雖說得瀟洒,但蕭琴也聽出一絲凄涼之意。
「那你……不打算與尚意成親?」
「不打算。」
「那你們要怎樣?」
「就像現在這樣,我做我的護教,他去盜他的墓。天大地大,太原城不大。我想他了,就去找他,他想我了,就來找我,無需為對方犧牲或是改變什麼。如果哪天感情淡了,自然而然也就散了,誰都不會後悔。」
蕭琴不能理解駱秋涼的想法,在她看來,兩情相悅,若不能終日廝守,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說將來了,你和尚意是怎麼開始的?你們又沒有成親,是怎麼……」
駱秋涼在蕭琴的臉蛋上不輕不重地一掐,啐道:「還不是你那個義兄死皮賴臉。別瞧他一副書生模樣,看起來知書守禮,背地裡可不正經,色迷心竅……」
蕭琴怕駱秋涼口沒遮攔,說些讓她害羞的話來,便拉過被子躺在床里,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道:「我困了……」
「你這個死丫頭,明明是你要問,現在又不想聽。姐姐我是過來人,要不要我給你說一些經驗之談?」
說話間,蕭琴已發出酣睡的呼吸聲。
「這丫頭,真能折騰人。」
駱秋涼端詳著蕭琴紅撲撲的睡顏,忽然有些羨慕她。想到自己在她這個年紀,不知自持,那麼容易就被男人引誘,還想著與其長相廝守,也是可笑。
今日目送江南雁離教,駱秋涼內心並非沒有一絲波瀾。她本以為自己會不舍、會埋怨,但在看到江南雁憔悴面容的那一刻,竟生出一股厭惡之情。
「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他?真希望他快點從我眼前消失……」
她知道在江南雁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尚意故意握住了自己的手。駱秋涼也反手握住尚意的手,二人十指相扣。那一瞬間,她覺得不做護教也沒什麼。
想到尚意,駱秋涼走到窗邊,將窗子打開一個小縫,忽覺一股涼風侵入,吹的人一陣精神。
滿月當空,月色真美。
「如果此時尚意就在身邊那該多好……」
有此念想,駱秋涼只是稍作猶豫,便拿起床邊的一件袍子出了房門。
「我想他了,就去找他。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