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曲子

「曉風公子好，這是曲譜，你看看，滿意的話出個價錢。」

歡夢沒有起身，斜倚在椅子上，手扶著額角，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以眼神示意了下早放在桌上的琴譜。那樣子閑舒懶散，神態清淡，目光雖然落在曉風的身上，但曉風卻感到，那裡無一物，凈得無塵無染。

桌邊是燭台，高高的蠟燭燃燒著，燈光給她鍍上了一層紅暈，一個如仙靜美的女子就坐在那，一襲白衣渺渺生煙，直到燭花啪的炸開，猶如波心落入一點水滴，悠揚，神迷，恍如一個夢逝去。

以後的每一次曉風回憶起今晚的這一情景，都感到落淚的衝動，在那樣一個地方，在他如此不堪的人生境遇里遇上了一個這樣的女孩，有一些近乎感激的心情，特別是當相擁相偎的時刻，他是如此慶幸自己遇上了她，為此落淚不止。

曉風回過神，依他十年接客的經驗看得出這個人不是這種地方的常客，看來真的是賣曲子的了。但那有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再次開口已經恢復了先前的無限嬌媚。

「你沒聽說過嗎，只要我曉風看一眼，無論什麼曲譜都能記下，小妹妹你就不怕我偷背下來不買？再說我曉風也不缺曲子。」並沒有馬上看曲子。

「怕就不賣了。長期合作，你先看看。」歡夢知道對方比自己年長，叫這聲小妹妹不為過，平靜地道。

曉風裊裊婷婷走了過去，垂眼看著曲譜，神情慢慢露出絲驚喜，還有古怪，然後凝重

「……你寫的？」

「這個不重要。」歡夢看得出曉風動心了。

「你能給我撫一遍嗎？」

「我給你唱吧。」歡夢不想撫琴，也不等他答話自顧清唱了起來。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瞭然

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這首是歡夢改編的女尊版《青花瓷》，歌詞沒變，曲子改了下，更適合古琴演奏，但儘管如此還是很有難度，一般的琴技是演繹不出來的，甚至看都看不出來，而歡夢僅憑用心撫就將曲子寫出來了，這全靠千百次的輪迴學習，她的琴技已經達到了至高境界。

可她自己並不知道。

曉風只看了琴譜就覺得難，可見琴技不一般。

「難度雖有，不過還是能撫出來的，曉風公子若覺得好就出個價吧。」歡夢唱完道。

曉風深深地注視著歡夢，愕然、驚嘆、感慨、不解，匯聚成了一抹複雜的笑意。

「這樣的曲子有多少？」

「不多……也不少。」

「我要了，小妹妹寫的一首好曲子，不如留下專為我曉風譜曲如何？我絕不會虧待小妹妹的，每月一百兩銀子。」

曉風芊芊細腰擺動，歡夢坐著，他的身高高過歡夢，微微傾身，媚意更濃，帶著幾分調笑撫上歡夢的臉頰，入手感到了一種特殊的柔滑，這種感覺直入心底，身子一震。

歡夢沒有推開他的手，抬眸凝視上曉風，輕輕地問了句。

「知道為什麼把曲子賣給你嗎？」

「小妹妹不會是看上曉風了吧。」曉風擺了擺腰肢，離得她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