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驚聞
皆神村之外的現實世界,空氣微涼,鴿灰色的天空醞釀著小雨,天陰沉沉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此刻夜幕已經悄然褪去,微弱的天光從薄薄的一層烏雲縫隙中傾瀉而下,昭示著又一個新的一天的開始。
覆滿綠樹的山丘之下,一道黑色空間裂縫在漸漸縮小著,一個身著華麗墨藍色十二單的女人憑空出現,眉眼狐媚,赫然便是之前帝矜他們遇上的黑巫女上野椿。
她飛快朝四周看了一眼,就喚出自己的另一條大蛇式神,坐上昂起的蛇頭,隨著式神的飛空消失在了天際。
在她消失后,空間裂縫也小得近乎不見,在眨眼的時間裡,謝尋燕和龍孩孩的身影也憑空出現在了那處。
「被拋出來了。」龍孩孩有些意猶未盡的眨眨眼,環視四周,就只有身邊的謝尋燕精疲力盡的坐在地上休息,「阿爹他們呢?」
「快了吧……」謝尋燕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不過他手中的蝶籠里塞滿了蝴蝶,也算是收穫頗豐了。
他話聲才落,帝矜與歐陽米粒,高陳青謀和花田一行人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們身邊。
「是很快吧。」謝尋燕有氣沒力的拉拉唇角,不管身後草叢濕漉漉的,就直接仰面倒了下去,捉紅蝶捉了一整晚,他現在看見蝴蝶就想一腳踩下去。
「帝矜你們去哪兒了?」在三生石后便一直尋找帝矜蹤影的花田在這時才看見了他想找的人,勾著細長的桃花眼湊近了帝矜,「我總覺得你沒幹好事。」
帝矜矜持的微笑,退後一步跟他拉開距離,老實回答:「在下在之後也去了三生石找你們,可惜你們已經不在那兒了。」像是要為自己的話增添說服力,他舉出證據,「在下在三生石上看見了你和青謀的名字。」
說到三生石,花田頓時沒了興緻,也信了帝矜的話,他們沒遇上,說不定只是錯過了。
「呀,燕子你捉到了這麼多紅蝶?」歐陽米粒瞅到了謝尋燕手中的蝶籠,驚喜的飄過去,彎下腰真誠的對上謝尋燕的眼睛,「分我幾隻吧,我被帝矜老師帶去黃泉妖魔境了,沒能完成捉紅蝶的任務。」
女孩子烏黑的頭髮被細細的雨絲潤濕,貼在慘白的面孔上。一雙黑得滲人的眼睛一動不動的居高臨下看著他,謝尋燕咽了一口唾沫,把衝到嗓子眼的驚呼努力咽下去,別開頭飛快道:「我給你我給你,你別靠這麼近。」
好嚇人啊喂!
怕鬼的謝尋燕驚魂未定,心說歐陽米粒其實長得也算清秀可人,但為什麼那張清秀的臉看上去總覺得陰氣森森狀似女鬼呢?
個人的氣質嗎?哪有人的氣質像鬼的啊!
不管謝尋燕心裡的掙扎糾結,得到想要結果的歐陽米粒開心的笑了,笑容又讓謝尋燕驚悚了一把,也不休息了,直接站起來縮龍孩孩身邊去了。
「話說回來,除了我們,不是還有滅卻師進入的么?」花田撓了撓下巴,動作誇張的看看四周,「看,出來的好像就只有我們。」
「其他的人呢?」花田笑得冷颼颼的,「只要是活人,都會被送出來的。」
「那還不簡單,都死在了裡面唄。」龍孩孩想起被他搶走紅蝶的那群滅卻師,挑起唇角燦爛的笑了出來,「實力不濟而已。」
說話間,黑色的空間裂縫已經完全消失,沒有出來的人,自然是死人了。
高陳青謀面色冷淡,握著已經收回的劍朝不遠處的公路走去,安倍家差不多該派人來接他們了。
「青謀,你的槍。」帝矜走在高陳青謀身邊,伸手還回那把左輪手槍。真是難為他一直沒丟掉。
「以後,你拿著。」
帝矜的身份不容暴露,以後再有在人前面對妖魔的機會,就用槍斗術好了。
帝矜從善如流的收回手,動作流暢的讓身後的歐陽米粒都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早就打算據為己有了,太可疑了!
「回去后,多接觸槍械練習。」高陳青謀側眸淡淡道,「我會訓練你。」
帝矜沒有絲毫不滿的點頭接受,看錶情似乎還樂在其中。
高陳青謀的估計很準確,他們才走到路邊,不遠處安倍家來接他們的車輛便已經朝這邊駛來。
開車的人是安倍有世,他的臉色還很蒼白,看起來並沒有從貞子小姐那一役中恢復過來,此刻綳著一張嚴肅的臉,鏡面后的眼睛緊迫而認真的望著高陳青謀,開口一句話就讓高陳青謀全身氣勢飆升。
「有人圍攻了和水居。」
和水居是他們來此下榻的地方,此刻裡面還住著馬陳振玲這個小姑娘。
馬陳振玲可是高陳青謀放在心尖上疼的妹妹啊!
花田飛快的一眼看向高陳青謀,發現自家師侄的臉平靜的嚇人,漆黑的眸子里攪天風雪,好似快要抑制不住的噴湧出來,毀滅他眼前的一切。
「既然安倍家的人得到消息了,也該派人去了吧?」花田給安倍有世打眼色安撫一下高陳青謀,自己也努力平復高陳青謀的怒氣,「小玲兒會沒事的,不是有絕對防禦嗎?」
小玲兒會來日本,完全是他故意找高陳青謀麻煩提出來的任性要求,如果出了什麼事,先不說高陳青謀會不會拿他出氣,就是花田自己,也於心難安。
「大哥已經趕去了,我會儘快將你們送到和水居。」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安倍有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想儘快嗎?」帝矜也收了笑容,殷紅的眸子里閃動著危險的光芒,敢動小玲兒么?他可是早就把小玲兒划入自己的所有物裡面了,敢指染他在乎的人……
「龍孩孩,你來開車。」他伸手指了指駕駛位,輕描淡寫的道,「安倍有世,麻煩你讓讓。」
歐陽米粒縮在一旁抖了抖小身子板,完了,除了大師兄,好像這位也生氣了。
安倍有世在帝矜的目光中讓開了身子,直到龍孩孩發動了汽車,他才回過神來——他怎麼會聽了帝矜的話!
急忙想讓龍孩孩換回來,就是因為他的駕駛技術很好,才不顧休養的換掉自己的三弟安倍上彥來這兒接人。安倍有世看著龍孩孩年輕帥氣的臉龐,直覺這人不可靠。
關鍵時刻,怎麼找個年輕不經事的人來?
不過他的話還沒出口,就在利劍一般衝出去風馳電掣的速度中默默的咽下了換回來他來開的這種話。
帝矜坐在高陳青謀身邊,伸手覆上高陳青謀握緊劍柄的手,兩隻手的溫度都是偏涼的,但重合在一起的時候,手心手背卻一點點醞釀出溫暖的感覺來。
「在下陪著你。」他輕聲的說。
不會說「她會沒事的」這種不負責任的話,無憑無據的肯定只會讓人在得到不願接受的真相時更失望更崩潰而已,高陳青謀也不需要這種安慰式的話語。帝矜垂下眸子,感受著手心下的溫涼,他只會陪在高陳青謀身邊,去接受一切好的或不好的,喜悅的或悲傷的,幸或者不幸。
不能承諾永遠不變的美好,那只是童話,世事變化不休,他們不是神,預測不了未來,阻止不完天災,承諾了也只會空洞的宛如一紙空文。只能用真心擔保風雨無阻的陪伴。
不管前面是天堂還是地獄,總會在你身邊,陪你共同面對而已。
高陳青謀側頭定定的看著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褪去酷寒,一片平靜:「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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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木有二更君了……淺支持著不斷更已經很努力了,趴地……摸摸親愛的親們,病貓淺表示很愧疚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