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陰謀3

「我當初也沒說別的啊。」

猴子輕笑著敷衍回答。

大師的頭自他們倆緊靠的雙肩間擠了進來。

「太讓人震驚了！」

他忍不住大發感慨。

「有什麼好吃驚的！」

風中行和猴子異口同聲地說。然後，他們不再搭理大師，繼續觀望著尚未展開的激斗。

魁煞面容慢慢升起了一股懼意。

「大哥，這個暗影，是什麼來頭？」

很奇怪，魁煞的手下，都是稱呼他為大哥。像是凡世的黑社會。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魁煞用黯然的眼神瞥了魁梧一眼，語氣怏怏地說，「想不到我在這裡一困十幾年，外界出現了這樣的高人，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此刻，他再也不敢慫恿魁梧往戰鬥里加柴火了。如果暗影將矛頭指向他，那麼死亡也會沖他招手微笑了。

然而——

「你們怕什麼啊！你們想想，黑修當初對你們多好。如今，他卻慘死在暗影和我們大哥手下，而你們......可憐黑修啊，堂堂一個大人物，一代雄主，卻收了這麼多無骨氣的下人！」

魁梧沖著人群大喊。

魁煞居然忘記了去掩他的口。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群早已亂成了一團。

明亮的光線下，眾人憤然地向孤單的暗影重擊而去。掌風鋪天蓋地。

「猴子，咱們要不要幫忙？」

大師拍拍猴子的肩膀，問。

「想死，你就去吧。」

猴子頭也不回地說。

大師愕然。他不懂猴子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今天暗影註定要慘死在這裡嗎？

他幾次欲欲躍身，但看到猴子和風中行的淡然，他還是忍住了。他相信，猴子絕對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

混亂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呵斥。

「暗影，你給我出來！」

原來，就當眾人齊擊向暗影的時候。視野里，暗影的身軀卻突然消失了，彷彿她是憑空蒸發了一般。

屋子的另一端。

「今天，你得死！」

當暗影冷冷說完這句話后，她的劍，閃著寒光，瞬間刺穿了魁梧結實的胸膛。

魁煞大睜著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魁梧。魁梧的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正在一點一點地僵死。他的身軀，緩緩地，緩緩地，向後跌去。他的胸膛，瞬間血肉模糊。他甚至沒有看見，暗影那一劍，是如何刺出的。他只是清晰地感覺到，胸口的巨通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力量。

暗影的劍已經收起。黑色的劍，透出致命的冰寒。她的身上，沒有血，彷彿剛剛刺穿魁梧胸膛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然後，她闊步而去。

「大頭四兄弟，我和你們主任之間的承諾，已經結束。」

人死了，所有的承諾，如同所有的恩怨，都結束了。結束在黑暗的時空，結束在戰鬥的開端。

沒有人阻攔。

長久的安靜。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走動，只剩下那些微弱的呼吸，在寂靜的時間中頻頻喘息。不是死亡之前的掙扎，而是驚訝中心跳的樂率。

「大頭，殺死你們家主人的兇手，是暗影嗎？」

風中行緩步走到大頭正前方，頭微微向前探出，凝視著神智尚未恢復過來的大頭。他的樣子，滑稽之極。此時的他，完全像是一個搗蛋的賴皮，然而，卻沒有人一個人笑出聲音。所有人的神智，似乎都被那神秘的暗影震懾住了。

「不.....是......」

大頭本能到回答。彷彿他已經徹底地喪失了思維一樣。

「何以見得？」

風中行笑著問。

「因為，」大頭的思維終於慢慢蘇醒了過來，「以她那般高深的武*，完全沒有必要和魁煞聯手。」

「恩！」風中行重重點了點頭。然後，他又接著說，「大頭，你們以後可不要再冤枉人了。否則，再出現這麼一個性格怪癖的暗影，那麼，你們的下場，可能就像那魁梧一樣，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沒有人回答。

大頭，小腦，粗腿，弱風四兄弟彷彿感覺頭顱被人用棍重擊了一棒一樣，眼前金星亂飛，思維在紊亂的風裡旋來旋去，卻遲遲找不到落腳點。其他的人，臉色蒼白之極，彷彿根本沒有膽量去回答這樣一個嚴肅的問題。

魁煞本能地向屋外走去。

然而——

「魁煞，站住！」

大師的身軀攔下了魁煞前行的路。

「你想做什麼？」

魁煞的神情獃滯之極。方才，暗影在他面前，舉足間就輕易殺了魁梧。如果方才那些挑撥離間的話，是出自他的口，那麼他的下場，恐怖和此時屍體已經冷卻的魁梧一般。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鬼門口轉了一圈一般，心中五味雜全。有憂慮，但更多的卻是僥倖。

「想做什麼？」大師笑著圍著魁煞轉了幾圈，聲音慢慢變得低沉，「魁煞，你別忘了，這裡，可都是黑修的人。黑修的神秘死亡，你以為你脫得了干係！？」

魁煞身軀猛然一怔。

然後，他忽然意識到了此刻他的處境。

然後，出乎大師的意料，他狂聲大笑起來。

笑聲中，屋子的四周，忽然出現了許多人。這些突兀而至的人，無疑都是他的部下。

黑修的部下獃獃地怔立著身軀，彷彿對周圍的危險沒有一點察覺。

「給我殺！一個都不留！」

當魁煞高聲說完這句話后，他的部下，紛紛向黑修的部下撲去。

「殺！大家給我殺！」

突然，大頭也仰空怒喊了一聲。

然後，黑修的部下如夢初醒般，紛紛對即將撲來的敵人揮出了掌風。

「猴子，咱們怎麼辦？」

大師的身軀瞬間掠飛到猴子身邊，急切地問。早知道會出現這樣混亂的場面，他就不會去捉弄魁煞了。

「跟我來！」

風中行急喊。然後，他當先一人向大床掠去。大師和猴子微怔，他們雖然不知道風中行的意圖，然而，他們還是跟著風中行掠了過去。

這樣的混戰，他們誰都不想參與。魁煞是壞人，然而，黑修的部下想要做什麼，他們也是一無所知。所以，與其攪和進去，還不如冷眼旁觀。

風中行掠到床和牆壁緊靠的地方。然後，他停了下來，左手輕輕探出，觸摸到一個圓形的木柱。然後，他沖猴子和大師調皮到眨眨眼，猛然轉動木柱，一起隱進去。

床鋪的下邊，居然是一個地道。

風中行，猴子和大師就躲在這裡。他們輕輕探出頭，好奇地觀望著外邊的激戰。

突然！

「住手！都給我住手！」

魁煞的身軀掠到那已經斷裂掉的橫樑上，大喊。

果然，下邊的激斗慢慢地停息下來。

激斗的人群瞬間分為兩幫。

「魁煞，你想搞什麼鬼？」

大頭站出人群，怒視著橫樑上的魁煞。

「呵呵。」魁煞輕笑兩聲，然後，他的身軀在半空中閃出兩個筋斗，飄身而墜，姿勢優美之極。「大頭，你現在所說的話，可能夠代表你們所有人的觀點？」

大頭微微轉過身軀，用眼神詢問大家。

「大頭，你只管和他商議便是。我們絕無異議！」

他的身後，所有人齊聲回答。

「恩。魁煞，你我交戰這麼久，總該做個了斷！」

大頭凝望向魁煞。明亮的光線中，他的衣服上，他的面容上，甚至，連同他的耳垂上，鮮血駁駁。剛才的激戰中，他們像是兇殘的野獸一樣互咬著，互撕著。

「那你說，要做怎麼個了斷？」

魁煞笑吟吟地斜睨著大頭，問。

「拼個你死我活！」

大頭冷聲回答。

「拜託，那只是結果，卻不是辦法。」

魁煞輕笑。他沖大頭拱拱手，臉上的笑容透出幾分奸詐的韻味。

「哼！」大頭負氣般撇過頭去，冷聲問，「那依你說，咱們應該做怎麼樣的了斷？」

「我說么？」

魁煞重複著問了一遍，彷彿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

「廢話，就是你！」

大頭不屑地瞥了魁煞一眼。

「呃，」魁煞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他邊想邊說，「依我說呢，咱們應該先聯手......」

「做夢！」

不等魁煞的話說完，大頭便冷冷打斷了他的話。

「對！要我們與你們合作，簡直就是做夢！」

大頭的身後，眾人齊聲說。

「嘿嘿。」魁煞乾笑兩聲。然後，他將頭湊到大頭耳旁，壓低聲音，說，「只要你答應於我聯手，等咱們都出去后，我保證，我會還你一個活的黑修。」

大頭微微怔了怔。

「真的？」

他的聲音因興奮而變得異常高亢。

「恩！」

魁煞筆出低聲的手勢，肯定地點了點頭。

大頭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當他抬起頭的時候，他的眼底，似乎多了一些異樣的光芒。

「好！魁煞，我答應於你合作！」

他大聲說。

「什麼！？」

他的身後，突然傳來雄厚的驚詫聲。

「大家靜靜！」大頭回過頭去，伸出雙臂，壓下眾人的驚詫的聲音，緩聲說，「大家放心。我大頭對天起誓，今天，我所做的每個決定，都是為了大家好！」

他並沒有將魁煞和他所說的話透露給眾人。

眾人的議論聲漸漸低了下去，然後消失。像是剛剛起過海嘯的海面，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最終呈現出風平浪靜的溫面。

「這個嘛。」魁煞壓低聲音，繼續對大頭說，「咱們想要從這裡突圍出去，你就需聽我的指揮。怎麼樣？」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存了這樣的心計。只要大頭答應他，黑修的部下讓他來統領，那麼，等他們齊心合力從這裡突圍出去，他再隨便找一個借口，尋找合適的機會，就可以徹底將眼中這個釘子拔掉。

「為什麼？」

耀眼的光芒中，大頭驚詫地抬起頭來。讓魁煞統領他們，他十分個不願意。

「你先聽我說嘛。」

魁煞笑著拍拍大頭的肩膀，樣子親熱無比，就彷彿在和他最親的兄弟商議事情一般。

「魁煞，我明確告訴你。你如果不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我就絕對不會同意你的建議。」大頭側轉過頭，定視著魁煞，接著說，「警告你，別把我當傻子！」

「兄弟，你這叫什麼話啊！嚴重了嚴重了。」

魁煞連忙賠笑說。他想先穩住大頭，然後再用自己善言的嘴去一點一點迷惑大頭的心。最終的結果，無疑是一定要達到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