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生之說
打了一套拳法，身心投入，激蕩在內心的一點點漣漪慢慢的消散了。
一套拳法練下來，唐默精神氣息斂而不放，雖然招招勢大力重，但動靜音響卻是一點沒有的，這也是練到內勁第九重的好處，要是擱在兩個月前，自己還沒有突破八重，恐怕沒打上兩手，就能讓同處一院的靈武二老有所察覺了。
唐默稍稍靜下了心，思忖道：「五行之道，相生相承，水能生木，我現在在木屬性功法上舉步維艱，為什麼不學一學水系功法，水木相生，能夠突破也說不準。」他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又打不定注意，靈長老修鍊的就是水系功法，只是這個老頭早就放過狠話，主功法沒有修鍊到先天境界之前，不允許過多接觸其他的功法。
想來想去，這個念頭終究是沒辦法放下來。
嘆了口氣，唐默一推房門，走了出去。
晨光初露，一輪旭日探出半個，照耀得整個天際都紅彤彤一片，又會是一個春光明媚的艷陽天。
院落左側那片菜地之上，低著身子的武長老，手中握著一柄長長的鋤頭，微彎著腰正在勞作。春季到來，這片菜地中種植了許許多多大蔥甜瓜，豆角之類的菜蔬，綠油油的春意盎然。
「武老！」唐默上去打了個招呼。
抬起頭的武長老看了看天色，皺紋縱橫的臉上笑眯眯的，「好早啊，小默，我們老頭子早上睡不著覺，你一個小小年紀的娃娃，怎麼也不多睡上一陣？」
「睡不著。」唐默如實相告。
武長老停止了勞作，用雙手柱著那柄鋤頭，關切的望著唐默道：「怎麼，有心事？」
在武長老這樣的老好人面前，唐默不會產生面對靈長老時才有的壓力。笑了一笑之後，唐默重重的點點頭，這件事情，或許要著落在這位慈祥老人身上，他沒打算將心中產生的念頭隱瞞下去。
「怎麼啦？是不是修鍊當中出了情況？」臉上展現出了少見的凝重，武長老順手將長柄鋤頭一扔，從菜地中走了出來。
然後他拉著唐默的小手，兩個人來到了池塘邊的那個草棚子里。
「別著急，好好說。」老人家和顏悅色的說。
望著一向維護自己的老人家略有緊張的面容，唐默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也許是穿越而來的緣故，對於這片不熟悉的古老大地，他的心中充斥著強烈的不信任感，選擇繼續隱瞞自己的真正實力，也完全是出於他的私心。
那麼，這麼做，究竟有沒有必要呢？
他不知道。
但縱然是內心有些微的自責，唐默還是決定，不到危急關頭，他絕不會暴露出自己的真正底牌，這是唐默目前所能想到的保護自己的一個最有效辦法。
「武老，昨天晚上，我已經突破到了內勁第七重！」一咬牙關，遲疑不決的唐默突然對武長老說道。
「什麼？突破了？」武長老剛坐穩的身軀從樹墩子上竄了起來，驚喜的問道：「小默，你，你昨天晚上突破到第七重了？」
唐默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麼快又突破？」目射奇光的武長老臉上的喜色一閃即逝，看向唐默的目光有了新的變化，顯然有些懷疑。
「小默，小心了，接我這一掌。」
話音剛落，他平平的一掌已經當胸拍到。
這一掌的速度極慢，就算是一個從來沒有練過內勁的普通人都可以輕易避開。唐默明白，老人家不親自驗證一下，總是不會放心，於是挺直了胸膛，同樣的伸出一隻手掌，也是平平的迎了上去。
在那一掌拍出的時候，唐默將體內的青木功內勁稍微收了一收，只顯露出內勁七重的實力，要是他運轉到極限，將木系功法的威力全部釋放出來的話，絕對瞞不過武長老這樣的行家裡手，畢竟，第七重內勁和第九重內勁的威力，無異於天壤之別。
輕輕的，二隻手掌碰到了一起，七重威力的內勁從唐默手掌心傾泄而出，傳到了對面武長老的手心，這一掌足以開山斷石的內勁，一接觸到武長老的手掌，就像是湧入一個無底的深淵，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剎那一觸之後，武長老眼中閃過了一道異彩，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笑容，道：「好，好極了，我們唐家寨，竟然出了一位十歲內勁七重的絕世天才。哈，哈哈。」
老人家發自內心的喜悅笑意越來越濃，到後來竟然變成了豁然大笑。
唐默心中本來已經想好了措辭，武長老是個老好人，有些話在他這裡可要比在靈長老那好說的多，但老頭子這突如其來的大笑，卻打斷了他的節奏。唐默飛快的扯了一下武長老袖口，同時略帶焦慮的望了對面靈長老居住的草屋一眼，輕輕叫道：「武老……」
哎，這老頭子一陣爽朗的大笑，必定引起了靈長老的注意，想要修鍊其他功法的那些話，自己今天還要不要提？
唐默心中有些窩火。
「好，好！」武長老還在讚不絕口，一低頭見到唐默流露出來的神色，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當下伸出乾巴巴的手指捏了他粉雕玉琢的臉蛋一把，笑道：「老靈天沒亮就鑽進了大巴山採藥，要到晚上才回得來，小傢伙，有武老替你撐腰，咱們用不著怕他那張臭臉。」
「靈老不在？哈……」
唐默故作慶幸的拍了拍胸口，這個誇張的舉止又惹來武長老的一片笑聲，「其實呀，老靈這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內熱，哎，自從當年戰大哥……」剛開了個頭說了兩句，他卻又嘎然而止，「瞧我這張嘴，大清早的遇到了高興事，還說這些做什麼。」他輕輕的在自己嘴巴邊拍了一記，突然轉過頭盯著一臉好奇的唐默笑道：「小默，說吧，想要武老給你什麼獎勵？」
「這個，獎勵倒是不用了，只不過，武老，我在修鍊當中遇到了一些煩心事，想找你聊聊天。」唐默低下頭，手中拿跟樹條兒在地面上漫不經心的划來划去。
這個黯然的舉止讓武長老擔心不小，老人家收斂笑意，輕輕的道：「怎麼啦，小默，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武老聽聽。」
唐默道：「我七天練出內勁，到八歲那年歲末，一年的時間，把內勁練到了第五重。可是，從九歲到現在已經十四個月，卻一直在第六重徘徊，直到昨天才再次突破，僥倖沖入了第七重境界。按照這個速度推算下去，第八重又要多久，第九重，十重、十一重呢？是不是我練到內勁十二重後天顛峰，也要像您一樣白了鬍子白了頭髮？這樣的話，先天之境，甚至是先天之上的虛境、聖域境界，這輩子又那裡有希望達到？」
聽了這話，武長老呆住了，一時間竟然有一種無話可說的感覺。
唐默心中的困惑，也是每一位內勁修鍊者都存在的困惑，這個問題根本沒有答案可詢。修鍊一途充滿了磨難與未知，就算一個人天資聰慧，也沒辦法保證什麼時候一定能達到先天，什麼時候步入虛境，除了天賦之外，勤奮，機遇，缺一不可。
武長老自己經歷過同樣的困惑，說穿了，這就是心魔作祟，不解除心中這樣的疙瘩，對於日後的修鍊全無裨益，甚至可以說是危害極大。
他正了正衣襟，臉上露出少見的正色，道：「小默，這個問題，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武老只能告訴你，修為提升艱難，心境的磨練十分關鍵，向你這樣的天賦資質，輔以勤奮，再加上一定的機遇，能取得的成就必然能超越我可以達到的境界，你不要好高騖遠，靜下心，一步一個腳印塌塌實實的修鍊。花費時間想這些不切實際的問題，沒有好處。而且一旦心浮氣躁，靜不下心，別說提升內勁境界，就算是一退千里也有可能。」
唐默吐了吐舌頭，忽得莞爾一笑，道：「武老，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指，我想了個辦法，或許能加快提升我自己的內勁修為。」
「啊？」武長老十分的不解，「什麼辦法，你倒是說來聽聽。」
「是。」唐默躬了躬身，說道：「我在想，金木水火土五行基礎功法，相生相剋，木、火和金、水分列於土地上下，前兩者屬陽，后兩者為陰，火比木更活躍屬至陽，水比金位置更下，為至陰，土地處中間屬於中性，因水為樹木生長所必需，故水又與木相互依存，這樣就構成了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五行循環，稱為『五行相生』。五行之中，木為生之道，代表生的功能和根源，而『水曰潤下』，代表了滋潤、寒涼、閉藏，是故水能生木。那麼，我現在修鍊了木系功法，再輔修一個水系功法，根據這個水木相生原則，是不是對我主修的青木功能起到較大的推動作用呢？」
說完這些，唐默雙手拄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雙眉顫抖的武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