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轉身,七八個星天外(1)
幾位老人聞言臉上均有失望之色,錢聞照忽然哈哈一笑拉起陳第洲的手道:「來來來,幾位老哥,我給你們引見一位弟子。」
他說著拉著幾人來到一輛馬車旁,叫道:「薌貳,出來吧。」車中有一個女子曼妙的聲音答道:「是,老師!」
車簾一挑,一位青衫儒裝的少女從車中邁步下來,吳非這時已鑽到人群的近前,見到這少女不由贊了一聲,只見這女子五官精緻,肌膚勝雪,她峨眉輕掃間,目光便已收起,教人有一種相距千里之感,立刻讓人聯想到水中花,那是一種只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焉的感覺。
吳非覺得這少女氣質出塵,柔美中又隱隱帶了些許的孤傲,忍不住想到,若是誰以後娶個這樣的妻子,不知是該有多幸運,這女子太不食人間煙火了。
這時那少女忽然不經意地抬頭,她輕輕一瞥,這道目光穿越人群,竟然來到吳非面前,兩人目光一撞,吳非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和這女子似有一種什麼牽連,卻又無法言語。
這時又有一隊騎兵馳來,為首的一個青年軍官在馬上喝道:「王爺快到了,請各位準備迎接。」他一指人群,對上前行禮的隊長下令道:「再退後二十步,這麼擁擠,讓王爺怎麼說話。」
圍觀的人群聽說昌沙王要來,好一陣騷動,有人驚呼,有人議論,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道:「昌沙王怎麼也來聽講學,以王爺的身份,招呼一聲,這些人還不得上門去給他講啊?」
另一人道:「大爺,您這麼大年紀還不懂啊,王爺這叫虛心好學,不恥下問。」又一人道:「少扯了,見到剛才下車的那姑娘沒,長得粉嫩嬌羞,王爺準是看上了她,打算收了作偏房。」
這時一個中年漢子忍不住了,罵道:「你們兩個狗屁不懂,知道這個女娃是誰嗎?她叫何香兒,可是見過當今聖上和首輔大人的人,能在金鑾殿里說得上話,王爺自然是要趕來捧場了。」這漢子並不知道何薌貳三字如何寫,只當是香兒,邊上幾人頓時作恍然狀。
吳非正看得有味,忽然頭上挨了一掌,回頭一瞧,只見王大德站在身後惡狠狠地道:「居然在這裡看熱鬧,還不回去呆著,萬一有事找不到人,看我怎麼罰你!」吳非吐了下舌頭,一邊應聲,一邊往書院後門跑去。其實這王大德也是來看熱鬧的,他瞧見吳非居然混在這裡,頓時生氣。
進了書院,吳非忽然想到,宗玉琦的院子和閣樓平時不讓人進,現在豈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他雖然只來了幾天,但書院對學生管理嚴苛,其他地方卻稀鬆平常,很多地方找了,就是還沒去宗玉琦的住所,當下拔腿便朝書院後面跑去。
剛到門口,吳非就瞧見在門口守院的晏暢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這晏暢是宗玉琦的一位遠房侄兒,平時看院子守門,人也不壞,只是有點瞧不起其他的打雜人等。
這時晏暢卻一把拉住吳非道:「小非,前面怎麼樣了,那個何薌貳來了沒,長得什麼模樣?」
吳非腦筋飛轉,誇張地道:「哇,來了來了,那個何薌貳跟天仙一樣,不,她比天仙還漂亮,只可惜,像我這樣的人連跟她說句話都不能。」
晏暢抓耳撓腮道:「小非,非哥,兄弟拜託你好不好,幫我看一下院子,我去看一下熱鬧便回,回頭我請你喝酒。」
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容易,吳非心頭暗喜,口中卻帶了不情願,道:「我幫你也是可以的,不過你也要幫我一個忙。」晏暢大喜,將一串鑰匙交到吳非手裡,轉身便跑,道:「行,拜託了兄弟,幫什麼忙儘管說,只要我辦得到。」
吳非抓著鑰匙,暗笑道:「我要你幫忙捉弄易華卿!」晏暢等不及了,滿口答應,一會就跑的不見人影了。
等晏暢跑遠,吳非用鑰匙打開院門,閃身而進。
這宗玉琦的個人小院十分雅緻,閣樓前面有一座假山、一個池塘和幾棵老樹。
吳非走到假山邊,只覺得一股奇怪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每次練完功后的那種飢餓感,此時竟然減輕了不少,吳非朝著那股氣息走過去,不禁吃了一驚,因為假山前面有一塊巨石,顏色黝黑,和他身上的仙字石十分相似,更加驚人的是,這塊石頭上刻著的圖紋,和仙字石上完全是一般無二!
用手觸摸著這塊大石,吳非只覺得身上有一種暖意,多日來練習《大平心法秘錄》的飢餓感此時得到了緩解。他不由心頭狂跳,驚道:「顧曉燕一族秘密,便在這裡么,可是這些文字,又說出了什麼?」
對著大石琢磨半天,吳非也沒找出更多端倪,暗道:「不如我先去宗玉琦的書房瞧瞧,看有什麼值得琢磨的東西。」
吳非上了閣樓,書房在第二層,這書房的門是虛掩著的,一推便開。
迎面撲來一陣墨香,只見裡面除了幾排書架,也沒別的顯眼之物,書桌上放著文房四寶,還有幾本書籍,吳非暗暗念了句:「炎兒吉吉,大平安及!」這句《大平心法秘錄》中的切口或咒語,這時成了吳非新的口頭禪。
輕手輕腳翻查了半天,那幾排書架上的書籍實在太多,吳非一本一本去翻,他估計再翻個半天,也不見得全能翻完,當下便放棄了,卻見書桌邊廢紙簍中丟著的幾團白紙,展開一看,上面寫的居然全是何薌貳,他不由暗笑道:「宗老頭太過糾結,一個小丫頭居然還弄得他神經兮兮的。」正想溜下去找宗玉琦的寢室查看,遠遠聽得外面傳來晏暢的叫聲,吳非暗叫不好,自己光顧著尋找,竟忘了時間。
待到吳非匆忙收拾完溜出書房,剛走到假山旁邊,院門已被推開,他一下躲到那塊奇異的大石後面。
只見晏暢焦急地走進來,邊走邊喊:「顧小非,你把院子打開幹嗎,叫你幫我看院子,可不是叫你進來玩的!」
吳非見只晏暢一人,鬆了口氣走出來,心中想道:「要怎麼封住晏暢那小子的嘴,不讓宗玉琦知道才好?」
晏暢看見吳非,快步跑過來,抓住他一條胳膊,喝罵道:「臭小子,你跑進來做什麼,想害我被山長大人責罰是不是?」
吳非哈哈一笑,道:「外面的人,現在必然都聽講學去了,我在這裡瞌睡一下不成啊?」他一手拍著石頭,忽然又冒出他的口頭禪道:「炎兒吉吉,大平安及!」
此言一出,陡然間天地旋轉,吳非只覺得假山池塘一下變得空無,連晏暢抓住他的手也好像變成了空氣!
吳非還未意識到這是天大的變故,只覺得神志一片迷糊,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迷糊中,吳非覺得自己飄蕩起來,有一種瞬息萬里的感覺,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醒來,只覺渾得身骨骼彷彿散架一般,身上很是疼痛。他掙扎著爬起,發現手腳還在,衣服卻已經支離破碎,十分狼狽,所幸那塊仙字石依然掛在胸口,只是上面本來應該發出淡黃光芒,這時已完全消失不見,他想了想,把仙字石從脖子上取下,揣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