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了靜謐的樹林中，風歌鳥從巢中伸出了腦袋「咯嘍、咯嘍」地叫了幾聲，嘹亮的啼鳴聲如晨鐘響起在山野之間回蕩，喚醒了沉寂已久的山林，荒獸們開始喧鬧起來迎接新的一天。

塔松上，一隻奎松鼠正在用短小的前肢費力地夠向枝尖處的塔松子，可是無論它如何努力就差了那一點點距離怎麼也夠不到，急得奎松鼠站在樹枝上來迴轉了幾個圈。終於，奎松鼠下定了決心——為了這頓早餐，它要拼了。

只見奎松鼠蹲下四肢，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塔松子，瞬間一段加速跑，緊接著後腿彈起跳向了空中，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塔松子，奎松鼠提起右前肢向前拍去，塔松子晃悠了幾下從樹枝上掉落了下來。奎松鼠在空中一個漂亮的三百六十度轉體空翻落在了塔松子旁邊，正當奎松鼠去撿塔松子之時，腳下忽然傳來撕扯聲，一條裂縫出現在塔松子下。

「呲啦」一聲，一隻手從裂縫中鑽了出來，而塔松子則掉進了裂縫中，此時奎松鼠也顧不得什麼塔松子了，面對如此詭異的場景四條腿像加滿油的小馬達轉速飆升，一溜煙消失在密林里。

裂縫的口子開得更大了，兩隻手完全從其中伸了出來，緊接著這雙手向兩邊一撕拉，一位赤身裸體的少年從裂縫中鑽了出來，借著晨曦可以看到少年身後是一個巨大的橢圓形「蟲繭」，而少年剛才就是從這「蟲繭」里走出的。

這位神秘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完成第一次涅槃的御，御在精神意念回歸身體后也遇到了祁在天面臨過的問題——繭衣太堅韌了很難撕開，光是鑽出繭衣就花費了御一個時辰，御考慮到下次是不是應該隨身帶一把不會被分解消化的特殊材質的利刃，這樣或許會方便許多。

「身上的衣服果然消失了，得重新找一套臨時遮遮身，不然光著屁股蛋兒也太難看了，要不拿這繭絲試試？涅槃后產生的這種繭衣材質真好，不僅舒適透氣還有很高的防禦力，比普通的獸皮好用多了，等下離去的時候把它全部背回家」，御嘀咕道。

環顧四周，地面上是一片狼藉，條條溝壑縱橫、巨樹東倒西歪，縛日羅和封血蟒戰鬥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可是兩大將級荒獸卻失去了蹤影。原來兩大荒獸倒下的地方現在只能看見兩個淺淺的沙土凹槽證明它們曾經存在過，連周圍的血跡也早已消失不見，唯獨密密麻麻的白色繭絲爬滿了地面，在晨光的照耀下泛著瑩白色的光芒。

御走到白色繭絲覆著的泥土旁，從裡面翻出了一根螺旋狀的金色犄角拿在手裡掂了掂量，發現是縛日羅額頭處的犄角。在白色繭絲變態的分解消化能力之下，連將級荒獸堅硬的骨骼都化作了養料，而這根犄角卻完好無損地遺留了下來，這說明有兩種可能：其一，這根犄角的材質很特殊，白色繭絲不能分解消化；其二，這根犄角的硬度很大，第一次涅槃產生的繭絲沒有能力去分解消化。無論哪種可能，都顯示了這根犄角的不凡，當得起「奇珍」之名。

御右手攥緊犄角走近「蟲繭」，用盡全身的力氣向繭衣扎去在上面開了一個口子，借著犄角上螺旋狀的凹槽把它當成了鋸子開始費力地在繭衣上剪裁起來。半個時辰后，偌大的繭衣被御裁成了十來塊，御拿出其中最大一塊在腰間一裹，再抽取了些許繭絲擰成一條長繩一紮，總算有個可遮體的衣裳了。還別說，這件圍裙不僅柔軟細膩材質上佳，在陽光的映照下還熠熠生輝，別有一番情調。

扛起剩下的繭衣，御快速離開了這片樹林向翠林村方向趕去。自涅槃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夜，再加上這之前在血牛山谷浪費的一整天，總共合計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家裡是否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平時御也經常在外一玩一整天，但是從沒有在外面徹夜不歸的慣例，因為山野不比村子，這裡面是荒獸的聚居地、是荒獸的樂園。雖說太蒼山位於天脊山脈的外圍，將級及將級以上的荒獸很少見，但是不排除有遇到的可能性，更何況山裡的荒獸數量多不勝數，對於生存在這裡的人們來說是非常危險的，孤身在外很容易命喪獸口。而夜晚是荒獸活動最頻繁的時間段，很少有人敢冒這個風險外出，更別說御這樣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念及此處，御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是否會挨罵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讓阿爸阿媽和村裡的長輩們擔心了，搞不好村裡的搜救隊已經在漫山遍野地找尋他了。怕就怕自己沒出事，別人因為來救自己反而出了意外，真要是發生這種情況御會抱憾終身的。

忽然，御聽見前方有呼喊聲傳來，似乎是在叫自己，離得近了才聽清楚是：「御大哥！你在哪？御大哥！你在哪？……」。聲音稚嫩清脆是個小男孩。

穿過眼前的樹林，御看到了那在大聲呼喊的小男孩：小男孩瘦瘦條條的，約莫八九歲左右，一身鹿皮獵裝剪裁得恰到好處看不到一絲針腳，腦袋兩邊被剃成了毛寸，頭頂上烏黑濃密的頭髮則被梳成了一個大辮子掛在身後直至腰間。此刻，小男孩兩手放在嘴邊圈成喇叭狀正卯足了勁地大聲呼喊，小臉因此漲得通紅。

「小虎，別喊了，我在這裡」，御對著小男孩道。

「大哥，總算找到你了，你昨晚跑到哪裡去了？阿媽昨天見你沒回家都急哭了，現在村裡的搜救隊已經進山了，阿爸正帶著荒狩者小隊在附近轉悠哩」，小虎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等會兒到家再詳談。你身上有沒有帶信號箭，趕緊放一隻通知阿爸他們，讓他們回村子等我們」，御對小虎道。

小虎從身後摘下一把小弓，又從腰間箭筒拿出一支綠色箭頭的箭矢（這種信號箭的箭頭是用「爆煙草」研成粉沫特製而成，當箭矢在空氣中高速飛行時，箭頭與空氣摩擦生熱就會爆開產生大量煙霧從而給在野外的荒狩者們傳遞訊息）對準天空搭箭彎弓射出。「啪」的一聲響，綠色箭頭爆開，一股綠煙在空氣中升起。

「大哥，阿爸他們現在應該知道你平安無事了，我們趕快回村子吧，別讓阿媽擔心了」。

「嗯，我們跑快點。對了，小虎你怎麼沒和其他人在一起，難道你是偷跑出來找我的？你也不怕回家阿媽打你屁股，還有剛才在樹林里喊那麼大聲，假如招來了荒獸怎麼辦？你能打得過？」

面對御的質疑，小虎漲紅了臉爭辯道：「大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可一直在嚴格地訓煉自己，現在初階兵級荒獸絕對不是我的對手，至於高階兵級荒獸我就算打不過也能逃得掉。再說，人家確實很擔心你才來的嗎。」

御看著小虎執拗的小臉，再想到他剛才說的話，呵斥之語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小虎從小就很崇拜自己，總是唯自己這個大哥馬首是瞻，最喜歡當自己的「小尾巴」，只要有御在的地方絕對少不了小虎，村裡的人都見怪不怪了，如果沒有這個「小尾巴」大家反而會覺得不習慣。對於這個小跟屁蟲，御其實是很疼愛他的。

小虎見御臉色趨緩，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趕忙轉移話題道：「大哥，你這身衣服怎麼回事，看著白燦燦的好像蠶絲，只是蠶絲好像沒這麼粗。另外，你背上扛著的也是這種古怪蠶絲吧，賣相挺不錯的，回家后叫阿媽給我做一套這樣的衣裳。」

聽見小虎的詢問，御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告訴他實情，畢竟像重生涅槃這類事就算說出來估計也沒人信，弄不好還會讓別人覺得自己精神有問題，而且祁在天說過關於「陰陽生死玉」的秘密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不然會給自己和親友帶來麻煩。

想了又想，御決定現在不告訴小虎和阿爸阿媽這個秘密，並不是說不信任小虎和阿爸阿媽，只是這事怎麼說出來都匪夷所思讓人難以置信，等以後時機成熟了再告訴他們吧。接下來面臨的問題就是該怎麼圓謊了，相對來說小虎這關還是很好過的，就算是瞎話一通小虎估計也會相信，不過面對阿爸阿媽忽悠小虎的理由可過不了關。

斟酌良久，御終於有了定計。御對小虎道：「大哥告訴你個秘密，你可不能告訴其他人，連阿爸阿媽也不行，好不好？」

一聽是秘密小虎的好奇心馬上被勾了起來，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道：「大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連阿爸阿媽也不例外。」

御把頭湊近小虎的腦袋，在小虎的耳邊一陣嘀咕，而小虎則時不時地點著頭，從背後看這哥倆鬼鬼祟祟的緊挨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壞點子。

一刻鐘后，哥倆走出了樹林，一個依山伴水的小山村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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