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十年的痛
手上傳來緩緩的腳步聲，卓慧欣慢慢的站起身來，面對著樓梯，卓如山的頭髮已經開始花白，臉上的皺紋比十年前更盛，但是那骨子裡的威嚴卻沒有仍何的退步。
在卓如山的眼中，卓慧欣的樣貌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比當年看起來更加的成熟和穩重，從她的眼中，卓如山看出來了，卓慧欣很焦急，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知女莫若父，畢竟卓慧欣是他的親生女兒。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的站著，不知道誰該先開口，沉默了片刻，卓慧欣在心裡做了決定，「爸爸，我回來了。」說完這句話，卓慧欣的心裡好像輕鬆了許多。
卓如山面不改色，沒有大發雷霆，沒有冷言相對，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坐吧……」
父女間十年內的首次相見，看起來是那麼的平淡，如同兩個陌生人一般。
卓慧欣上前一步，想要扶一把卓如山，卻被卓如山伸手擋開了，微微不快的說道：「我還沒有老到要人扶。」
卓慧欣的臉色有些尷尬，往邊上靠了一步，讓卓如山走在前面。
父女倆坐到沙發上，很快便有傭人給卓如山端上了茶水，卓如山輕輕的擺了擺手，幾個傭人便退到了一邊。
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眼晴不帶任何感**彩的看著卓慧欣，這樣的目光讓卓慧欣很不舒服，雖然從小到大她都是在這樣的目光里長大，但是仍然無法適應，因為在這個家裡，她始終找不到家的感覺。
但是無論怎樣，卓慧欣都要去忍受，下決心一般的說道：「爸爸，這一次我回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話音一落，卓如山的臉上便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落在卓慧欣的眼裡，她能讀懂，那是一種不屑，鄙夷。
似是自嘲一般，卓如山冷聲說道：「我一個糟老頭子能幫你什麼？」
「爸爸……這一次……」卓慧欣知道他是在故意的刁難自己，可是自己必須得忍受這樣的刁難，放低姿態剛一開口便被卓如山打斷了。
卓如山的音調逐漸提高，「哼，當年你說走就走，根本沒有把我當做你的父親，現在你有事就想到回家，到底你眼裡有沒有我這個父親，為人子女就是你這樣盡孝道的嗎？」
當年的事情在卓慧欣的心裡是個疙瘩，如果今天卓如山不提，或許卓慧欣不會再和他糾纏往事，可是卓如山偏偏說到了這件事，從進這個屋子開始，卓慧欣就在隱忍，現在她終於到達了崩潰的地步。
冷笑著說道：「當年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逼著我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更何況你也知道那個人是個什麼樣的貨色，為了你自己的前途和利益就可以犧牲女兒的幸福嗎？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把我當過你的女兒，我們在你的眼裡，就是棋子，就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為了自己的前途，你犧牲了妻子，到最後連自己的女兒也不肯放過，我真想知道你身體里流的血是熱的還是冷的。」
卓如山的臉色一陣煞白，胸口不斷的起伏，可以看出來，他正在暴怒的邊緣，說出自己心裡話的卓慧欣，沒由來的一陣暢快，面帶冷笑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卓如山終於暴怒了，指著卓慧欣破口大罵：「我做的一切，難道都是為了自己嗎？我是為了你們，我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讓卓家一直屹立不倒，今天，我非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說著，伸出一隻手便揮向了卓慧欣，卓慧欣直挺挺的站在卓如山的在前，目光陰冷的看著他，卓如山的手揮到半空之中停了下來，似是在猶豫，又像是被卓慧欣的表情給嚇到了一般。
「打啊，你怎麼不打了，十年前你不是也這樣打下來的嗎？」卓慧欣冷笑著，眼晴里沒有任何的感情，死死的盯著卓如山。
「啪……」一聲脆響，卓慧欣的臉上印出了深深的五指印，卓如山顫抖著身體，指著門口：「滾，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你這一輩子，都是這樣，自私自利，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過你的女兒。」說完，卓慧欣轉身拎起包便往門外走。
這時剛打完電話的根叔已經從樓上下來了，在上面他就聽到了父女倆在吵架，這時更是腳下加快了步伐，人還在樓梯上，嘴裡就在喊：「二小姐，你不能走啊，老爺他……」
話音未落，因為下的太急，腳下直接踩空了，七十多歲的老頭順著樓梯滾了下來。
「阿根……」卓如山驚呼了一聲，腳下沒有動。
「根叔……」卓慧欣大驚，快步的沖了過去，想要扶起根叔，根叔的眉角和額頭已經磕出了血漬，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忍著疼痛，死死的拉著卓慧欣的手說道：「二小姐，你不能走啊，老爺嘴裡不說，其實他已經後悔了，做子女的總不能和父母記仇是不是。」
「根叔，別說了，我送你去醫院。」卓慧欣扶起根叔說道。
「二小姐，我雖然老了，但是這點傷不算什麼。」接著轉頭對卓如山說道：「老爺，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二小姐現在也回來了，咱們都老了，沒幾年活頭了，過去的事情，何必還耿耿於懷呢。」
根叔說的一點也沒錯，剛才動過手之後，他就開始後悔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卓如山不是那種冷血動物，只是那做為父親的尊嚴，無法讓他對卓慧欣低頭。
現在正好根叔受了傷，他也就借坡下驢說道：「好了，你也別說了，讓慧欣扶你進房去休息，我讓醫生過來。」
聽到卓如山這麼說，根叔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顯然他很清楚，卓如山現在還是放不下面子，不過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固執了。
「二小姐，你扶我進房去吧，晚上留家裡吃飯，大少爺和小少爺我都通知過了，他們晚上都會回來。」根叔忍著巨痛，強打著笑容說道。
「嗯……」沒有多說什麼，卓慧欣輕點了點頭，心裡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無論怎樣，這裡終究是自己的家，卓如山始終都是自己的父親，血緣的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卓家的私人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對根叔進行了一翻仔細的檢查，好在根叔摔出什麼大的毛病，只是額頭和眉角磕破了，都只是皮外傷而己，簡單的包紮之後，醫生便離開了。
根叔躺在床上，卓慧欣坐在他的身邊，根叔慈愛的目光看著卓慧欣，緩緩的開口說道：「二小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真的不能原諒老爺嗎？」
卓慧欣輕嘆了一聲說道：「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只是心裡總是有一些介懷，不過我看出來了，他比我更放不下那件事情。」
「二小姐，你錯了，其實老爺一直都很後悔，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讓他這個父親放下身段去找你，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你今天能回來，我還是能看出來，老爺打心眼裡很高興的。」根叔面帶微笑的說著。
「我這次回來，其實是有事情……」卓慧欣面帶愁色的說道。
「怎麼了，二小姐，你遇到什麼事了？」聽說卓慧欣有事，根叔的表情立刻緊張了起來。
「根叔，我沒事，是我一個朋友遇到了麻煩。」卓慧欣解釋道。
「男朋友？」根叔面帶笑容的問道。
這一下可把卓慧欣弄的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解釋：「不是，只是公司里的同事。」
根叔呵呵笑道：「我是看著你長大的，面冷心熱的一個人，你要是喜歡人家，那就得大方的告訴人家，更何況思強都走了那麼多年了，你也該再找個男人了。」
「根叔，你說什麼呢。」卓慧欣如同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姑娘一般，對著根叔撒嬌道。
「呵呵，我不說，不說。」根叔微微笑著，不再言語。
到是卓慧欣的心裡，被根叔的話帶起了一個小的漣漪，難道真的要去告訴蕭揚自己喜歡他？是喜歡嗎？如果不是，那麼自己也不會再踏進離開十年的家，可是自己還有去追求愛情的機會嗎？貌似蕭揚的身邊有不少女人吧，而且一個個看起來都很出色，特別是那個林悅好像還是蕭揚的同班同學，蕭揚那傢伙看林悅的表情好像都不太一樣。
一瞬間，卓慧欣覺得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些自做多情，或許那個傢伙心裡根本就沒有自己，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可是自己又見不得蕭揚受苦，那天在看守所里的見面，雖然表面上自己控制的很好，但實際上心裡卻非常的難過。
管他的呢，順著自己的感覺走就是了，想到這兒，卓慧欣停了下來，不想再去深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