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母壯骨
山寨後邊操場上，如往常一樣，唐小山一招一式打著拳法。內勁練到了第五重，雖然還算不上高手，但出手動拳之間，有了幾分氣勢，虎虎的勁風颳得塵土飛揚。
一見唐默矮小的身軀沿著迴廊，朝這邊奔來，唐小山收住拳式，偏過腦袋對著西南角落一間小屋努了努嘴。太陽明晃晃掛在半空，看時間過了卯時，這一次，唐默睡過頭了。
「我娘…在了？」猶豫了一下，跑近的唐默輕聲問道。
「嘿，嘿嘿，遲到了吧，三姐到了半天，爐火都燒開了。」看得出來，唐小山有些幸災樂禍，他是很樂意見這個自己拿他一點沒辦法的小外甥吃點苦頭的。
「恩，練了一晚上的青木功，沒掌握好時間！」唐默皺著眉頭。
「很努力嘛，這麼快就開始修鍊了？怎麼樣，起步挺難的吧？先別忙著練，有時間多看看我寫的心得體會，對你有幫助。嘿嘿，你小舅我，可是天生的木屬性體質，一個月零二天練出內勁的小天才。」唐小山顧盼神飛，尤其是那種洋洋自得的口氣，讓唐默有一種動手扁他的衝動。
「有什麼希奇？我感覺這青木功入手簡單，沒特別難練！」搖了搖頭，唐默故意說道，看看小舅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走了兩步，他突然回過頭，神神秘秘補充了一句，「昨天晚上，我已經練出了內勁！」
什麼？
「昨天晚上？練出內勁？」唐小山驚訝的張著大嘴巴，明顯被唐默剛才的話給噎到了，「切……第一天就練出內勁，那是絕世天才，萬年無一，別說咱們交州，就算中洲大陸五十億的人口，也從來沒有出過一個。你這個小妖怪，使勁兒吹吧！」不屑一顧得瞪了唐默一眼，不再理他，唐小山重新打起了自己的拳法。
「哈，哈哈，我說得全是真的，可沒吹牛，小舅，昨天晚上，我真練出了內勁。」見到小舅這個樣子，心情很爽的唐默繼續揶揄著，那邊的唐小山卻掉轉身子，留給他一個屁股。
「快走快走，再不走，三姐就要請你吃竹板炒肉。」
「哈哈！」剛肆無忌憚的暴出一陣大笑，突然之間，聽到西南角落的小屋裡有個女聲高高嚷道：「小默，還不過來。」唐默立刻將脫口而出的笑聲咽了下去。
「我真練出內勁了。」
他一邊跑，一邊偷笑著，對無視他存在的唐小山怪模怪樣的悄聲叫道。
這個白痴，小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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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子內，當中一口大鍋冒著熱氣。
裡面裝了八分滿的黑膝膝粘稠狀液體，一粒粒氣泡從鍋底冒上來，剛探了個頭，然後紛紛爆裂，熱氣蒸騰，濃郁的藥味吸入鼻子，痒痒的有一種想打噴嚏的衝動。
大鍋旁邊站了一個身穿柳黃兒長衫，腰間系一指頭大小珍珠鏈子的美艷女子，這個女子二十五六的年紀，五指蔥白，宛如玉雕，臉色十分的白凈。
「小默！又在調皮了！」
她開口說話，聲音清冷，卻充滿著活潑潑的味道，好像冬天潔白大雪之下蘊藏的生機。
「我才沒有呢，是小舅，老是吹噓他多麼多麼的了不得。」唐默嘟起小嘴巴，突然之間撲上來，一把抱住了唐如霜盈可一握的蠻腰。
「你這個孩子！」面對兒子做出的親昵舉動，唐如霜微微笑了一笑，冰雕玉琢的臉上如春花漫放，一隻纖纖素手卻輕輕一彈，已經拎住唐默的耳朵，「快進去，再晚一些，這龍母壯骨丹方便要少一分功效。」
唐默嘻嘻一笑，三把兩把將自身衣服剝得精光，也不顧黑騰騰的熱氣冒得嚇人，整個人頓時沒入大鍋之中，只在外邊露著一個腦袋。
「母親~」看著被熱氣蒸出微汗的母親忙前忙后的樣子，浸泡在大鍋當中的唐默突然一陣感動，忍不住脫口叫了一聲。
「恩！」唐如霜抬起頭，摸了摸兒子臉頰，然後替他將垂下的長發往後拂了一拂，問道：「怎麼？太燙了么？」
「不，不是！」唐默搖了搖頭，隔了一陣，又突然問道：「這個什麼龍母壯骨丹方，真得有作用？我看小舅，和你們相比，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呀，才沒你這麼好的命。在十歲修鍊內勁之前，小山從沒有這個機會浸泡龍母壯骨丹方，強大骨骼經脈。咱們整個唐家寨，也只有你，小默，你只要堅持下去，到了小山的年紀，除卻內勁修為不提，單論起身體素質來，力量的強勁，必然是要大大超過普通人的。」唐如霜笑了笑。
「小舅沒有浸泡過這個丹方？為什麼？難道是這個丹方的配置困難？還是藥材昂貴，咱們唐家寨負擔不起？」唐默臉色微變。
「配置困難確實是一個原因，但就算藥材再是昂貴，如果能同浸泡者日後所取得的成就相比，自然也是值得的，爹爹和師傅的目光不會這麼短淺。」看到兒子臉上浮現更多懷疑，唐如霜的臉上，突然多了一絲幽怨，「這個丹方，落到我們手中，不過短短五六年的時間。」
「啊，又是為什麼？是母親你花高價買來的么？還是……」唐默心中暗猜。
「你呀，一個小孩子，哪裡有這麼多話講。整個唐家寨，甚至整個鐵石城中諸多門閥世家的門人子弟，都沒有機緣得到這樣的丹方淬鍊身體，你只要記得這點，別辜負了長輩們對你的期待就成。」唐如霜擺擺手，臉上恢復了原先的舉止表情，一邊拿一個長長的木勺子攪拌液體，一邊又在鍋中倒入些黑糊糊的原料。
「呵，呵呵，我只是奇怪！母親，為什麼一定要到十歲才能修鍊內勁？」眨巴著大眼睛，唐默語氣中有一絲無奈。
「你以為娘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小默，中洲歷史上早就有不到十歲的孩童，修鍊內勁出了問題的先例，孩童十歲之前，筋骨虛弱，丹田尚未發育完整，氣血不盈。這個時候修鍊內勁，一方面理解能力不足，不能揣摩意境，修鍊事倍功半，另一方面，這內勁初成，貫入丹田之時，修鍊者年紀過小，往往難以控制，如果沒有高手在一邊護持引導，輕則筋脈受損，影響到日後的修為境界，重則丹田爆裂，終身成為廢人。所以咱們儘管再等上一年兩年，滿了十歲，再修鍊內勁，一樣能成大事，拔苗助長，反而得不償失。」唐如霜說得語重心長，看上去是在闡述道理，實際卻是規勸，對於自己這個僅有八歲的幼子，唐如霜十分的了解，小小年紀，卻倔強如同老牛，認定了的事情，很難讓他改變。
她卻不知道，這個不聽話的「逆子」，已經偷偷在昨天晚上練出了內勁。
「哦？那要是有高手護持引導，是不是就能避免內勁初成時造成的危害呢？」聽了母親的話，唐默繼續問道。
「也許可以避免吧，娘也不是非常清楚。」唐如霜如實回答道。
「那，要是有外公或者賀爺爺在身旁護持，不就可以了？」打量著母親的一眼，唐默突然嚷了起來。
「外公？賀爺爺？呵，呵呵，真是小孩子習性，小默，你也把高手想得太簡單了。不錯，依爹爹和師傅內勁十一重的修為，在咱們鐵石城猛虎澗，確實也能稱之為高手。但距離娘所說的高手，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能替幼兒護持經脈丹田，那樣的人物，至少也要是金丹有成的先天高手，或者還要再強上一些，達至練神反虛，練虛合道的虛境境界。」看了目瞪口呆的小唐默一眼，唐如霜的臉上呈現出一絲嚮往，「交州地大物博，整整有三億人口之多，不過，達到那一重境界的高手，不會超過十個。」
「十，十個。」唐默差點一口咬上自己的舌頭，三億人口，不足十個，三千萬分之一，這個幾率，說出來也確實太嚇人了點。
「什麼是虛境……」小聲的張了張嘴，他又憋出幾個字。
「後天一十二重境界，先天一十二重境界，之後方是虛境。虛就是虛空，練功途中剷除一切幻象，先天真氣凝聚成為真元，進入一種空空無相境界，也就是道家所說的：萬般神通皆小術，唯有空空是大道。到了這個境界，就是練虛合道，虛境有成。咱們普通後天顛峰武人，體格強壯，內勁充足，輕易可活過百歲；而一旦步入先天，內勁轉化為真氣，周身精血與天地交和，吸收了天地元氣，壽命大增，活過三百歲的大有人在；至於越過了先天達到虛境的大高手，則有近五百年的壽元，一身大神通移山填海，呼風喚雨，和傳說之中的仙人也相差無己。」
「哎，那樣的人物，開宗立派，光耀門楣，出上一個，便能創下傳承千年的門閥世家，最少都能擁有一郡領地，數億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