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章 墨謹OR九非

她此話一出，我心裡頓時一堵，似有萬千隻螞蟻在啃咬一般，不是疼能解釋的清楚的。那種噬骨的痛，從全身蔓延而開，我極力忍耐，卻終是一臉蒼白，使勁摳住那木質的床欄，不管指甲早已深陷至其中。

我一直在與九離說話，總是自欺欺人的把另一人拋出腦海之中，可是九離一句話，只是短短的一句話，那些想要忘卻，不想承認的記憶，卻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而她嘴中口口聲聲所說的哥，我自然知道是誰。

「素素醒了？」

而此時，門外閃進來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雖然他一頭青絲隨意披散在肩頭，卻仍是一絲不苟，柔順非常。只是他常年臉上都披著一張銀白色的輕紗，把他的容顏與世隔絕。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聲音雖然不是他，但是這渾身的氣息，我怎會不知道？一開始我便懷疑了吧，只是我不想去承認而已。

雙手緊緊握住，任憑指甲嵌進了肉里，手心的疼痛比之此刻的心，那真是小巫見大巫，根本就無法比擬。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一臉的平靜，緩緩向九非走去，九非那蒙在白紗背後的眼，有一瞬間的疑惑，但是片刻后，亦是恢復平常。

只是瞟了一眼一旁的九離，九離微微點了點頭，他眼神一黯，似受了打擊一般，呆立在原地。

我抑制住全身的顫抖，抬手往他的那輕紗揭去，他亦是無半點躲閃，任憑我抬手去揭。

我心裡多麼希望只是我的猜測，他並不是他，一切都是因我喝醉了酒，出現了幻覺，這裡全是一場夢而已，夢醒了，我仍是我的『和碩』王妃，而他仍是他的皇甫宰相，只是這真是夢么？為何我的心卻疼痛如此？

手指觸碰到了那一層的薄紗，可以感受到那層薄紗后溫暖的氣息，透過指尖傳了過來。

手指不停的在顫抖，我兩眼直直的望著他，淚早已在眼眶打轉，我多希望時間在此刻頓住，我多希望揭開面紗，面紗后的那張臉，我並不認識，可是一切都非如我所願。

我一閉眼，手指一揮，薄紗因此落地，我緩緩睜開眼睛，卻見到了我再所熟悉不過的一張臉。

「墨謹…」說出這兩字，似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胸腔中似有一股熱浪向我拍來，喉嚨一堵，一股腥甜似噴泉一般，噴涌而出。

「噗…」我本能的後退，用手捂住，可是鮮血仍是沿著指縫流了出來，沿著我的手指一路向下滑落，而後染紅了我的衣裳。

「素素！」墨謹一急，本能的向我奔來，想要把我擁入懷中，我卻用盡全力，一把把他拍開。眼中無不是透露著深深的厭惡，我如此關心，如此把他當做知己，甚至覺得他是我來這個世界的唯一一位朋友，卻在此時發覺，一切皆是有目的。正如一開始皇甫逸所說，我只是一個愛慕著墨謹，被他派來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而已。

只是那個白素素不是在那次跳牆中死了么？為何換了靈魂的這具身體，與之前並未有多大的變化，在心裡本能的仍是對墨謹有著千絲萬縷的情意？

我非常的厭惡自己會如此，自己一直深信的某人，以為與自己真是知己的某人，在一霎那間露出他原本的尊榮，露出他原本的目的，卻是那般的叫人厭惡與噁心。

「說，你一人分飾幾個身份，又把我安插在凌霄王身邊，目的到底是為何？」我如今對他真是厭惡有加，即便我此刻不想面對他，不想與他說上半句多餘的話，但是心中的疑惑，還是必須得問出來。

墨謹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的欣喜，他從腰間把那白玉拿至手中，舉到眼前，用無比溫柔的語氣道。

「素素，你終於恢復記憶了么，那你可曾記得這個玉佩？」

我自然記得，這玉佩我脖子上此刻便掛著，也記得，曾經某人還無比冷漠的與我說，我們此刻毫無關係，即便是路上見了，那也是陌生的路人。並要我別存那些非分之想，如今想來，此刻他墨謹，不對，是九非又想拿這個說明什麼？

抬手一擦嘴角的血跡，心裡無不是冷哼一聲。

「這玉佩我也有一枚，戴在脖間，與你的乃是一對。」

他聞言眼中的欣喜之色更甚，幾欲要前來與我相認，這種神情，我以往是真的不曾見過，一向淡漠的墨謹，又怎會有如此欣喜的神色？即便是上次他失常，發了一次怒，那也緊緊是一瞬間的事情，並且神色亦沒有此刻這麼明顯。

只是我深知我並未恢復記憶，只是知曉這些事情而已，但是我又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何事，只是隱隱的覺得有些不祥預感，在腦海中滋長著。

「正是，你是否把以前忘卻的全部記回來了？」他難掩心中欣喜，臉上自然是喜不自勝。

我心裡卻想著，我記得個屁啊，我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個白素素，即便是記得，那也不可能記得你們兩以前的事情啊。但是儘管如此，我自然是不能實話實說，如今他意識薄弱，能套出一句便是一句。

「墨謹，我且問你，如今是否發生了什麼大事，你又為何把我帶到這裡？」

墨謹的眼神一黯，那些欣喜之情全數收了回去，只是恢復到了他以往的淡漠，他把那玉佩重新又掛至腰間。聲調不淡不輕，緩緩而道。

「你身體不適，還是早些休息，那些事情，我以後慢慢講與你聽。」說完之後，他竟然是轉身便要離開。

我此刻心裡疑問頗多，稍微知道了些端倪，我自然是不能讓墨謹就此走了，心裡一急，忙上前扯住墨謹，卻終因身體無半點力氣，站立不穩，竟直直的往他身上倒去。

他一個回身，把我緊緊摟住，熟悉的香氣從他周身肆意向我襲來，清香，夾雜著葯香，我不禁自嘲一笑。

白素素啊白素素，你早該想到九非就是墨謹，墨謹就是九非，若是早些識破道明白，也不會有今日的事情發生。

「素素，你可還好？」墨謹見我幾欲昏倒，忙伸手搭上我的脈搏，我此刻已然全身無半點力氣，自然是不能掙脫開他的懷抱，只能任由他抱著。

終於淚似決堤一般，洶湧而來，從眼中流出，瞬間便掛滿了臉頰。不是我脆弱，只是此刻，心真的好痛。

「墨謹，莫不是『惡人谷』中那些所謂的幻相皆是真實存在，而那些士兵，那些金銀，亦都是你所有，你這麼多年，忍辱負重，處心積慮把我安插在皇甫逸身邊，目的只有一個。」說到此處，我不想再往下講，但是事已至此，且已經講到了此處，由不得我不講了，深吸一口氣，接著道。

「那就是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