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混亂
三人走在嘉峪關的道上,大抵都是些來往軍隊以及一些商隊。看到那間客棧,安子木暗暗吃了一驚,金字招牌,樓有三層。在三樓之上,還隱隱傳來女子的笑聲。樓旁是一馬廄,幾十匹上好戰馬,大多身披戰甲,都是大唐鐵騎的標配。三人走進客棧,看到櫃檯上店小二正嗑著瓜子,若無其事地抖著腳。
見有人進來了,店小二放下瓜子,斜眼看過去。
旋即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道:「客官住店?」
老徐丟下銀子,「三件客房。」
「店裡沒客……客房了,都被洪軍爺包了。」店小二不住地多瞟了後面兩位幾眼。
老徐又掏出銀兩,小二汗滴了下來,把瓜子放回柜子里的一個瓦罐里,感覺有些口燥,還是結巴道:「真沒了。」
「沒你個頭!」樓上傳來一聲笑罵,羅裙粉妝,女子腳步風騷,蠻腰輕扭,一對雄峰巍峨高聳,圓扇輕搖。
剛看見店小二的臉,就用羅扇指鼻子,罵道:「巧哥兒,吾家官人好心收留你,竟然敢斷客棧的財路!」
女子俏眉冷凝,道:「小心叫西涼軍里的官爺給弄到軍營里好生整頓一番。我可是聽說了,那些來不起這兒的兵牙子可憋得一身火,看到你這麼個細皮嫩肉的,呵呵。」女子掩嘴嬉笑。
店小二一個冷顫,苦笑道:「掌柜的,確實是沒房間了。」
「住嘴!三樓不是還有嗎?來來來,幾位老爺,這邊請,這邊請。幾位也知道,嘉峪關商客來往,房間也沒個多的,這裡也就一間了。幾位意下如何?」
女子羅衫舞動,時不時用那兩座巨峰在帶著氈帽的一竹身上使勁蹭著。窘迫的一竹往後退了幾步,剛剛想雙手合十,來一個阿彌陀佛,就被安子木直接打在手上,佯怒道:「亂摸什麼。掌柜帶路便是,一間就一間。」
「呵呵,不打緊不打緊。」女子似乎這才注意到一旁病秧子般的男子,眼波一亮,似乎找到了新鮮玩兒。
「小哥,來來來,樓上請。」三位被女子推拉帶蹭地請上了三樓。幾人這才發現,紅塵客棧原來別有洞天。三樓房中紅帳粉飾,一看便知勾欄處。
「果真別有洞天。」安子木微笑道,「沒想到這皮肉生意做到了邊關。」
女子蹭著安子木的胳膊,道:「小哥別介,客房在東廂那邊,若是需要個姑娘暖個床,陪個酒,儘管叫鳳姐兒我,一定挑上個聽話乖巧的給您送來。」
見安子木微笑不語,女子紅袖一招,粗劣的胭脂粉刺鼻而來。鳳姐兒拿扇子在病怏怏的安子木胸口一拍,笑道:「若是公子看不上,鳳姐兒也可以陪上一陪。」
安子木推開扇子,笑道:「就不勞煩鳳姐兒了。」三人走向東廂。獨留鳳姐兒在原地風情萬種地賣弄騷姿,嘟囔句:「不解風情。」便走下樓。
「巧哥兒,這是幾個意思?」
「嫂嫂,你真是什麼人都敢往裡攬。巧兒小時候自從被蜂扎過眼之後,就會了些望氣的門道。剛剛那個老頭,頭上氣雲暗紅,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還有那個戴氈帽的年輕人,頭上氣雲金光,是天人之資;還有還有那個病秧子,氣雲都沒有。這麼古怪的人,最近巧兒可打聽過了,世道不太平,那個什麼衛道盟的,說不定這三人……」
小哥嘴皮翻動,唾沫橫飛,女子靠著櫃檯,瓜子嗑得啪嗒直響,翻著白眼。
「瞧你神叨叨的,那你看看鳳姐兒我什麼氣雲?」
「綠色的。」
鳳姐兒瓜子一扔,一個巴掌拍在那巧哥兒後腦勺上,罵道:「你這意思是老娘我戴綠帽了?」
巧哥兒捂著腦袋,嘀咕道:「是你讓我說的。」心裡委屈道要是師父在就好了。
鳳姐兒又一個耳光子打在巧哥兒後腦上,「想什麼呢?晚上洪軍爺來了,就帶上三樓,機靈點。唉,怎麼叫巧兒這麼娘們的名兒,真不知道是哪個沒水準的爹娘給起的。」女子話裡帶刺兒的捎上幾句,隨後便上樓吃茶去了。
路過東廂,捎帶著瞥上一眼。「就算是硬茬子,還敢在西涼軍的地盤撒野?」
紅燈點亮,高高掛起。紅塵客棧頓時成了紅燈區。嘉峪關天暗后便實行宵禁。本來就沒什麼人的街上,就剩了守軍和打更的。
三人坐在一間房內。
「今天茶館外的那群人住在哪?」
「樓下,西廂。很奇怪,直接是包了六間。」老徐把收集來的情報說給了安子木,發現一邊的一竹打坐入定,竟然跟沒事人一樣。
「六間,人不少,是要幹什麼呢?」安子木拿起桌上的一疊點心,「一竹啊,吃飯了。」一竹一動不動,老僧入定一般。安子木失了興緻,突然想到什麼,盤坐下來。
按照洪荒體的要求來看,似乎需要用精血來碎練皮骨,原先已經經過龍血淬鍊過經脈,看來還要經過再次的淬鍊才能符合洪荒體的要求。一陣馬蹄聲踏過,緊接著便是噔噔的木梯聲,一旁歌舞開始奏起。好個沙場風花月!
三人默然沉寂。
安子木現在運用起那股龍血可謂是遊刃有餘。體內星光大閃,一絲絲紅色龍血猶如牛虻,開始鑽出靈脈,往安子木的皮膚滲過去。按照洪荒體的淬鍊要求,必須以荒獸精血淬鍊至骨髓金黃,體膚如鐵,才算修鍊至一層。
噼里啪啦,人肉飄香。
一竹瞥了一眼安子木,有些看不懂,這小子前些天識海虧空,現在有玩起自殘,莫非喜歡虐待自己?不過也沒去打擾安子木,入定時最忌諱的就是被打擾,輕則靈力沖體,重則走火入魔。
安子木感覺到肌膚如同灼燒一般刺痛,不過比起當初洗髓暴虐般的沖刷經脈,這點小刺痛還是能夠忍住的。洪荒體在洪荒殿雖說是鎮派絕學,但最珍貴的並不是功法,而是這入門精血要求苛刻。這荒獸不是一方霸主,就是手眼通天,要他們奉獻精血,那就是等於找死。好在洪荒殿有一頭玄龜,在上古也排的上名號。所以當初洪荒殿的老祖也不吝嗇將該功法當做見面禮送於安子木。
一旁歌舞聲漸消,話語聲時不時響起。
「大爺,我可架不住您啊。」
「哈哈,小娘皮兒,待會兒就讓你試試大爺的上馬御槍能力。」一個穿著裸露的女子被一個體型足足有她三倍的軍爺摟在懷裡。
「老哥,今天瀟洒完了,明日咱們去鄭州瀟洒,聽說那邊的姑娘,那叫一個手感視感俱佳啊。」
「啊呀,大爺這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小翠可不依。」
「哈哈,那本大爺可就吃定你了。」前方吃緊,後方緊吃,現在就連前方,都是如此這般,更別提後方了。風月場所更是開到了軍營邊,到底是軍民魚水情。
洪副將挺著個大肚子,使勁地磨蹭在女子的肚皮上。只不過實在太肥了,洪副將的那短槍就只能進去個槍頭,弄得胯下女子難受到了極點,不痛不癢的,實在是折磨死人。女子還要不得不說著將軍威猛,將軍厲害的俏話。樓板震得都落了灰。
樓下嗑著瓜子的巧哥兒搖搖頭,一臉的鄙夷,自語道:「等小爺有錢了,定要包下整個樓的姑娘,給小爺來推到。」樓下蚊子多,巧哥兒拍著蚊子,嗑著瓜子,時不時小眯一會兒,卻不敢趴下死睡,樓上那幫殺豬的可是隨時要候著,指不定那個幹完事的軍爺要來壺酒,幾個小菜什麼的。
洪副將翻騰到最歡出,突然動作慢了。
「大爺,你倒是動啊。」女子不情願地動了幾下。洪副將直直地倒了下去,直接壓在女子身上。那女子可承受不住洪副將兩三百斤的一身膘,直接尖叫起來。
「禽獸!」樓下巧哥兒自言自語道。
長劍從洪二狗背後直接刺入,見底下女子尖叫,長劍直接沒入,只有劍柄還在洪二狗體外。女子嘴裡吐著血,終於透過那堆肉,看到了一張臉,一張美如畫的臉,帶著厭惡的表情,甚至不願再多看一眼,拔劍離去。
漸漸地,房間內風流的軍爺們都沒了動靜,似乎睡死過去。客棧的門敲響,巧哥兒記起來有位軍爺剛剛急匆匆地出去了,便急忙拿著燈燭過去開門。
「瞿爺,您……您頭上怎麼有黑氣纏繞?」
「混小子,說什麼鬼話。去趟茅房都快被咬成篩子了,他娘的,這蚊子真他媽毒。」話未說完,一箭而至。幾乎是貼著巧哥兒的頭皮蹭過去的,直接射進了瞿川耀的眉心。瞿川耀直直得倒了下去,大門被頂開。雖說三伏天,但巧哥兒還是感覺背冷颼颼的。
「別回頭,回頭就沒頭了。」一個陰嗖嗖的聲音貼在巧哥兒耳邊,嚇得巧哥兒直接嚇尿在地,腳抖得厲害。身後男子似乎沒打算對一個店小二下殺手,便竄上樓。巧哥兒看著眉心還插著箭,白天還拍過他肩膀的瞿川耀,更是嗓子眼都吊了起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去你仙人個板板,就知道今晚要出事。」一個佝僂的身影突然鑽了過來,一把拉過癱坐在地上的巧哥兒,罵道:「軟蛋子,有你師父一半本事。快起來,賴在這裡作甚?」
「師師師……」
「別結巴了,老子就你這麼個衣缽,要是被這些殺千刀的給宰了,那不賠本到姥姥家了?還好老子白天就覺著那三個不倫不類的人有問題,特地望氣看了一番,差點沒把老子嚇出屎來。剛剛個兒,我就報告了那西涼的頭頭,這會兒應該趕來了,咱們快走。」兩人畏畏縮縮地跑出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