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紅塵劫紅塵
「三樓的都殺光了嗎?」
「東廂還有幾個,不過……」蒙面男子回答道。
前面男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八九人直奔東廂。拿劍的拿劍,抽刀的抽刀。一把御龍槍直接挑開安子木的房門,氣勢如虹,直接照著安子木的面門刺來。幾人魚貫而入,很有默契的一點頭,直接將一竹和老徐圍了起來。長槍直逼面門,安子木右掌掌心向外一擋,硬生生地將槍頭擋住,寸毫不讓。持槍人瞳孔微縮,想抽槍卻發現被牢牢地固定死了,直接雙手放槍,一個側部,貼著御龍槍擦過去,腳下生風,靈力爆出,化作一枚菱形錐刺。
「竟然是碎星境?」安子木眉頭一挑,體內一百零八星辰一閃,一道強勁的紅黃靈刃如彎月一般,輕盈地旋轉著,直接將那幽藍的菱形錐刺破開。
來人瞳孔中倒映地越來越大的月牙靈刃,雙手互推,在胸口凝結出八道靈力屏障。由於倉促不及,幽藍靈力屏障直接被擊穿,紅黃色靈刃照著刺客的面門飛去。那人雙手擋在身前,直接被炸飛,退了十來步。
「怎麼回事?」
「點子扎手,來幾個人,一起上。」
「抽不開手,這氈帽小子有古怪。」
一竹步伐輕盈,始終沒有出手,只是躲避。腳下紫氣成旋,輕盈異常。
「是釋門的韋陀步。」
安子木手中長槍一抓,往老徐那邊擲去。經過再次淬鍊,安子木身體的強勁度已經不亞於當初苗疆的那頭熊了。長槍如離弦之箭,直接插入了持劍男子的右背。男子悶哼一聲,剛剛接住老徐那一桿秤的手直接一顫,銀鉤一彎,生生地插入男子的眼珠之中。借著男子劍柄的支點,老徐向下一挑。眉骨直接被扯斷,男子捂著有眼,痛苦地哀嚎著。
窗紙中灑下一道月光,細針破風而入,直刺安子木的後頸。寒光陣陣,細針名穿腸。嶺南道飛天玄手獨門秘技。
「娘的,又是暗器。」安子木感覺到背後那道寒芒,有了晚芳亭那次教訓,再不會去硬接了。安子木腳尖輕點,直接飛起。
腸道曲折,此針名穿腸,自然也能轉彎。窗紙再次刺破,這次不是細針,而是一道勁弩利箭,帶起氣流的短鳴聲,朝著安子木頭顱射來。
一針一箭,幾乎封死了安子木的所有退路。還有人?安子木眼神一凝,體內星辰如氣旋一般轉動起來,一股強勁的罡風直接令安子木改變了身體移動的方向,往老徐那邊彈去。箭矢射空,穩穩地扎在牆上。
嗤!
兩支小拇指粗的無聲箭矢扎入安子木的肩背。明箭不易躲,暗箭更難防。三箭定位,嶺南道神箭宗高手!
好在安子木經過二次鍛體,身體雖然算不上銅皮鐵骨,倒也有了超強的防禦之力和龍血帶來的恐怖恢復能力。
「呀,你中箭了?」
「呀,你還在啊。」安子木一腳揣在那個***男子的頭顱,一個貼身挪移,小翻腕直接擰住那個漢子的腰部。
細針入體,男子目中黯然無光。手中***落地,銀針破腹而出,剛要收回。安子木直接一掌拍落,取笑道:「偷襲完了就想跑?」右上抓住背後的兩道無聲矢,還好,傷得不重,被安子木輕易地取下。
一竹想拍瓜一樣,將剩餘幾人一個一個拍暈,道:「雖然小僧不殺生,但你們這廝窮追猛打,當小僧是紙糊的?」九名碎星境,四死五傷,都躺在地上。窗外,飛天玄手蔡朝識海一震。
「速退!」
幾個神箭宗的高手感覺到屋內的氣息,咬牙道:「白天那三人,就知道有詭異。走!」五百西涼軍風風火火趕到,聽屋裡沒有了動靜,都尉錢七夜直接讓兩百弩手一陣掃射,屋內幾個昏迷的,真應了那句話,躺著也中箭。
等到三輪亂箭之後,錢七夜臉色陰沉地走進客棧,發現迎面就躺著具屍體。有些面熟,一看腰牌便知,隨後便一腳踩在了瞿川耀的屍體上,嘴裡罵罵咧咧道:「真他娘的晦氣。」
火把燃燒,錢七夜揪過一老頭,丟到排成一排的死屍上,道:「你看看,有沒有你說的那幾人。」老頭委屈地叫喊道:「七爺,您行行好,放過我,哦還有我那個寶貝徒兒。」火把噼里啪啦地燒著,錢七夜的臉照得好似地獄修羅,陰沉猙獰。
「老椿頭,最好給我仔細看看,這死人堆裡頭有沒有你說的那三個人。給我看清楚咯。不然,把你剁了喂狗,你那俏徒弟就拉到營裡頭賣屁股!」錢七夜威脅道,然後在老頭耳邊低聲呢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手望氣的功夫全靠眼睛,要是把你徒弟不小心弄瞎了,就不好了,你說對吧。」
「七爺說的是,小的一定擦亮眼睛看仔細咯。」老椿頭仔細地辨認著,「七爺,這裡沒有那三個人的屍體。」老椿頭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道:「那三人,白天在小的茶館喝茶,小的看得仔仔細細。一個病怏怏的,一個帶著氈帽,那個老的背後一隻別著一把秤。這些小的在彙報給您時就說過了。」
「行了,滾吧。」錢七夜的臉色稍微緩和一分。
「唉,唉。」老椿頭扯過嚇趴在地上的巧哥兒,跑得飛起。
「將軍,這邊該怎麼處理?」
「燒了,這幾個死屍抬走,畫完像,送到丐幫去辨認。」錢七夜跨上馬,「你們幾個留下處理,其他人,回營!」錢七夜看著黎明將至的夜空,泛著點紅,喃喃道:「老徐,好久不見。」一把火,紅塵客棧消失在紅塵中,不管是肥得可以點天燈的洪副將,還是那群紅粉佳人,只能給這一把火添點油。
而那小茶坊,第二天也關門大吉了。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連張桌椅板凳都沒留下,整個屋子掏得精光。
「師父,走不動了。這些破爛還帶著幹什麼?」巧哥兒推著一輛木板車,上面桌椅板凳,酒罈算盤,什麼都有。老頭在前面賣力地套著繩拉車。
「你是沒做過當家的,不知道日子難過。你看看,這糊塗事辦的,那臭婆娘敢往家裡拉這樣的人,你也不攔著?」
「師父呀,你也不看看那婆娘的厲害,我早說了,那幾個都不是善茬,就是不聽。真是險,差點就沒命了,還好師父您來了。」巧哥兒稍作停頓,擦了把汗。
「你啊,幹什麼都要學會先保住命,別傻了吧唧地就會傻呆在那,那人叫你別動你就不動?唉?你小子倒是推啊。」老椿頭腳底打滑,車就是不肯上前進一步。
「哦,哦。」巧哥兒屁股一撅,往前推車。
巧哥兒低著頭,使勁推著,道:「師父,你倒是拉啊,這車咋不動了?」天有些熱,老椿頭火氣也上來了,撂下繩子,道:「是不是石頭卡著了?」
「師父,好了沒啊?」
「師父?」
「師……」
老椿頭啪地跪下來,磕頭道:「三位大仙,繞過我們師徒兩吧,不是我們要下殺手的,你們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實在是那位錢都尉給逼的。」
安子木跳下車,搭著老椿頭的背,道:「茶不錯,人很渣啊。」手指敲在老椿頭的肩上,他感覺像是正走在鬼門關一般,急忙解釋道:「不不不,茶很渣,人還是不錯的,不錯的。」老椿頭冒死從車上拉出一壇好酒,滿臉肉痛的樣子,「幾位相必也渴了,喝點酒解解渴。」
安子木示意老椿頭不用拿酒,道:「我來問你,回答對了,自然沒事。」
「唉,唉。」
天啊,這年頭殺人前都喜歡來個答題嗎?老椿頭抹了一把汗。
「那位錢都尉說了什麼?」
「他讓小的認一認那幾個死人中有沒有三位的屍體。」老椿頭說得很小心,一隻看著安子木的臉色,生怕這個病怏怏的少年一個不高興,把他宰了。
「繼續說。」
「我說沒有,後來錢七爺就把我放了,讓我滾蛋。」
「後來呢?」
「後來啊,後來小的就搬著這些家當逃出來了。這嘉峪關算是待不下去了。」老椿頭一口氣說完,也不帶換氣地求饒道,「大爺啊,我可是什麼都說了,你就放過我們師徒兩吧。」說到動情處,老椿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一旁的三人驚了個呆。一竹剛剛要上前,安子木便站起來,道:「錢袋子拿出來。」
「啊?大俠,不大仙。小的一家八……兩口都靠這些銀錢活啊。」
安子木佯怒道:「少廢話,還要不要活命了。」伸手便拿過來,「走。」三人緩緩離去,只有帶著氈帽的一竹,還一步三回頭的,滿眼都是同情。
「他們不容易,安施主為何還要奪人錢財,斷人後路?」
「笨和尚,你看他像是一般人嗎?這鐵公雞,就要把下根毛來,讓他疼一疼。」安子木惦著錢袋子,袖口還沾著血跡。「老徐,如果你是那個西涼都尉,會認為那些精蟲上腦的人是我們殺的嗎?」
老徐笑道:「不需要認為,死人是不會說謊的。」
「有道理。」安子木將錢袋子塞進胸口,望著一邊還在生他氣的一竹,笑罵一句笨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