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代職侍君旁(3)
雖然她剛來宮中不久,卻也知道,紅字開頭的宮女,一般都是伺候宮中分位較高的嬪妃的。
而中翠宮,亦是這楚國的太后所居的寢宮,看來這位宮女應該就是太後身邊的人沒有錯了。
楚奕聞言靜靜的站了一小會,而後轉身朝李福全道:
「你跟著朕去就行了,其餘人一併退了吧!」
「是!」他的話剛剛說完,一併宮女太監便齊聲答道。在轉身之際,他又回眸望了納蘭嫣然一眼,卻只見她低垂著腦袋,正躬身向他行著禮。
今日對於她來說,也總算是有驚無險,有幾次,她都感覺到心似跳到了嗓子眼,而腦袋也是掛在頭頂上搖搖欲墜,一不小心,就有掉下來的可能。
好在,一切皆無事,她此刻仍是活生生的待在這裡,卸職回到屋中,綠水早就睡下了。
她打了盆水洗了個臉和腳便匆匆上了床,雖然這屋子中燒了碳,可她仍是感覺周身都刺骨的冷,那些冷風似能穿透進來,直接吹到她身上。
剛一躺下,她便用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這一輩子,她一直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從未像今天這般的緊張過。
那種像在刀口上舔血的感覺,真的讓人很不好受,希望梅香快些回來,那麼她就不用再給她代職了,不用代職,那就只需安分的掃她的落葉,那樣雖然無出息,但是卻無性命危險。
她確實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她只求在以後的生活里,安安穩穩的過,便已經足夠了。
不知何時,昏昏睡了過去,不想這一睡,便是到了第二日,她記得,今日是她當值掃地,一看日頭,已經升的那麼高了。
心想著這下死了,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慌忙把被子折了一下,又把衣服穿好,簡單的梳了一個髮髻后,準備出門打水洗臉。
剛一開門,正巧看到紅竹從拱門裡走了進來,心中頓時浮起一抹不好的預感,果然當紅竹走近她,說的第一句話,就讓她很想有摔了盆子,直接走人的衝動。
「見過姑姑!」按耐著性子,向紅竹行了一禮,紅竹仍是巧笑相迎,虛虛扶了她一把。
「無需多禮,今兒個我來,是有事情要告知你的!」
她聞言微低了臻首,小聲說道:「姑姑請吩咐!」
「前日梅香被太后喚了去,說了幾句話后,便十分喜歡她,昨兒個趁皇上請安時,把她給留在了中翠宮中。我看著你也激靈的很,又逗人喜歡的緊,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代替梅香,故想讓你以後就替了她的值。畢竟此時御前不能缺人,而此刻貿然從別宮中調個人過來,我又不放心,你看你...」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不再接著往下說,她雖然是在問她的意見,可是她能說不么?答案是很肯定的,她絕對不能說不,即便她相當不喜歡,她也必須裝得一副受寵若驚,感激涕零的姿態。
她忙躬身,把頭低得低低的,方回道:
「奴婢多謝姑姑提拔,奴婢一定會好生伺候著,不忘姑姑的大恩大德!」
紅竹見此,臉上的笑意便越發重了,她伸手扶起她,微笑著道:
「我就說你是個機靈的人,推舉你肯定沒錯,此刻看來,確實是如此!你便好生準備吧,反正也當過一天值了,大體也該是懂了吧,若是有任何不懂得地方,都可以來問我,或是李公公。」
說到這裡她一頓,隨即神色變得比方才都要嚴肅,只聞她又道:
「切記,少說少錯,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即可!」
「是!」紅竹低低的囑咐了幾句之後,因著她是御前的管事宮女,自然是不能在此待太久,說完后,便匆匆離去。
她望著紅竹遠去的背影,猛朝天上翻了幾個白眼。她可真是怕什麼,便來什麼,她想著在這後宮中,做一名默默無聞的掃大院的宮女,為什麼就硬是那麼難呢?
而且安排在哪不好,偏偏是最令人提心弔膽的御前,這若是稍有不慎,即會性命不保。
可是,她能改變什麼,從她出生開始,她的所有命運便早已經安排好了,如今她只是照著那個命運的輪盤,一步一步走,如此而已。
這一次當值,她沒有站在外間候著,而是被李福全直接調到了皇帝的跟前伺候。她不知道這對於她來說,到底是福呢,還是禍。
反正當值這天,她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裡,皇帝沒喚她,她便像木偶一般站著,紋絲不動,她可記著紅竹的話,少說少錯!
而楚奕一直都在批閱奏摺,眉頭是鬆了又緊,緊了又松,硃砂紅筆在每一個奏摺上,都細細的寫了一遍。
他的左邊堆著厚厚的一疊沒有看過的奏摺,右邊亦是堆了一疊被他細心看過,並且用硃砂筆批閱過的奏摺。
他看了一上午,也才看了一半,而左邊此刻亦是還剩下高高的一疊。看來做皇帝亦是不那麼容易,起碼做一位憂國憂民的明君,不是那麼容易的。
楚奕在批閱了一份奏摺,把它放到右邊后,終於把手中的硃砂筆輕輕擱在一旁,他仰了仰脖子,李福全走上前來。
「皇上,午膳時間到了,是否此刻便用膳?」
他聞言望了望窗外,果見太陽已經高掛在半空中,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意的伸手,搖晃了幾下。
看來批閱了一上午的奏摺,他的雙手應該也是痛了,肩膀和背也該是酸了。
「嗯,直接叫御膳房的上到這裡來吧!」
「是!」李福全聞言,回答了一聲是后,躬身退了出去。此刻這裡間就只剩楚奕與納蘭嫣然了。
她一直低垂著臻首,生怕一抬頭,禍事就會降臨一般,故當他走到她身邊時,她都不知道,直到他低沉的嗓音自她耳邊響起。
「你叫什麼名字?」這一聲問話來的太過突然,也因為她剛才太過投入的去想自己的事情去了,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猛然一抬頭,而他又站得近,正低著腦袋瞧她,她這一抬頭,自然是與他撞了個正著。
她一驚,連忙跪了下去,慌忙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他抬手,露出修長似白玉一般的手指,輕輕摸了一下被她撞到的下巴,卻並不在意,只道:
「起來,回答朕的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她聞言有些戰戰兢兢,畢竟這伴君如伴虎,她三番四次的這般冒犯他,誰知道他會不會治她的罪,只好小聲回道:
「奴婢玄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