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聖教

第四章 聖教

聊得興起,更加上在船內眾客都是常年走南闖北的行商,說了幾個故事天氣就已經黑了下來。船老大眼看左右無事,乾脆歇了風帆,一起躲進了艙內取暖。

眾客倒也不說什麼,都是跑慣了極北航道的熟人,也知道這裡的天氣白晝短黑夜長,又兼且一到了黑夜離開了陽光照射外面的氣溫幾可凍裂鋼鐵,有況且是人的肉體如何禁得住這般寒冷?

「哈,小哥兒帶來的幸運,看這風向咱們隨便糊弄一夜,等到天明也就可以看到下一個渡口了。」船老大從艙外走了進來,他最後巡視了一遍風向航向,就急急的縮回了較為溫暖的船艙。

眾客都是一陣鬨笑,接連日子相處下來,他們也都知道渚蓮雖是官面上的人物,但卻沒有半點架子好說話得很。渚蓮嫣然微笑:「還是船老闆的手藝好,跟渚蓮可沒有太多的關係呢。」「都好,都好。」除了一心念佛的滅佛生外,就連虎面大漢也被艙內的氣氛感染,湊進了眾人的交談之中。

「要我看來,當今天下還是萬魔宗的風頭最勁,混元老祖也不知新練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功夫,就連華山派鮮於通、崆峒五老這樣的門派宗師也都敵他不過。」身處江湖,彼此之間交談最多的除了商業上的價格起落外,自然便是江湖各大勢力間的強弱了。

一個佩劍儒生卻是搖頭道:「混元老祖雖然厲害,但是中原大地藏龍卧虎,萬魔宗近來才被朝陽神殿的勢力大敗,算不上是第一大派。」先前說話的那個商人卻不認同,他指手說道:「那為何在朝陽神殿戰事大佔上風的時候卻突然偃旗息鼓,退去了全部的進攻兵馬?」

儒生一時間回答不出,這件事情確實讓江湖上的有心人想破了頭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什麼在正面戰場上萬魔宗弟子大敗虧輸,可是朝陽神殿卻如同進攻的莫名其妙般,就連撤退也是顯得詭異重重。

那商人得意的笑了幾聲,滿足的說道:「所以說,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混元老祖的武功已經到達了通天徹地的超凡境界,朝陽神殿的主宰誰也沒有見過,只知道死神滅絕四大弟子恐怕都不會是萬魔宗的對手。」

「哈哈,說得好!」虎面大漢起身,狠狠瞪了一眼那個佩劍儒生,然後舉杯向那說話的商人:「看不出來,你雖出身賤業,但還是有些眼光的。」那商人摸著頭憨笑一陣,然後格外認真的說:「商人可不是賤業,若是沒有我們買東賣西,你們這些江湖上的大爺又哪裡會有那許多的享樂?」

不知為何,這虎面大漢對那商人好感頗深,對他的辯解也不反駁,反而是坐下等他繼續說完。那商人也不多說什麼,接過虎面大漢遞來的水酒一飲而盡,然後笑道:「所謂的做生意,那就要活,賬上不能留死錢,人棄我取人取我棄才是正道。」

「唉。」聽眾人說的興起,但渚蓮卻放不下自己的絕密任務,又是擔憂遠在京都的同伴安危,這叫他如何可以安下心來?現在他心裡想的也就是早日尋到靈柩道君然後儘快回朝,與天朝同生共亡。「小哥兒可是在苦惱?」船老大從艙底下又端出幾壇上好的美酒,這船本就是方圓千里內最好、最快、最享樂的船。

這寒冷的天氣可以有燒酒喝、有大船住實在是難得一遇的舒服行程,眾客歡呼一聲都端起酒碗喝了幾口,才轉向渚蓮這裡,不知道這俊俏的小哥兒有什麼煩惱,說出來也許自己還能幫上一把呢。

「唉。」渚蓮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收拾好心情轉而甜甜一笑:「也並不是太大的事了,各位朋友自喝酒吧。」然後他又轉頭面向那船老大:「老闆,這一趟的全部酒錢我全部都包下了。」

眾客喜笑顏開,齊聲道謝,只有那船老大一吹鬍子怒道:「你可太小看我了,小哥兒在渡口的所作所為我也看在眼裡。樂善好施,也不知救濟了多少活不下去的鄉親,我還能貪圖你幾個酒錢不成?」船老大推過渚蓮的銀子,然後對著艙內的眾客:「你們這些傢伙總說我冰江艄公為人吝嗇,這一次便大方一次,給你們好好開開眼界,這一趟的酒錢我就不收了!」

舉起酒碗,冰江艄公豪邁的灌了個精光:「格奶奶的,我也不是揭不開鍋的窮鬼,請好朋友喝幾口老酒還收錢那可太不是東西了。」「妙啊!」眾客一呆,然後才回過神來,其中一個儒生對著渚蓮拇指一翹:「我在這條航線上也走了幾回,但能讓這不度窮神冰江艄公大方請客的,小哥兒還是第一人啊!」

「對了,我想起來了,小哥兒先前不是詢問靈柩道君的下落嗎?」突然牆角那個老邁的商客出聲問道:「我們這些人也在這裡跑了不短的日子,卻不知這個靈柩道君又是什麼樣的人物。」「不錯,小哥兒你先說說,我們說不準還曾經在哪裡聽見或看見過呢。」眾客都是圍了過來,要聽渚蓮說話。

渚蓮想了想,與其自己一人獨自尋找,說不定多些人手還真能起到意料不到的效果。想了想,渚蓮的眼神飄忽到船舷之外,天上的一輪寒月當空,就像是傳說中的靈柩道君:「靈柩道君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江湖中沒有人知道靈柩道君究竟存不存在。但是,只知道他最近出現在江湖上也是百多年前了,如果到現在也沒去重生的話,那功夫絕對不可估量。」

「如果有他出面的話,江湖上的勢力也不敢多做放恣了吧。」渚蓮也不知道靈柩道君是什麼時候成為天朝國師的,在他的記憶之中,天朝的國師一職始終空缺,卻不料竟會是江湖上最為神秘的三絕之靈柩道君。

「這可難辦了,沒有詳細的信息,我等想要幫忙卻也無從幫起啊。」年老的商客摸了摸鬍鬚,也是為渚蓮煩憂起來,倒是渚蓮自己看得開:「算了,有各位朋友的好心,渚蓮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卻不知這極北之地可有什麼地方勢力,渚蓮也可叨擾一番。」「阿彌陀佛。」一聲佛號打斷渚蓮的話語,眾客看去卻是滅佛生念完了戒律,起身站起。眾客沒見異樣,也就回過頭來,繼續為渚蓮出謀劃策。

「我倒是聽人說過一股勢力。」另一個沒有說話的佩劍儒生忽然開口,但是又向著渚蓮望了一眼,遲疑著不說。眾客都很好奇,催嚷著讓他快說。咬咬牙,那儒生張開口,沒敢說出話來又咕嘟咕嘟喝了幾口老酒,才漲紅了臉輕輕說出四個大字來:「玄心聖教!」

平白一陣冷風吹徹,眾客只覺人人齒寒,背後汗毛直豎不敢回頭看去。渚蓮不解,他從未履及極北之地,又怎能明白玄心聖教在這裡地方人心中的地位?只有那冰江艄公爽朗笑道:「瞧你們這幫慫包,成天介吹說自己勇敢膽大,卻為何連聖教的名頭也不敢提起。」

那儒生的同伴扯住船老大的袖口,討饒道:「哎喲,我的好哥哥,你們是極北的本地人,當然不害怕玄心聖教,但我們這些外來的商客可是害怕的緊。」冰江艄公奇道:「聖教中人雖然少見,但也都和藹可親,不會讓你們這樣的恐懼吧。」

先前開口的那儒生臉現後悔之色,驚恐道:「玄心聖教當然不會害你們這些人,但是對待外人的手段之歹毒卻非同尋常。」冰江艄公這次是真的怒道:「閉嘴,你當聖教中是什麼人啊,他們可是極北之地的萬家生佛,若非由他們資助我們這些極北的百姓可沒人能活的過這鬼天氣。」

渚蓮心中更覺好奇,為什麼這同一個玄心聖教在船老大和眾客商的嘴裡形容卻截然相反。「唉,小哥兒你有所不知,這玄心聖教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便在這極北之地立宗開派。也是他們幫助最早的一批人在極北定居,更是不余遺力的提供幫助,為了這裡的極北居民點,聖教弟子也不知重生多少遍才為後來人開闢了一派極北居地。」老商客的臉色坦然,他的壽元點已經所剩無幾,更何況這一次來極北所帶的貨物早已賣空,銀子都已經運回了中原。

即使是在極北重生,也不會有半點損失的,更何況憑良心講玄心聖教也並不是無惡不作的歹徒,只要不去欺壓極北的善良百姓,聖教弟子歡迎商人還來不及又豈會有所加害。「哦,那為何諸位如此恐慌?」渚蓮不解,既然照老商客的說法,玄心聖教也算是造福一方,怕他作甚麼?

「唉,事情不是這樣說的。聖教弟子雖然對待這裡的本土居民和善,但是對待我們這些外人卻是苛刻得很,打殺辱罵全不當作人啊。」一儒生喝了一碗老酒,才強打起勇氣說道:「小哥兒你說玄心聖教哪裡來那麼多的財寶支援極北之民?那可都是從中原人士身上盤剝下來的脂膏啊。」

「阿彌陀佛,施主不敢妄言。」滅佛生的眼現奇光,擊在那儒生的身上。儒生只覺得身體一陣發冷,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和他的兄弟埋頭就睡了過去。艙內眾人也都覺得毛骨悚然,船老大吹滅了蠟燭,眾客一起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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