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傷別離

四十二、傷別離

李重山全身顫抖的捂著自己肩頭的傷口,他成名十餘年從沒離死亡如此近過,剛才如果自己動作再慢一點,那把槍揮到的就不是自己的肩頭,而是咽喉。

下一刻面前槍影突散,跟著他就看見了吳王法的死,他整個臉都變得慘白,在他眼中此時的『疾風鐵膽』哪裡還是一個人,這分明是一個被人插爛的柿子!他忽然想找個地方嘔吐。

李重山沒有吐,因為有比吐更重要的事情,對手在這一刻終於露出了破綻,這種破綻對李重山來說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彭飛中在擲槍的同時一隻腳凌空踢到他的胸前,這一槍已經集中了彭飛中全身的精、氣、神,還有對親人的牽絆,眷戀。隨著這一槍他的右腳已經不由自主飛起,飛到李重山眼前。看著這隻腳,李重山眼中突然發出了奇異的光芒,有激動、有殘忍、更有嗜血。

跟著寒光陡閃,捂住肩頭的手驀地伸出,抓住腳螺反向一扭,彭飛中頓時一聲痛哼,李重山眼中泛起獰笑,「看你能忍多久。」左手跟著伸出抓住他小腿一捏一抓一抖然後猛然擊下。

痛苦有許多種,針扎般的疼痛能被人忽略,皮膚破開的痛苦讓人皺眉,麻癢般的痛苦讓人忍不住抓撓,錐心般的疼痛總是讓人哼叫出聲,火燒灼傷般的疼痛會讓人慘叫出聲...如果這些痛苦加在一起呢?也許你會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分筋錯骨手的痛苦就是這樣,這種痛苦很少有人可以忍受的住。彭飛中也受不了!他一直是一個硬氣的人,從來不會因為受傷而發出聲音,哪怕再重的傷。可此時只有聲音才可以減輕右腿上的痛苦。哪怕是錯覺也好。終於,他口中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如同一匹受傷將死的野狼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忍受痛苦的方式也有許多種,最常見的一種就是暈厥,或許這種方式不該叫忍受,應該叫逃避!可這是人類天生的本能,誰也改變不了。

彭飛中沒有暈厥,這剎那他看見明明已經離去的芳蕊帶著彭霸西驚慌失措的奔了回來,這一刻彭飛中也不知何處來的力氣,驀地身形一轉,完好的左腿對著李重山肩頭踢去,可惜這一踢卻如同小孩子的玩鬧,非但破綻百出且有氣無力!這一腳李重山當然不會放在眼裡,他眼中笑容更盛,分出一隻手毫不費力的將那隻腳抓住。

他喜歡看見一個將死之人做著最後掙扎的樣子,在他看來沒有什麼事比看著一個人掙扎而死更讓他熱血沸騰!

就像一個強壯男人**一個柔弱的少女,如果少女不掙扎,這其中又何來快樂可言?

在李重山眼中,此時的彭飛中已經是一隻等著收拾的羔羊。可是他忽略了一點,忽略了一匹孤狼對求生的毅力,還有他的使命,這世上他已經只有彭霸西一個親人,他怎麼可以將這個唯一的大哥就此丟下?還有才不久救下自己的芳蕊!

就在李重山對著他另一條腿下手的時候彭飛中知道機會就在此刻,疼痛可以讓人變的無力,同時也可以讓人變的力拔山河,因為還有種東西叫做信念!必勝的信念,彭飛中眼中充滿血絲,一直抓緊的拳頭終於張開,隨著一聲爆喝一招雙峰貫耳對著敵人的腦袋拍出。

蜀中,瑤山,盤山小道。

山雖是山,卻是小山。山的周圍還是山,密密麻麻的的小山將瑤山圍在正中央。每座山上都長滿了樹,只有一種樹,松樹。風起時,千樹起波,萬針灑落。驕陽正烈時,樹浪舞動,人在樹下清涼如秋。

瑤山下有一口千年古井,井很小,水是從山頂侵下的泉水。井水清冽,甘甜可口。這口井就在官道旁,每一個經過的江湖中人都要停下來,蹈水,洗臉,解渴,休息。在解劍樓最鼎盛之時來此處休息的人可以排上數十米的長隊。這口井雖然沒有名字但江湖中許多人都知道這口井,因為這口井旁邊就是登上瑤山解劍樓的必經之路。

燕輕侯正用泉水慢慢的,無比愜意的洗著臉,毛驢在身旁安靜的喝水。此時寒冬將到,四野颳起了寒風,可井水卻是溫暖的,就像母親的懷抱,永遠停留在這裡等著遊子的歸來。燕輕侯也有種回到家的感覺,四周的一切都那麼熟悉,親切。十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人和事,但家還是家,人或許沒有了但這山這水還是當年的樣子。

他還在慢慢的,一遍一遍的洗著。洗完臉洗手,洗完手洗頭,洗完頭又捲起褲管洗腳,洗完腳再從新洗手。在他心中從沒有如此安靜過,關外的西風黃沙雖然壯觀而美麗,可比起此處卻少了那份親近與安寧!

他不知洗了多久,直到整個人都舒服的**出聲。官道盡頭突然響起了馬蹄聲,蹄聲勁急卻只有一人一騎。燕輕侯皺了皺眉回頭觀望,馬匹是黑色的,黑的發亮,人也是黑色的,如同一陣黑旋風捲起漫天落葉霎時就到了燕輕侯眼前。

馬上是個黑衣少年,面目俊美,薄薄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一雙眼睛黑的發亮,不時閃出鋒銳的光芒。馬身一停少年便伸手將馬鞍上的兵器取了下來,這是一柄又長又細的倭刀,刀身也是黑色。彷彿這個人就是從黑暗中走來的。燕輕侯看著他,他也在打量著燕輕侯。

看著一臉愜意的燕輕侯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羨慕,隨即一言不發的跳下馬來到井邊和燕輕侯一樣掬水洗臉。剛剛洗了兩下正想捧嘴裡喝便看見燕輕侯一雙腳正泡在水裡。少年眉頭皺起,對燕輕侯道,「這水是拿來喝的你怎麼能將腳泡在裡面?」燕輕侯笑道,「那有什麼關係,水是往我這邊流的。」少年眉頭皺的更深,說道,「這水我喝不下,麻煩你將腳先拿出來。」燕輕侯搖了搖頭道,「我趕了五天的路,早已經肩酸腿疼,能在這溫泉里泡下腳是多麼舒服的事你居然叫我拿出來?」

少年眼中已經閃過怒意,瞪著他道,「你當真不把腳拿出去?」燕輕侯笑道,「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拿。」少年瞪眼看著他,隨即冷笑道,「既然你不肯自己拿出來那我只好先將你的腳砍下來,腳砍下來了自然就不會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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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劍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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