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A good friend

晚餐是李阿姨早就選定的地點——外灘海灣大廈酒店。不愧是世界著名的法國雅高酒店集團管理，且不說酒店的裝潢如何，但說坐落在外灘黃浦江邊，緊鄰外白渡橋，坐在臨窗的位置欣賞著浦江兩岸的外灘及陸家嘴美景，就已經陶醉了。

晚上六點，李阿姨的獨生子林啟明一家三口，加上遠微三人，不多不少剛好六個來到了酒店。

林啟明大學畢業留學去了美國，靠著自己的努力在美國紮根立足，並娶了現在的外籍妻子Maggy。林啟明一張方正的國字臉，白凈的皮膚略顯書生氣。妻子Maggy身材高挑，金髮碧眼，始終保持著迷人的微笑，因為中文不是太好，時不時的和丈夫低語交流。兒子林毅然剛剛五歲，小傢伙一幅虎頭虎腦的樣子，一嘴的英文中文混雜，鬧出不少的笑話，惹得一家人笑聲不斷。

「遠微，這個，這位男士是你的husband？」餐過半旬，不知道是覺察了何意異常的親近還是因為他的出席，Maggy一臉的試探輕聲問。

「NO，他，他是我的好朋友，agoodfriend。」猛然被問到，遠微略感尷尬，臉也瞬間紅了。

「agoodfriend？」小傢伙林毅然瞪著大大的眼睛一邊指著座位，一邊開始說話，「我也有goodfriend，jasom、Linda、Lucyand、and……Linda！」

小傢伙因為想不起來名字，一臉著急的努力想，看著他可愛的樣子，一家人早就忍不住大笑起來。

「好了，奶奶知道你有很多好朋友。不用急著想名字了。」李阿姨看著自己可愛的小孫子急的似乎已經要冒汗了，早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頭了。

「我真的有好多goodfriend。」似乎是覺得大家笑是對他不相信，小傢伙一臉的委屈，小聲的嘟囔著。

「阿姨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好朋友，因為我們林毅然是一個goodboy。」遠微一直就很喜歡孩子，見到林毅然更多了很多的親切。

「好了，快吃菜，一會菜都涼了。」到底林阿姨心疼遠微，再者遠微既然不明確，也不好繼續問這個話題。

「阿姨你們出國以後也要抽空回來啊。」想到李阿姨這次一走就去美國，遠微越發的感覺以後相見恐怕就難了，說話間眼眶就要發紅。

「阿姨一定會抽空回來的。再說了落葉歸根，阿姨的根在這。」

「媽，別盡說這些了。現在聯繫這麼方便，有空您就和遠微視頻聊天，就和見到真人一樣。」林啟明小時候因為母親的緣故沒少見到遠微，自然也多了很多的親切感，眼見兩人都要落淚趕緊出來說話。

「是啊。現在距離已經不是問題了。想見視頻聊天像見到一樣啊。再說，遠微也可以借著看阿姨的時間出國去看看啊。李阿姨，我也想有個外國親戚，沒事去美國探親啊。」何意的話語有認真，也有調侃一下子讓大家都笑了。

遠微卻是個心細的，忍不住抬眼看了何意一眼，卻不經意和何意投來的視線撞上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一頓飯，因為有了何意的調侃、林毅然的可愛，加上本就沒有外人，一家人吃的倒也和樂融融。

當晚，遠微忍不住想跟林阿姨一道住。「林姨，後天你就走了。今天晚上我跟您住吧。」遠微拉著林阿姨的手，鼻音偏重，又有幾分小女兒的撒嬌。

「微微，知道你捨不得阿姨，可也不在這一會了。再說上個月我就退休了，已經不在孤兒院工作了。現在我和其他幾個老姐姐一道住，你去也不方便啊。」明明很不舍，明明也很留戀，林阿姨還是狠狠心拒絕了。「何意，遠微就交給你了。這幾天你一定替我照顧好她。」轉臉林阿姨就交代了何意。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安全把她送回青島。」才一頓飯的時間，遠微很詫異的發現何意似乎已經和林阿姨格外的熱絡，說話也多了隨意。

「好，有你這句話阿姨就放心了。我和啟明先走了。你們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說了再見，上了車子，遠微忍著心裡的疑問，保持著沉默。她不傻也不呆，她知道何意的心思，她也聽得懂李阿姨的話，只是，她有太多的猶豫，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百分百的去愛眼前的這個男人。既然無法確定，遠微聰明的選擇沉默，有些事情不說不做就會像沒有發生過一樣的。

看著身邊修眉緊鎖的女孩，何意當然知道原因，只是他故意裝作不知道，「微，明天你們就又見了。再說以後你可以去美國啊。說不定不久以後你就去呢。」

「哪有那麼容易，美國很遠的。」遠微撇撇嘴，一臉的不屑。

「呵呵，世上沒有不可能，事在人為嗎。」何意的話讓遠微不能反駁。

窗外華燈璀璨，窗外車如流水，遠遠看去成串的車尾燈排成一線，點亮了夜的眼。看著不斷滑向遠方的車燈，遠微感覺自己的思緒緩緩的沉澱，心裡一片澄澈。也許自己曾經不幸，但想來自己還是幸運的時候要多些的。自己二十多年的生命中，笑聲遠遠多過哭。愛笑的女孩子總是幸運的。

送到了住處，何意似乎沒有走的意思，輕車熟路的拿了茶具泡了一壺雅緻的花茶——竟然是玫瑰花茶。看著那些漂亮的花蕾在水中輕舞，遠微的眼睛似乎比那晶亮的水杯更透亮。「何意，我真的懷疑這個地方是你閑著的房子。」到底忍不住，試探著去問了。

「真的是的。不過這些東西是知道你來以後，我急急火火的搶購的。女孩子不都喜歡花茶嗎，尤其是玫瑰花茶。」何意的表情一臉的委屈，話說的誠懇認真，解釋也似乎可以說得過去，遠微自行的說服自己相信了。

「何意，對不起……因為我，你麻煩了。」幾乎要脫口而出，遠微還是忍住了下一句，改成了現在的說辭。心裡小小的默念：「對不起，何意，謝謝你的用心。」

「遠微，你跟我用說麻煩嗎？當年在大學，你可沒有少幫我洗衣服啊。」那一句「麻煩」像一根刺，讓何意心疼。他還記得，大學的生活，當年的三人行，當年的快樂，如果沒有那一次的意外，也許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就是那件事情以後，他失去了遠微對他的依賴，也失去了細心照顧她的機會，更讓遠微對他多了很多的客氣與禮貌。

「你們也沒有少幫我啊。」遠微結果遞來的水，緩緩的開口。大學，象牙塔里的生活，夢裡醒來依然會覺得那時的純真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