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人

翠林村坐落在一個小山谷中，背山靠水、環境優美，同時周邊地勢陡峭不利於大型荒獸生存，倒是成為了像人面猴、白頭隼、灰石兔、長角羚等中小體型荒獸的天下，總體來說不會對翠林村產生威脅，倒可以提供一定量的食物來源。

至於翠林村的村名則取自於村子周圍的翠林，這是一種綠得可以掐出水來的灌木，雖然和山林里的樹木相比有些矮小，但是對於翠林村來說高度適中不至於遮住村子的視線，可以提前發現敵情及時作出應對。翠林木上還寄居著一種叫翠鳴鳥的小型荒獸，翠鳴鳥性情溫和、生性膽小，一遇到危險就會啼叫不已漫天飛舞，能起到極好的警戒作用，翠林村的村民偶爾還會撒些穀物來餵養它們。

御和小虎穿過翠林來到了村寨的大門前停住，對著門裡喊道：「耀狼叔在嗎？小虎和御回來了，勞煩您打開門放我們進去。」

「誰？御？你小子終於捨得回來了，你阿爸都帶人上山找你去了，有沒有放過信號箭知會你阿爸一聲？」，一個滿臉絡腮鬍子身著黑熊皮獵裝的大漢拉開門從裡面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大漢名叫耀狼，曾經是村裡頂尖的荒狩者，可是在一次狩獵過程中被荒獸傷了腿落下了殘疾，現在只能留守村寨看守大門。

「耀狼叔，您放心，信號箭早放過了，阿爸他們很快就會趕回村子。現在我要趕快回家向阿媽報平安，就不陪您嘮嗑了，下次有機會從阿爸那裡順一壺果子酒來向您陪罪」，說完御拽著小虎向自家方向狂奔而去。

「這小子還是那麼油嘴滑舌，總讓人放心不下，不過沒事就好啊」，看著御飛奔的身影，耀狼無奈地搖了搖頭。

御和小虎在村落的木屋間來回穿梭，最終停在了村裡最北角的一棟大木屋前。推開前院的木門，御順手把那幾塊繭衣和縛日羅的犄角往院子里一扔，快步走向木屋內，小虎則緊隨其後顯得有點忐忑不安，似乎「暴風雨」即將來臨。

「阿媽，我回來了！」御在裡屋大聲喊道。

「吱呀」一聲，裡屋的青風木房門被緩緩拉開，一位身穿紅色毛呢衣裙、頭盤長辮的少婦走了出來。少婦約莫三十歲左右，身材修長，柳眉鳳目，鵝蛋小臉，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渾身散發著一種野性之美。在沒有見過《霓凰戰舞》中的「玄女」之前，阿媽一直是御心目中最美的女人，當然就算現在有女子容貌勝過阿媽了，也不能替代阿媽在御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少婦此刻面容蒼白，兩隻眼睛還有些紅腫，顯然之前曾經哭過。看著阿媽憔悴的臉色，御心裡過意不去，低聲道：「阿媽，對不起，昨天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少婦就緊緊地抱住了御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來，讓阿媽看看有沒有受傷」。少婦捧起御的臉蛋仔仔細細瞅了個遍，又全身上下檢查了一番，這才放下了心。

「嗯，還好沒什麼事，不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御啊，作為一個小孩子夜不歸宿，這問題很大啊。阿媽先不問你這身怪衣裳怎麼來的，現在就想好好教育教育你，你看怎麼樣？」，少婦似笑非笑地盯著御道。

「阿媽，我知道錯了，這教育您看能不能免了，畢竟我現在已經十歲了，這樣有些不好吧」，御哭喪著臉道。

「喲，我家小御長大了，知道害羞了哩，不過今天你是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了」，少婦一把拉過御，伸手扒下御自製的圍裙，提起巴掌對著御的白嫩屁股就是一頓狂扇，「噼里啪啦」的節奏聲響徹整個庭院。

見勢不妙，小虎正想偷偷溜走，少婦回過身來道：「小虎呀，今早沒看見你，幹什麼去了？是不是又私自上山了？過來，讓阿媽開導開導你」。

少婦揪著小虎的耳朵讓兄弟倆並排跪在了地上，對哥倆道：「今天老娘……也就是你們阿媽……我的心情非常不好，這後果很嚴重，所以你們哥倆就給我跪在這裡，什麼時候老娘心情好了想開了，你們再站起來，聽明白了嗎？」

哥倆點了點頭，御看著小虎，小虎看著御，兄弟倆只能相對苦笑——阿媽的「孩子氣」又發作了。

跪了大概一刻鐘，院落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身著金色獅皮獵裝的雄偉壯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從男子的髮型和面容來看，活脫脫就是一個放大版的小虎，不過這體格可比小虎壯實太多了，看來是小虎他們的阿爸到家了。

「雪鳶，我方才接到信號箭說小御已經找到了，算算時間應該回來了吧？」壯年男子對著少婦道。

「喏，向你左手邊的房間里看，小御和小虎都在裡面」，雪鳶頭也不回繼續準備著午飯的食材。

壯年男子走進房間里，看見哥倆並排跪在地上，不由會心一笑，他是最清楚自己妻子的脾氣了，平日里對哥倆都疼愛有加甚至有些溺愛，但是只要哥倆犯了錯誤火爆脾氣馬上就會發作，對哥倆進行體罰，當然也就是嚇嚇他們，下手不可能有多重的，畢竟打在兒身痛在母心嗎。仔細想想，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妻子都為人母了，卻依然保持著年輕時的那股洒脫勁兒，說話做事全憑心意，但這也正是她的可愛之處。

「阿爸，你回來了」，御小聲問候道。

接著御又向阿爸擠了擠眼，軟言哀求道：「阿爸，我認識到我錯了，幫幫忙吧，替我們向阿媽求求情。小虎也是這樣想的，對不對？」，說完御用手肘搗了搗小虎，小虎立馬也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阿爸，滿臉的乞求之意。

壯年男子本來還想說道說道他們，被兄弟倆這麼一弄，竟被逗樂了，無奈道：「你們這兩個小崽子，下次注意點啊，我替你們去求求情，不過不要抱太大希望。」

兄弟倆一聽阿爸鬆了口，鬼模鬼樣地作了個揖，看得壯年男子只能搖了搖頭去作說客。

還沒等壯年男子靠近，雪鳶就道：「天猊，是不是那兩個混小子又拜託你來作說客了，你怎麼總是這樣，兩個混小子都快被你慣壞了。」

天猊微微一笑，雙手扶在雪鳶的肩膀上道：「還說我，平時是誰把那兩個混小子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摔了？這不，關鍵時刻總是我給你找台階下，誰叫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哩，對那兩個混小子又下不了狠心，頂多就是唬唬人罷了。」

「你倒是會作和事佬，和稀泥的本事又見長啊，嘴皮子耍得比以前利索多了，真不知道當年我怎麼瞎了眼看上你」，雪鳶嗔怪道。

「還不是咱有魅力，不然怎拿得下這方圓五百里的第一美女」，天猊拍了拍胸膛一臉的驕傲。

「呸呸呸，臭不要臉」，雪鳶笑罵道，「去叫那兩個混小子過來吧，馬上要開飯了，小御昨天應該沒吃晚飯，現在估計都餓壞了」。

「你看，還說不是刀子嘴豆腐心」，天猊在雪鳶還沒回過神來時，趕忙逃進了房間里。

「起來吧，你們被赦免了」，天猊對兄弟倆道。

御站起身拂了下身上的灰塵，道：「還是阿爸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阿媽給哄開心了」。

「臭小子，就知道油嘴滑舌，過會兒還有事問你，先吃飯吧」，天猊教訓道。

飯桌旁，小虎和御正在狼吞虎咽地消滅眼前盤子中的一整隻烤羊腿，連抬頭的功夫都沒有。今天阿媽特地燒了御最愛吃的脆皮長角羚，整隻長角羚被洗凈串起放在爐火上烤了一個多時辰，金黃的油脂都能倒映出人影來，再加上阿媽特製的調味粉撒在上面，一股肉香夾雜著草木清香迎面襲來，讓人垂延欲滴、食指大動。

啃完了烤羊腿，御又喝了一碗杉菜湯，吃了幾塊青皮瓜當飯後甜點，這才嘗到了飽的感覺。御拍了拍小肚皮，愜意地靠在了椅子上，雖然涅槃後身體已從死體生機中掠奪了大量能量讓人不會覺得餓，但是和食物入嘴的口感相比還是相差甚遠的。

「小御，阿媽看你也吃飽了，現在我們該開家庭會議了，你是不是應該彙報一下昨天的情況啊」，雪鳶道。

該來的還是來了，御為這一刻已經準備了很久，不能完全向阿爸阿媽說出真相，也不能全部說謊，還是半真半假來得好些。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我在血牛山谷轉悠了一圈就回來了，只是在回家的路上恰巧遇到將級的縛日羅和封血蟒在打鬥，我就想撿撿漏看了一會兒，誰知它們打著打著戰場覆蓋到了我這裡，我為避免被牽連趕緊鑽進了附近的一個小山洞。此時太陽早下山了，我又不敢走夜路就在山洞裡睡著了，醒來後天已經亮了，縛日羅和封血蟒也不見了蹤影，然後聽到小虎在喊我，就和小虎一起回來了。大概就是這麼個事」，御想了想道。

「就這樣？沒了？」，雪鳶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嗯，就是這樣，確實沒阿媽你們想象中的那麼複雜」，御趕忙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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