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滿溢的情意
一臉心疼的翩風站在她的身後,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忍不住柔聲斥道。
「告訴你少吃點,這下胃不舒服了吧。」
眼前的一幕,刺的嫣兒雙眸微微生疼。
她探究的眸子掃過庭院中的二人,揚聲道。
「這樣的情景有多久了?」
翩風頭也未回的冷聲道。
「已經有幾日了,今兒說想吃些酸的東西,我這才出去尋的酸角。」
一絲怪異的笑容劃上嘴角,嫣兒輕輕吐出幾個字,但是卻足以震撼全場。
「我看,她有喜了。」
翩風拍打著她後背的大掌微微一滯,瞬間緊握成拳,難以置信的回頭望她,眸底已是一片狂風暴雨。
她在說什麼!
嫣兒的心底瀰漫著苦澀,來到這裡這麼久,他是第一次正眼看著她,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眼角酸酸的,她斂下雙眸,噙起一抹完美的笑容,淡道。
「一會兒著人請個大夫,一看便知。」
皖蕾靠在柔軟的榻墊上,神情平靜,但是卻難掩眸底的震驚。
她懷孕了!
她真的懷孕了!
在她決定放棄和他有關的一切后,她竟然有了他的骨肉。
這讓她情何以堪!
寧靜的房間內聽不到一絲聲響,香爐內焚燃的香氛裊裊的飄蕩在空氣中,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你想怎麼辦?」
久久,翩風緩緩的開口,嘶啞的嗓音宛如沙漠里的綠葉,正在失去自己的生命。
「我要生下他。」
皖蕾低著頭,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脖頸。
「好。」
翩風艱難的吐出一個字,嘴角眼梢儘是濃濃的苦澀。
原本以為離開那個人,她可以重新開始,即使她不會愛上自己,可是至少他們可以這樣相處一輩子,朋友也好,親人也罷,只要可以陪在她的身旁,一切都已經無所謂。
可是,就在他內心生出希望的種子的時候,她卻和那個人之間有了難以磨滅的聯繫,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翩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皖蕾抬起眸,淡淡一笑,輕聲道。
翩風悄聲的退下,臨走時將紅色的雕花木門輕輕的掩上,只留下一道縫隙,卻讓燦爛的陽光順勢鑽了進來,反射著淡淡的光芒。
她的身體里現在正在孕育著一個生命,那她原來設計好的一切是否要全部推翻?晶瑩如玉的素手緩緩的撫摸著平平如也的小腹,她的眸底綻放起幸福而堅定的光芒。
原本她打算,就這樣閑散的過完一生,可是他的出現,卻讓她感覺肩上扛負的重任,為了她的孩子,她也要好好的規劃自己未來的人生。
沒有父親的庇蔭,她希望她的寶貝依然可以健康無憂。
理清思路后,她開始忙碌起來。
翩風幾次都想開口讓她休息一下,可是卻被她眼底散發的光芒所吸引,她,自從離開那個人,已經很久沒有表現出這樣的生機。
輕輕的將一碗桂花羹放在案牘上,翩風輕聲道。
「吃點東西,即使你不餓,你肚子里的小的也要補充營養。」
婉蕾聞言,放下手中的毛筆,端起晶瑩剔透的瓷玉碗,輕輕的吹著熱氣,一口一口的輕咽著,眉宇間已經有了母性淡淡的光輝。
「有了身孕也不歇息,你在忙什麼?」
翩風站在她的身邊,順手將她凌亂的墨絲掖在耳後,柔聲道。
如此親密的舉動讓她微愣,輕側螓首,她略微避開他炙熱的指尖,噙笑道。
「以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有了這個小的,我當然需要為他打算。」
停留在半空的修長手指顯得那麼的突兀,只是一瞬間,指尖的炙熱就迅速褪去,澀澀的垂下冰冷的大掌,他的臉上依然掛著一絲雲淡風輕的笑容,只是再次開口,聲音卻有些壓抑。
「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成為你們母子的支柱。」
勉強壓下的桂花羹現在正在胃裡作祟,雖然她忍了又忍,但還是控制不住的跑到庭院中,嘔了出來,那驚天動地的嘔吐聲讓翩風臉色瞬間大變,瞧著靠在樹上幾乎虛脫的她,他的眸底染上一絲惱怒。
吐出最後一點苦水,她無力的靠在他的身上,虛弱道。
「小孩子,逞什麼能。」
翩風聞言,目露薄怒,但是見她痛苦的神色所有的話又全部咽入腹中,也許,現在並不是與她爭論的時刻。
安頓好婉蕾,他輕聲的退出了房間,自從知曉有了身孕之後,她一直反應很強烈,也許他該去郡縣的醫堂尋個方子。
急身前往加上心有所思,走到長廊迴轉處時他竟與人撞個滿懷,瞬間,鼻尖就縈繞著沁人心脾的芳香。
翩風微怔,低眸望去,只見嫣兒正臉紅耳赤的趴在她的懷中,微顫的捲曲睫毛快速的閃動著,在瓷玉般白潤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陰影。
「你沒事吧?」
翩風雙手微微推開嫣兒,迅速向後退了一步,眸子波瀾不驚。
「我……沒事」嫣兒眸色微變,眼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傷感,勉強笑道「公子這是要去哪裡?如此心不在焉。」
最後一個焉字,她咬得極重,望向他的眼光多了一份難以讀懂的曖昧。
「她身子不舒服,我去尋個大夫,看看有沒有什麼良方可以和緩解她的痛苦。」
翩風望向她的目光不冷不熱,但卻淡漠至極,只有在提及另一個女人的時候,眼底才劃過一絲溫柔。
只是這溫柔看在嫣兒的眼底,卻成了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刺的她的心窩鮮血直流。
「皖蕾真是好福氣,腹中的胎兒來歷不明,卻能得到公子如此悉心的照顧……」
她的心瞬間被妒意蒙蔽,說出來的話不由尖酸刻薄,就在她還準備用話語來化解心中窒悶的時候,翩風冷到極致的眸光卻讓她將所有剩下的話語全部咽下。
只因為,她在他的眼底竟然看到一絲厭惡。
苦澀爬上嘴角,何時起,她堂堂的烏顏芷竟然也如普通女子一般。
「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她剛剛睡下,嫣兒姑娘沒事就不要打擾。」
說完,他抬步前行,掠過她身旁的時候,步伐不僅沒有遲緩,反而多了幾分急切,彷彿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她。
怔怔的望著他消瘦但卻俊逸的背影,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多了幾道血色的紅印,她究竟哪裡比不上屋中躺著的那個女人,無論她如何的花費心思,他都無動於衷,甚至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一縷毒怨襲上眸底,輕擺裙擺,她竟然朝皖蕾休憩的卧房走去。
陽光充足的房間內,裊裊檀香從牡丹鏤空香爐內飄散出來,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絲絲縷縷宛如天上的浮雲,多了幾分夢幻。
床榻上的女子眉心深鎖,雙眸緊闔,一雙白潤得宛如透明的玉手緊緊的覆在平坦的小腹上。
怔怔的盯著眼前並不出色的女子,嫣兒的眸光複雜多變,似在掙扎又似在困惑……
懵然,那原本緊闔的雙眸猛地睜開,清如水卻又深邃如海的眸子直撞入嫣兒的心底,讓她的心不由一顫。
「身上怎麼也不添張被子,窗兒也開著,小心著涼,你現在的身子可是金貴。」
嫣然一笑,嫣兒迅速垂下水眸,掩去眸底所有的鋒芒,隨手將擱在一旁的薄被輕輕的打開,蓋在她的身上。
「原本沒想著要睡,誰知道躺著躺著就睡過去了。」
皖蕾心底劃過一絲怪異,適才她在睡夢中,只感覺周身發冷,那感覺就像一隻毒蛇正在盯著她一般。
只是驚醒后,看到的卻是嫣兒的容顏。
「你現在承擔的是兩個人的分量,身子沉是在所難免的。」
嫣兒柔媚一笑,絕美的容顏宛如夜晚天空明月,散發著淡淡的溫柔光芒。
「呵呵,也是,姑娘可見過翩風?」
皖蕾微微欠身,隨口問道。
「他……他去給你尋止吐的方子去了。」
嫣兒握著絹帕的手指微微一縮,薄如蟬翼的絲絹頓時裂出一道猙獰的裂痕。
「哦。」
皖蕾點點頭,眸光流轉間多了一絲狐疑。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秒鐘她就掃去了心底一閃而過的怪異想法,興緻勃勃道。
「嫣兒,你說如果把艷香閣變成藝伎館,生意如何?」
藝伎?
嫣兒略有訝然的望著她。
「你說的是清倌兒?」
「對,對,對!」
「整個艷香閣都是清倌?」
「對!」
皖蕾見她半晌都沒有再開口,眸底的興奮不由去了大半。
「你認為不可行?」
嫣兒抬起雙眸,眉心微蹙,不解道。
「為何要變成什麼藝伎館,男人到青樓無非是為了尋歡作樂,都成了清倌兒,哪還有人來?」
嫣兒一臉平靜的陳述著事實,彷彿說的是與她無關的事情。
「身為女子,有幾個願意以色侍人?若不是生活所迫,誰又會在這裡屈辱度日,一雙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萬客嘗,這樣的日子難道你就沒想過要改變?」
皖蕾平靜的望著她,清澈如水的眸底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沒有不屑,有的只是一片淡然。
她不看輕那些願意用肉體換取金錢的女子,她只是不忍看到有些人被迫出賣自己的靈魂。
「你想說什麼?」
嫣兒的語調瞬間籧冷,原本柔媚的眸子閃過絲絲鋒芒。
「沒什麼,我只是坐著想,能不能換一種方式經營著艷香閣,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每一個人都可以獲利。」
「那你呢?」
「我?」皖蕾嫣然一笑,眸底一片坦蕩「我要的也很簡單,有錢大家賺,於己於人都無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