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稍縱即逝

「你好，我叫王博。」說完，兩人我了握手，友好氣氛十足。

這下倒好，在一旁的柯曉，可看不下去。似乎說完了開場白，便沒了下文。屋子的氣氛頓時變的好尷尬。

兩個男人好似有了默契，全都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看在柯曉眼裡，怎麼都不對勁。這兩人明明一副不認識的樣子，可做出來的事情，卻像是認識了好久。不對啊。柯曉甚至胡思亂想起一個網上流行的段子：一男的喜歡男同事，可惜男同事有了女友。於是男人為了得到男同事，故意拆散男同事的美事，搶走了他的女友。最後，將男同事的女友甩了，跟男同事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柯曉拚命的搖晃著腦袋。好歹大學四年，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小哲的性取向？就算王博是這種荒誕劇情的現實踐行者，小哲也不是那個男同事。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拼了！柯曉一咬牙，直接吧唧一口吻在了王博的臉上。錯愕的王博，立馬感覺到有一道炙熱的眼神，在他臉上片刻停留。房間里的溫度，瞬間降低。

「還真是般配。不錯，大學四年，我幫你擋了好多情敵。今天怎麼著也要請我吃頓飯吧。」小哲將酸溜溜的東西，藏住了。以一個男閨蜜的口吻，提出了好處費。

「那是當然，一定要好好吃一頓。去哪裡，我請客。」王博一聽小哲這麼說，心裡就有數了。這兩個看似不純潔的閨蜜，確實沒有發生過關係。他是男人，自然從小哲的語氣里，聽出那股掩飾得很深的酸味。遇到喜歡的姑娘，再好的朋友都不能讓。他就是這樣。朋友照做，老婆就是要搶。只要自己真心對她好，足夠。

這世間最鐵的哥們，莫過於兩種。上學后遇到的，一直保持聯繫，並時常在一起玩耍的。還有一種，懵懂時，剛脫離開襠褲不久后，一起玩耍的夥伴。那個時候，是記性最好的時候。鐵哥們，就是男人另類的初戀。信任，傾心付出，不求回報。也有越過界的。這世界多麼奇妙，人只是這世界里的生物，奇怪一些，也未嘗不可。不過基於物種延續的必要，還是少些的好。不過，世界人口急劇膨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為人類未來的生態平衡，做出了重大貢獻。

「吃什麼吃。你們倆談戀愛吧。老娘不奉陪了。」說完，柯曉就氣呼呼的要走。

「柯曉……」王博慌張的站起來就要伸手去攔。

「坐下。」小哲大叫了一聲。

柯曉乖乖的坐下了。

「這就對了。我看這個王博，就很不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當你男朋友，還是可以的。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你別怪我這個做閨蜜的沒有提醒你，錯過了，你可是要後悔的。」小哲一本正經，語重心長的說著。嘴角的微微顫抖，卻無法掩飾。好在被他一聲叫喝下的柯曉，此時並不敢看他的臉。

「你說什麼？」聽完了小哲的話，柯曉就坐不住了。

「你就這麼輕易的將我推出去！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先不說別人的閨蜜會怎麼做。你就是看電視里的那些女孩子的閨蜜，有哪個閨蜜會這麼輕易的將自己的閨蜜，就這麼隨隨便便的交給一個她們不熟悉的陌生男人？」

當聽到「不熟悉的陌生男人」時，王博的心抽搐著。

「難道你就真的不在乎我？我就那麼差嗎？」柯曉再次瞪大眼睛看著小哲。她的眼睛很美，她的態度很認真。那雙能倒映出心上人的眼裡，有著太多的情緒。

剛才還稱自己是她的男友，現在就當著自己的面在別的男人面前，說那個男人不在乎她。王博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沒有在找女朋友方面這麼窩囊過。他有放棄的衝動。可他又很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若是他說出了令她難堪的話語，不免會遭到小哲的責難。一個小哲細心呵護了四年的女人，豈容他這個多年未曾出現的人說閑話。他右手摸了摸右耳，雙眼一閉，調整呼吸。

四周很安靜。小哲沒有回答柯曉的問題。柯曉保持著瞠目，也沒有繼續發問。王博靜下心來。很快的將事情的整個脈絡在心裡梳理了一遍。王博睜開雙眼。並沒有看正在無聲對峙的兩人。

首先，通過剛才的對話來說，女有情，男不一定無意。而柯曉言辭之間透露出的意味，似乎這個以前傻乎乎的小兄弟，有女友。不對，應該是有過女友。從目前的形勢來分析，還是剛分手不久。王博目光掃視四周，看見凌亂的鞋架上，還放著一雙紅色高跟鞋，高跟鞋很亮，沒灰塵。他覺得，這個高跟鞋的主人，很有性格。性格鮮明，愛憎也分明。百分之八十，是個女強人。既然愛憎分明，這就突出了一個問題。這個小兄弟，肯定心裡沒有高跟鞋。不，應該是能給予的不多。柯曉必定之前來過。怕是撞見了。「高跟鞋」之後肯定要質問小哲。就算不質問，必定也有不快。女強人的鮮明特點，給不了家的溫暖，當然走啦。不然屋內怎麼會這麼亂。依他對小兄弟的了解。他也猜出了這個「高跟鞋」的一些基本情況。此女私生活比較亂。至少在遇到小兄弟之前，比較亂。他可是對小兄弟有著深層的了解。所謂「三歲一看，到老一半」。何況對於小兄弟的家風，他略有耳聞。這樣的家庭出來的孩子，必定擰巴。

再根據柯曉前幾天在醫院的表現來看。這位小兄弟，肯定從未表白過。他在醫院幾天貼心的呵護，一般如柯曉這般美麗的女子，必定是見怪不怪。可柯曉，卻感動的很。這說明了什麼問題？小兄弟就是將柯曉當成了兄弟，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小兄弟，看見他來了。也不抗拒。內心怎麼想，也沒有多大的關係。這麼好的姑娘，小兄弟居然不要，除非，小兄弟心裡，另有他人。

對，就是這樣。行了行了。王博長長的噓了一口氣。職業技能發揮了作用，解除了他的後顧之憂。本來他是拼著今天撕破臉，以後再補償的代價。現在不用了。他確定小哲暫時不可能跟他搶女友。那就夠了。這是個最美好的結局，不傷兄弟和氣。他慢慢的審視起小哲。略看幾眼，便看出了問題：兄弟，你很迷茫，對吧。

小哲也在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王博。他從王博的身上，嗅到了孫鎖貴的味道。剛才王博一瞬間的垂頭喪氣，即使掩飾得再好，也能被他發現。他們倆是知根知底的老夥伴了。摸耳朵的動作，這麼多年了，還是一點都沒變。一慌就摸耳。也聽到了王博長噓的那口氣。他知道，眼前的小兄弟，在乎柯曉。他心裡有一絲不舍，但，這也算是最好的結局。

「你工作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哲說道。

「一定。我會照顧好她的。」王博淡淡的說道，雙眼無比真誠。

柯曉再次被忽視。

「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王博，你給我起來。誰讓你進來的？我問你話呢。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出去！」柯曉火冒三丈。

王博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女人無理取鬧的時候，首先得保持沉默，細心觀察，再擇言而說。根本就不用觀察，柯曉的意思很明顯。這算什麼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友善的情敵會面。她正在問小哲話，小哲卻沒有理她。不理也就算了。還將她當成了空氣。與這個陌生男子，做著類似於託付女兒終生大事的事情。她就搞不明白了，為什麼能這麼友善。她還沒有問出個所以然，就被「男閨蜜」給賣了？這正常嗎？還是捨不得說小哲，也只有說他這個被稱作男友的陌生人了。王博腦子不停的轉著，不到一秒，就分析的透透徹徹。心底再次酸溜溜的。好憋屈。

「好了，別鬧了。都是男女朋友了。改改你那女漢子的……」

「輪不到你來管，我怎麼不管你的事情。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今天就將話挑明了。我也不怕他笑話。我愛你，你愛我嗎？」柯曉瘋了。

「你這是無理取鬧，哪有當著男友面跟別人示愛的？而且還是……等等，我接個電話。」小哲也慌了，這姑娘果然不愧為女漢子，太善於打亂節奏。這每回都不按套路出牌，頭疼啊。這時手機響了，像是懸挂在懸崖邊緣的人，掉下的瞬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電話接通。小哲不停的說著，好的，知道了。別著急，我就來……

掛了電話。小哲一臉愁容。忽然站起身。

「我有急事。吃飯的事情以後再說。」小哲就要離開。

「站住。有什麼事情比我還重要。」柯曉急了。

「真的很急。哦對了。」小哲轉身看著王博，「你是警務人員，跟我一起去，說不定需要你幫忙。」

兩人徑直離開。留下錯愕的柯曉，傻乎乎的站在沙發前。空空的房間，很冷。她慢慢的坐下，低垂著頭，眼淚，哽咽，不消一會，嚎啕大哭。在自己卧室時，她都沒有這麼哭過。而在這裡，她哭的很大聲。

小哲焦急的上了計程車，急匆匆的說明了目的地，王博卻停在車前。

「如果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明天再打電話給我。我回去陪她，她現在很不好。」王博說道。遞給了小哲一張名片。

「去吧。」收下名片，小哲也沒在意，畢竟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王博立即轉身離開。

小哲回首，看著王博慢慢的接近自己的住處，他眉毛閃爍，左眼略酸，微微的眨著。不管了，顧不上。

「開車。」小哲閉上眼睛。

這老劉睡得可真是天昏地暗，跟死豬沒啥分別。這一醒來，卻發現身處囹圄。頭痛欲裂，也省了掐自己證明是否睡醒。他朝鐵籠外看了看。發現一名警務人員正在辦公。

「同志，同志，你們弄……」

「喊什麼，老實呆著，你的問題不屬於我管。等著。」

老劉傻眼了。難道他喝醉的時候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沒有啊，他可是就地躺下。最多被老婆扶到床上。不可能啊。也不可能是夢遊。他喝醉了，完全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老劉越想頭越昏沉，他倒是本著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的寬心，再次睡著。

「劉大福，現在有人控告你參與一則交通傷亡事故有關。經調查證實，你存在重大嫌疑。立即押至看守所。」來人不由分說，打醒了老劉。嘴巴堵上，戴上頭罩，整個一副死刑犯的待遇。

當小哲接到老劉老伴電話，火急火燎的趕到派出所時，老劉已經被帶走。

老劉在家被闖入的執法人員帶走。本來不知道老劉在哪個派出所。好在小哲打電話詢問了王博。王博電話里問過同事後，告訴了他。

城西派出所的辦事效率不是一般的快。小哲自然是見不到老劉。警務人員還特意調取了當晚的事故記錄視頻給小哲看。死掉的小青年，老劉有間接造成死亡的罪行。只見視頻中，老劉追著小青年，小青年調轉方向一跑，就被撞了個嚴嚴實實。當場死亡。

哭的很傷心的柯曉，聽見了敲門聲，喜出望外。立即擦掉了眼淚。使勁的抹著臉。輕快的跳到門前。急匆匆的打開門。

「你回來……怎麼是你？」柯曉探出頭，望著王博身後。

王博也不說話，自顧自的進了門。柯曉在門口使勁張望，並沒有看到期待中的身影。她失望的關了門，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響了。

柯曉慌張張的拿起自己的手機，卻發現，手機黑屏。

王博看著手機里的陌生號碼，似乎猜到是誰。

「喂。好，知道了。嗯，我就打電話幫你問。」掛了電話。王博立刻聯繫所里的同事，問清楚后，回了個電話。

屋裡再次陷入了沉靜。

「是不是小哲打來的。」柯曉忽然開口。

「嗯。」王博漫不經心。

「什麼事情？」

「沒什麼。」

「有沒有提到我？」

「沒有。」

「哦。」

柯曉平常的耳朵非常靈敏，此刻也必然靈敏。至於為什麼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這就要歸功於王博的手機品牌商：mz。這手機最大的缺陷，無疑幫了王博這一生中，最大的忙。

天黑了。小哲還是沒有回來。王博叫了外賣。柯曉氣鼓鼓的吃不下。他倒是吃得下。沒有力氣，怎麼保護她。

柯曉側躺在沙發上，像條蟲子，不停的蠕動。翻來覆去，睡不著，也不想睡。忽然，她的手摸到一樣東西。一條遺落在沙發邊緣縫隙里的黑色蕾絲內褲。她身上立即起了雞皮疙瘩，心裡噁心的要吐。看到這內褲，就想到小哲與那個賤女人在沙發上纏綿的場景。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你喜歡我么？」柯曉木然的說著話。

王博錯愕，他很清晰的聽到了這句話。雖然柯曉說的有氣無力，但他聽到了。他卻不敢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就當做沒聽見吧。

「你喜歡我嗎？」柯曉木訥的重複著。

「喜歡。」王博回答。第一次可以當做沒聽見，第二次要是再假裝，不符合他的性格。

柯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唰」的一聲站起，鋪在王博懷裡，吻。

雖然不明所以，王博並沒有拒絕。他等這個吻，等了太久。在醫院的日子裡，他度日如年。

吻到情動處，王博恢復了理智。掙扎的推開了柯曉。

「你喜歡我么。」柯曉再次問道。

王博沒有說話，他平息著心中的**，點了點頭。

柯曉站起身，來到小哲卧室門口。轉身，向王博招了招手。

王博機械的站起身。心中有一萬個聲音在告訴他，在小兄弟的卧室，做這樣的事情，不道德。卻有兩億個聲音不停的鞭撻著他的本性：你們是哥們，他不會在意。去吧。

從機械舞步中瞬間脫離開來，幾乎是跑著，緊挨著進卧室后的柯曉，他進門，關門，鎖住。

柯曉的神經，此刻非常敏感，她清晰的聽到了鎖門聲。她立即閃過一絲引狼入室的後悔。腦海中閃過一條內褲，剛才那一絲後悔，瞬間被強大的羞愧惱怒，憤恨怨毒所埋葬。她將自己拋在床上，慢條斯理的脫著衣服。看在王博的眼裡，致命的誘惑。王博極其快速的除掉了自身所有衣物。

兩人糾纏在一起。

當王博即將褪去柯曉身上最後一件重要遮擋物時，她緊緊拽住了王博拉扯遮擋物的手。

「等等。不要，等等，求求你，等等。」柯曉雙眼泛著淚花。

王博終究還是停住了。他坐在床邊，鬱悶的抽著煙。

老劉家。小哲正在安慰泣不成聲的中年婦女。此時，他的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是柯曉打來的。想了想，終究還是接了電話。

「包良哲，聽著，你聽好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最後一遍。你聽好了，真的是最後一遍。你一定要認真回答。」

「好。」

「你到底愛不愛我？你想好了再說。」

「以後再說好嗎，我這有事。」

「你必須現在說。你想清楚了。給你三分鐘，我等著，別掛手機。我就這樣等著你說。」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聲音。小哲莫名的心痛。想了一會，他拿定了主意。

「不愛。」說完，小哲就掛斷了電話。心情異常的沉重。他不知道這個電話會讓他錯失什麼，但是他有著不亞於大福叔身陷囹圄的疼痛。雙重疼痛，不如掛了電話，一人承受。

柯曉無聲的哭著。手機還在耳邊，迴響著「不愛」，嘟了一聲，恢復了黑屏。

「還等什麼，來啊！」柯曉吼著。

「不了。等你想好了吧。」王博說完這句話，就像抽自己倆耳光。這個時候還裝什麼正人君子。男人的自尊心，就在柯曉剛才打電話給小哲的瞬間，立即拔高萬丈。還沒來得及從驕傲里蘇醒，就脫口而出。

「過了今天，你我就永遠沒有可能。」柯曉說著，淚眼裡滿是認真。

「這……」王博此時特別介意這張小哲睡過的床，「我們換個地方吧，在別人的地方，不好……」

「你怕了。」柯曉的眼神咄咄逼人。

「不是，那……」

「不是什麼。你是不是男人！該不是無能吧！」柯曉恥笑著。

「次奧。」王博怒了。撲了上去。

屋外的空氣有些冷。零下三度。冷空氣眷顧的十二月。

屋內空氣燥熱。

忽然傳出一聲驚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