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詭遇2

也許，每一步都是死亡。

也許，每一步都是毀滅。

但也許，每一步都是希望。

但是，他們別無選擇。就算台階的盡頭，是惡魔的居所，他們也只能夠向前探進。生活，有時候就像這詭異的台階，充滿了希望的誘惑，也布滿了死亡的陷阱。只是，有的陷阱，一旦深入其中，便再無退路。

他們一直走一直走，沒有光線，沒有落腳點。而曲折的台階，愈來愈寒，也愈來愈彎。

「行，大師，小心！」

猴子低聲說。這種非常時刻，還數他的思緒鎮定些。風中行的聰明雖然漸漸顯露了出來，然而，他遇事的經驗還是不足。因為他的經曆本就比較簡單。所有的噩夢，都是近來才撲向了他。大師的心中，即緊張又迷惘。對於害怕，他已沒有太多顧及。只是，下一步，下一個台階，是誘惑，也是陷阱。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拉著猴子毛茸茸的手，穩穩地邁下每一個步伐。

「千萬留神！」

大師低聲說。

他們緩緩地，緩緩地，向著更深的黑暗，向著更低的台階，邁進步伐。

沒有光線，沒有聲音，甚至，沒有生氣。他們就像是在走進一個巨大的墳墓一般，也許，這個墳墓里，有陪祭的財寶，也許，有會復活的殭屍。

對峙而建的屋子。

魁煞慢慢地抬起手臂。

大頭的手也慢慢抬起。

幾乎是同一時間。

他們的手臂同時向前刺出。

然後，魁煞的部下，黑修的部下，齊聲向黑暗的院子里衝擊！

但是，他們撲空了。

空蕩蕩的院子，寂寞的夜風，沁人心脾的芬芳。沒有聲音，沒有溫度。

「魁煞，你......」

當大頭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的周圍，忽然傳來了掌風呼嘯的聲音。然後，他仰空怒喝一聲，身形微旋，無窮的掌風像是波浪的水紋，向四周激去。

同一時間，黑修的部下忽然覺得無數的掌風向他們襲來。

然後，慘叫聲此起彼伏。

濃深的黑暗裡，大頭快速擊退周圍的突襲，身形驟然躍起。同時，小腦，粗腿，弱風的身軀也自人群中暴射而出。

他們四人齊聚在濃深的高空中。有風，在他們彼此緊縮的眼眸間旋刮。

他們的身下，慘叫聲此起彼伏。然後，他們齊望一眼，憤然的光芒在眼底燃燒。他們同時向人群中暴擊而去。

此時，黑暗雖然包裹著一切，然而，他們的視線還是很清晰。畢竟，他們的武*本就不是太弱。

「大家往後撤！」

大頭的聲音因憤怒而高亢地延續著。這個聲音，震懾住了眾人的神智。

小腦，粗腿，弱風瞬間殺了魁煞數十個部下。然後，他們的身軀在空中閃出幾個起落，直飛向了他們身後的屋子。

激戰一觸既分。

當黑修的部下全部退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大頭驚訝得發現，他們的人，居然瞬間就減少了一半之多。然後，他猛地迴轉過身軀，怒視向對面的屋子。

明亮的光線中，魁煞正在對他微笑。笑容挑釁而奸詐。他的部下，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還多出不少。大頭凝眸細望，才發現，原本屬於黑修的一些人，已經投靠了魁煞。

「你們......」

大頭因心中的憤怒而說不出話來，他的身軀激烈地顫抖著，呼吸紊亂。

「哈哈！」魁煞面對著他，狂笑了數聲。然後，他來回走起了輕鬆的步伐，「大頭，早就對你說了，你們，必須和我聯手。」他一直輕笑著，面容奸詐。

「我呸！」小腦從人群中站了出來。然後，他怒視著一臉奸笑的魁煞，冷聲說，「魁煞，本來我們還有可能於你一起聯手。但是，現在，再也不會有於你聯手的可能了！」

「哈哈！」魁煞大笑著用手指著小腦，說，「不會有聯手的可能？大頭小腦弱風粗腿，你們以為你們還有資格和我高聲闊論什麼可能和不可能嗎？」

「什麼意思？」

大頭的心猛地一凜。

「不和我合作，只有死亡！」

對面的魁煞，瞬間斂起了嘴角的笑容。他的聲音，冰寒之極。

「呵呵。」大頭輕笑了一聲，「死？死有什麼可怕的！？你以為，我們會為了活命，而和你合作嗎？我明確告訴你，魁煞，你簡直就是在做夢！」大頭的眼底，燃起了決然的烈火。死可以，但投降，絕對不可以。

「放心！你們四個人，肯定會葬身在這裡！」

魁煞大聲說。

「那你來吧！」

大頭，小腦，粗腿，弱風同時站直身軀，倔傲地怒視著對面的魁煞。

「我想，用不著我出手。」

魁煞的聲音瞬間低沉了下去。然而，這句話，卻是字字清晰地傳入了大頭四兄弟的耳孔里。顯然，魁煞的內力，確實不同凡響。

「那麼，對不起了，我們四人就先出手！」大頭向前邁出一步，繼續說，「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當他說完這句話后，他的身後，傳來了步履凌亂的聲音。

大頭猛地迴轉過身軀。

明亮的光線中，他們身後的人，團團將他們四人包圍在中間。

「你們，你們難道要造反嗎？」

大頭寒噤。他並不是害怕這些人的合攻，他只是覺得，他和他們跟隨黑修多年，卻要在此刻自相殘殺。這樣的命運，這樣的天意，任誰都會覺得非常心寒。

「對不起，大頭四使者。今天，你們不想活命，但是，我們卻想。」

人群中，站出了一個身材魁偉的人。他正視著大頭，凝聲說。

「人各有志，勉強不來。」

小腦攔下了大頭即將衝擊的身軀，笑著說。他的神情淡然之極，彷彿一點都不為這巨變感到驚訝。

「可是，你卻不是我們的人。」

粗腿介面說。

「是嗎？」

身材魁偉的人笑吟吟地望著粗腿。

「是的。」粗腿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接著說，「我的武*雖然不怎麼厲害，但是，我記人的本事，一點都不差。」他說的是實話。在他們四兄弟之間，他的武*最為差勁，然而，對於一本書，他卻可以做到過目不忘。更何況辯識一個人呢。

「呵呵。算你說對了。」

身材魁偉的人笑著回答。他的樣子，也是淡然之極。他的眼眸中，沒有仇恨，沒有蔑視，也沒有敵意。反而，他的眼底，慢慢漂浮起一種溫暖的笑意，彷彿深秋的泉水。對於粗腿這樣外貌奇特的人，他似乎很是欣賞。

「大頭，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對屋，魁煞大笑的聲音傳來過來，「我早就說過的嘛，殺你們兄弟四人，完全沒有我出手的必要。」

大頭不做回答。只是，他的身軀因憤怒而顫抖著。他在忍耐。

「魁煞，你給我閉嘴！」

突然，身材魁偉的人高聲冷喝。

眾人大驚。難道他不想活了，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對魁煞說話！？

大頭四兄弟也微微怔了怔。這樣的變動，也讓他們覺得有些奇怪。

「魁枯，你在說什麼？」

對屋，魁煞面容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冰寒的怒容。

「魁煞，」魁枯慢慢迴轉過身軀，怒視著對屋的魁煞，冷聲說，「我叫你閉嘴！」

所有人都怔住了。

時間的流動恍若也變得緩慢。

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夜風，沉默地在院落里穿梭。

對峙而建的屋子，光線卻是亮如白晝。

「你......」

魁煞伸直胳膊，憤怒地指著魁枯的鼻子，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整頓部下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麼說話。這不是單純的頂撞，這簡直就是造反。一向自傲無比的他，怎奈容忍，自己的部下，出來叛徒。而且，這個叛徒，還是他非常重視的人，否則，他又怎麼可能將魁枯特意安排在黑修部下的人群中，留做姦細。

「魁煞，我就是在說你！怎麼樣？」

魁枯傲立著身軀，脊背僵直。他的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他的心，他的血，以前都是冷的。但是，當他在混亂的人群中，眼睜睜看著他的結拜兄弟，魁梧慢慢躺下，直至失去呼吸的時候，他的心漸漸變得沸騰。而他們的主人，魁煞，卻沒有絲毫疼惜的樣子。他為他的哥哥感到不值。而後來，當他看到大頭四兄弟的團結后，他忽然醒悟了。他不想再做這種人的下手。

想起他的結拜哥哥魁梧的殘死，他的心狠狠地疼了起來。

「我殺了你！」

魁煞怒喝。然後，他的身軀瞬間竄入空中，直向魁枯擊來。

魁枯，雙掌平端在胸口，掌風醞釀而出。然後，向著撲來的魁煞，直擊而出。

「砰！」

出乎魁枯的意料，他居然將魁煞震退了一步。

「哈哈。好啊，你們一起聯手上吧。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們五人的忌日。」

魁煞大笑著說。

魁枯慢慢迴轉過身軀。

視野里，大頭，小腦，粗腿，弱風四兄弟在對他微笑。

「謝謝。」

他感激地沖他們展開笑容。如果不是這兄弟四人，也許，剛才他就命喪魁煞掌下了。魁煞的掌風雄厚，內*高深。如果於他對擊一掌，魁枯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勢必會受很重的內傷。

「沒什麼。」

大頭笑著回答。

此刻，在他的眼裡，眼前的這個魁枯，不再是他們的敵人，而是他們的朋友。因為他們有著一個共同的仇敵，這個仇敵，就是魁煞。

明亮的光線中，大頭，小腦，粗腿，若風，魁枯五人將魁煞重重包圍在中間。魁煞的眾多部下，只是遠遠觀望著，沒有主人的命令，誰也不敢撲過來。

魁煞站在五人中間，一副絲毫不懼怕的樣子。

空氣中瀰漫著一觸即發的戰鬥氣息。

地道里。

風中行，大師，猴子終於走到了台階的盡頭。

地面，乾淨的地面。光線微弱，但是，他們已經可以看見東西了。他們的正前方的不遠處，是一個高大而寬闊的門。刷成濃深的紅色，散發著森然的寒光。

風中行走在最前面。當他的腳剛剛踏上乾淨地面的時候，他嗖地縮回了腳步。

「怎麼了？」

猴子走到風中行的近前，問。這一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風中行竟當起了他和大師的領路人。彷彿，在風中行的眼裡，他和大師，不再是他學習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