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戰刀法

唐家寨練武場內，笙旗飄揚，廣場後面便是密密麻麻的大巴山山林，好像蠻荒野獸張開了血盆大口。足足有五百精壯大漢各自持刀而立，一道道血氣凝聚半空，龐大，濃郁不散，令鬼神都為之膽喪！

這五百精壯漢子，便是唐家寨足以在鐵石城揚威立萬的資本，精英中的精英——長刀衛，此刻，在最前面神威凜凜的唐家寨大當家唐伯承帶領之下，五百人猶如一體，一招一式練習刀法。

威嚴，肅殺。

龐大的殺意念頭，血氣陽剛，飄蕩在整個山寨之上，飛鳥不渡，五百人將精神凝聚一線，片片凌厲刀光之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

殺，殺殺！

四十三歲的唐伯承，老當家唐嘯虎長子，正是這隊精英長刀衛的大統領，

此時，一襲軟甲的唐伯承頭髮盤起，整個人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一招一式甩得有板有眼，每一次的跳躍翻騰，都虎虎生風，下巴上那一簇濃密鬍鬚也隨著刀勢奔走而上下起伏。

他身後五百號人全副烏鋼盔甲，手中俱握著一把比尋常刀劍要寬長些許的巨大兵刃，這些長刀，長七尺，寬四指，每一柄都經過寨中鐵匠好手一系列的鍛打法，滲碳法，吹煉法，等幾十道手續加工，把刀鍛得鋒利無比，吹毛斷髮，韌性極強，削鐵如泥。加上使刀的又都是內勁五重以上好手，衝擊起來，往往把敵手連人帶武器劈成兩半，十分的犀利。

而唐伯承手中這口長刀號曰「血浪」，更是用特殊的精鋼鐵母鑄造而成，條條紋理清晰，飽飲鮮血之後，紋理殷紅如血，尤要勝上一籌。

整個練武場只聽得到整齊劃一的大喝之聲，以及齊刷刷武器揮動的聲音。

穿了幾十斤的鐵甲，還能訓練如此齊整，連呼吸吐納都能統一一致，精神氣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拿捏得當，不愧為訓練有素，名震鐵石城的唐家寨長刀衛！每一個至少是五重內勁以上修為，不但體力渾厚，力大無窮，而且身手閃電靈動，能空手捉鳥，行走疾如奔馬，機敏更是神形圓機，捉鷹拿兔俱在一念之間。

如果再練上去，更進一步，到達後天顛峰，還可以心血來潮，於剎那間感知兇險，不懼怕尋常的偷襲刺殺。

至於步入靈肉合一的先天，那又是另一重境界，壽元延長，百病不生，舉手投足有千斤之力，幾乎可以嘯傲揮灑於天地之間，這個境界，所有武人都一心嚮往，只是天棧難以逾越，能達到者萬中無一。

「來鴻去燕、虎踞龍盤、倒鳳顛鸞……」

呼呼呼一連三招，精妙的刀術風雨不透，唐伯承手中長刀猶如活物，匹煉一般，將他整個身子都裹在一片刀光之中。

再是一招「披亢搗虛」，刀勢一變，那團裹得緊緊的銀色光團鋒芒畢露，猛然間幻化成一條既長且寬的刀芒，一聲呼嘯，唐伯承連人帶刀如電撲般竄出十多步，狠狠劈在練武場中的一塊石軲轆上。

「撲哧……」

石屑翻飛，數百上千斤的一個大石軲轆好像一個脆皮西瓜一樣，應聲兩半，連帶著地面上也多出一條丈余長短的刀痕。

「好！」

喝彩聲暴起！

唐伯承閃電般躍了回來，動作比豹子還要敏捷，比鷹鷲還要迅速，隨即一招標準的「收刀勢」收尾，神態平靜，臉不紅氣不喘，單單這股抱刀而立的睥睨氣勢，就足以威懾宵小。

「小鬼頭，不好好修鍊內勁，又跑出來調皮搗蛋？」對著練武場邊一株合抱大松樹，唐伯承緩緩說道，聽起來是在責怪，但語氣中分明充滿了慈愛。

松樹後邊轉出唐默的人影，沖唐伯承做了個鬼臉，他調皮叫道：「練內勁好無聊啊，隨便出來走走，剛巧碰見大舅你大發神威，嘿嘿，大舅，你方才那幾刀可真是帥呆了，快，教我教我。」

「教你？小傢伙不知道天高地厚，咱們唐家這一十二手『血戰刀』，可不是普通人能學能練的，你呀，還是回去，將內勁學強學深了再說。」唐伯承望著唐默。

「普通人不能學？那要什麼人才能學？」唐默卻是有些不依不饒，原來這便是「血戰刀」，唐默早聽說過這路刀法的名頭，只是沒想到，威力竟然剛猛如斯，一時間有些心癢難熬。

「老祖宗定下的規矩，這路刀法，內勁練到五重者，可以修鍊前面三式，練到十重者，可以修鍊四到六式，否則，必傷自身……」唐伯承與唐默的一問一答，吸引了練武場上的其他長刀衛武者，一個個圍攏來，也都是笑眯眯的看著面前躍躍欲試的小傢伙。

寨子中沒有秘密，像唐默以「金水四等」的雙屬性體質，被祖宗祠堂兩位長老收為關門弟子這樣的消息，早已是人所皆知，小唐默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整個唐家寨的小名人。

「咦，不是說有一十二手血戰刀么？怎麼內勁十重的高手只能修鍊六式？」唐默煞有其事的反問道。

「等進階了先天，自然會給你後面六式的刀譜心法。」唐伯承的話引起圍觀者們一陣善意的轟笑，進階先天，對於在場這些人來說，無異於是痴人說夢。

「原來是先天刀法，嘖嘖……」聽到大舅這話，唐默心頭一動，他還沒有開口，只聽唐伯承繼續道：

「你這個小傢伙，喜歡調皮搗蛋，三個月的時間，內勁突破到第三重沒有？」一般武人，能在三個月內練出內勁，資質稍高一些的，已經可以突破一重，步入二重的境界，不過唐默明面上是金水四等的優質屬性，這樣的天賦，練到第三重也不是沒有可能。

「三重內勁么？嘻嘻……」笑了笑，唐默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八歲偷煉內勁的消息沒有泄露出去，除了靈武兩位長老，連外公唐嘯虎，母親唐如霜都不知曉，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情關係過大，一旦泄露，唐默自己固然最多受幾句責罰，但小舅唐小山，屁股吃一頓竹筍炒肉卻是鐵板釘釘的事。

見他沒有承認，唐伯承的眉頭很快皺了起來，他是知情者之一，小外甥的真實天賦如何，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憑藉如此優秀的天賦屬性，三個月時間，竟然難道連三重內勁都沒有煉成？

「疲懶如斯？」

這個推測，立時讓他面上蒙起了一層濃濃的黑霜。

「哼，小鬼頭，立刻給我回去，長舅如父，你母親不在寨中，大舅就有管教你的權利，在內勁沒有練到五重之前，學『血戰刀』這事提也別提。你們，還有你們。」他隨手指了指圍觀的長刀衛，吼道：「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看什麼看，繼續練習。」說了這話，兩袖一甩，氣呼呼的走得飛快。

見統領生了氣，長刀衛都小心謹慎的退了回去，只剩下哭笑不得的唐默一人。

「這個……大舅好暴躁的脾氣，說變臉就變臉。我，我又沒說內勁沒到三重。三重么，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唐默悄聲嘀咕著，無比的鬱悶。

「這個脾氣暴躁的大舅，一定是把自己當成了不思進取，疲懶墮落的小小紈絝。」搖著頭的唐默十分無奈，不過這樣的誤會，到了以後自會消除，用不著多去解釋。

況且唐家寨中會這路威力巨大的先天刀法的人極多，單說祖宗祠堂里供奉著的兩位老祖宗，就要比大舅高明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