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翠花姑娘變媳婦

二十四）翠花姑娘變媳婦

黑貓警長錢連串中學畢業后回到秀水農村老家務農。第二年，東北小興安嶺林場派人來秀水村裡招錄伐木工人，招工人員在全村眾多的待招人群裡面一眼就看上了年齡雖然不大，卻長得像電影《林海雪原》中土匪頭子座山雕手下的傻傳令兵一樣……傻大黑粗的錢連串。

豬往前拱，雞往後刨，各有各的道。錢連串隨著東北小興安嶺的招工人員走進了原始深山老林，走進了高高的白樺林……滿山健壯的紅松和秀美的白樺樹是大森林的主人，她們手拉手肩並肩地佇立在常年不化的積雪裡。

林海茫茫，白雪皚皚。一聲聲「哎呀嗨，往前走呀」的號子聲劃破了小興安嶺原始森林的寂靜……每天太陽剛剛那個露頭的時候，錢連串就和伐木班的同志們一起坐著五條大黑狗拉著的雪爬犁，從山下的營地出發，一口氣鑽進茫茫的林海雪原。

隨著一陣一陣「吱吱，吱吱」的電鋸聲音，一棵一棵參天的百年老樹「嘎啦，嘎啦」「轟隆，轟隆」地壯烈躺下，在轟鳴聲中將地上陳年的積雪砸起了千尺衝天雪浪……

在歲月的年輪里，枯燥的伐木工人生活索然無味，索然無味的生活伴隨著錢連串一晃兒度過了幾年的光陰。

這一天，錢連串忽然接到了後繼母從秀水村寄來的一封家書，後繼母在家書中告訴錢連串說有媒婆要為他提親做媒，女方是村西頭的翠花姑娘。姑娘說了她別的不圖，就圖錢連串是個掙活錢的。後繼母在家書中緊急催促錢連串趕快擇日回家相親。

一聽說有媒婆提親，而且女方是村西頭的翠花姑娘，錢連串高興的半宿沒睡著覺……翠花是附近十里八村遠近聞名的漂亮姑娘，不但人長得要個頭有個頭要模樣有模樣，而且勤勞善良，溫柔賢惠。錢連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想著娶翠花姑娘做媳婦的美事……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錢連串才好不容易地睡著了。

當林場的號兵吹響了嘹亮的起床號時，錢連串才用手揉著滿眼的哧目糊從床上爬了起來。當他爬起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身下一片冰涼……不知是什麼時候把床尿濕了。

兩天以後，錢連串從小興安嶺伊春火車站坐上了開往大地市秀水火車站的墨綠色列車，從千里之外的北國雪疆返回了秀水村。

在後繼母和媒婆的引見下，錢連串與翠花姑娘相了親。吃狗奶長大的錢連串原本就長得黑，又經過幾年深山老林里的風吹霜打……所以剛見面時，長得細皮嫩肉的翠花姑娘是死活不願意，可當錢連串從衣兜兒裡面掏出一沓暫新的10元錢人民幣時，翠花姑娘漂亮的臉蛋兒上立刻陰轉多雲，多雲轉晴了……唉兒，一顆好白菜眼看著又要讓豬給拱了。

錢連串和翠花姑娘結婚以後，錢連串再也不安心去東北小興安嶺當伐木工人了，他算計著如何把自己的工作關係調回秀水來，好守著翠花媳婦過那「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快樂日子。

後來，還是錢連串的後繼母託人弄戧的走關係，好不容易才把錢連串的工作關係從千里之外的小興安嶺林場調到了秀水煤氣公司……

秀水的臘月隆冬，北風呼嘯寒冷刺骨。秀水煤氣公司經理孫偉治從公司三樓辦公室來到了一樓的煤氣維修室，在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名三十幾歲的黑壯漢子，這名三十幾歲的黑壯漢子就是剛剛來公司報到上班的黑貓警長錢連串。

「辛有譜，這是剛剛調到咱們公司的錢連串，是從小興安嶺林場調過來的，我決定暫時安排在你們維修班工作。」公司經理孫偉治用手指著錢連串沖著維修班班長辛有譜說道。

維修班班長辛有譜用那犀利無比的目光渾身上下仔細打量著錢連串……錢連串是典型的大車車軸身材，長得上下一般粗。從錢連串的腳下往上看……他足蹬一雙綠色大頭靴，下身穿著黑色的騎馬褲，上身穿著日本皇軍面的大厚襖，大厚襖的襖襟處翻卷出一小塊白羊毛，圓圓的腦袋上戴著一頂革命現代京劇樣板戲《智取威虎山》中楊子榮「打虎上山」時戴的兔毛皮帽子……

「我說你瞎雞巴瞧什麼瞧，瞧了這半天，瞧完沒瞧完呢？」錢連串沖辛有譜翻愣著兩隻牛犢子似的大眼睛，兩隻大眼睛是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

維修班班長辛有譜被錢連串瞅不冷子的一嗓門嚇了一大跳，他心想「這黑小子看來是黑狗熊的舅舅……黑猩猩，脾氣弄不好比黑猩猩還狗性！」

此時，辛有譜心中想起了農村老家南院街坊家的二蛋子。二蛋子是辛有譜兒時的小夥伴，上樹掏鳥過家家，撒尿和泥蓋房子，二蛋子啥都會啥都能玩，唯一的缺陷就是腦袋瓜轉的慢。上小學一次老師問他家裡邊一共是哥幾個時，二蛋子略微遲疑了一下問答老師道：「算我爸爸嗎，如果算我爸爸我們家一共是哥三！」

辛有譜心裡邊想著兒時的趣事，眼睛看著眼前的錢連串……莫非眼前的這個黑小子也跟二蛋子似的，腦袋瓜轉的慢？

想雖然是這樣想，但由於公司經理孫偉治站在旁邊，辛有譜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滿臉堆笑地沖著錢連串問道；「歡迎你到煤氣公司維修班來工作，你有什麼特長嗎？」

「有，有特長，我的特長是拉大鋸，扯大鋸，小木匠，唱大戲！」錢連串一邊兒「哈哈」地笑著，一邊兒摘下了頭上的兔毛皮帽子，然後抬起手來使勁地擦了一下腦瓜門。不管有汗沒汗，用手擦腦瓜門是錢連串一小吃狗奶時養成的習慣動作，就是被王廣樹收編以後，錢連串的這一習慣動作也沒有改掉，每當開會發言或是聊天的時候，他瞅不冷子抬手就擦一下，瞅不冷子抬手就擦一下……

「我們煤氣公司維修班可沒有大鋸，也用不著那玩意。」聽錢連串說他的特長是拉大鋸扯大鋸時，辛有譜「呵呵」地樂了。

「我還有強項！」錢連串兩隻大牛眼又是一瞪一翻愣。

「哦，啥強項？」維修班班長辛有譜小心翼翼地沖著錢連串問道。

「我朝牆上啐口唾液，明天就能變成一窩小狗！」錢連串用手指著維修室裡面的牆壁，眼睛看著辛有譜嚷道。嚷完了又找補了一句；「你信不信？」

聽錢連串介紹完自己的強項后，維修班班長辛有譜「呵呵」地笑了，屋裡的幾名維修工「哈哈」地笑了，就連公司經理孫偉治也「嘿嘿」地笑了……

「拉大鋸，扯大鋸，小木匠，唱大戲……」，黑貓警長錢連串自從調到秀水煤氣公司維修班以後，每天都在維修室的室內室外「嚎了嚎了」的「咧唄兒」，有時還嫌「咧唄兒」的不過癮，冒猛子還瞅不冷子地站在辦公樓前沖著天上路過的飛禽嚷她兩嗓子。

「這可不行！這都成啥了？」煤氣公司經理孫偉治嘴裡邊兒自言自語地嘟噥著，心裡邊兒暗暗下定決心要讓黑貓警長錢連串挪址挪址挪挪窩兒。孫偉治擔心錢連串整天「咧唄兒」「咧唄兒」的可別再給煤氣公司的院裡邊招點嘛的「好歹兒」來！

無巧不成書。就在孫偉治動腦筋準備給錢連串尋找新窩兒時，成天在外面「打游飛」靠找「野食吃」的煤氣公司副經理聶俊忽然找到了煤氣公司經理孫偉治，他要求孫偉治派人支援一下工程隊，工程隊目前的人手比較緊，活多有點忙不過來。

「人手不夠你可以在社會上招聘臨時工呀，你的人不都是社會上的臨時工嗎！」一聽說聶俊沖他要人，孫偉治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歪愣著腦袋，小嘴一撅，氣得「忿兒忿兒」的。

「誰說我的人都是臨時工？還是固定工多麼！再說了，那招臨時工是有規定的，臨時工的人數不能超過固定工的人數，這是上邊領導的要求！」聶俊說起話來不緊不慢，臉色被孫偉治剛才的那幾句話「嘣兒」的毫無表情很不好看。

唉兒，這兩個人別湊到一塊兒，湊到一塊兒准掐架……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愣了一會兒，孫偉治忽然笑呵呵地對聶俊說道；「這幾年你南征北戰的也不容易，你沖我要個人我再不給你也顯得我不夠意思。」孫偉治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在觀察著聶俊的臉部表情；「這樣吧，現在我這裡有一個人，我看他非常適合去你那裡工作。」

「誰？」聶俊警惕地問道，他似乎看到孫偉治又撅起了尾巴，只是弄不清孫偉治撅起尾巴後會放出什麼樣的臭屁。

「這個人叫錢連串，是從小興安嶺林場調來的。」孫偉治「嘿嘿」地沖聶俊笑著說道；「伐木工人都很能吃苦，你那裡的工作又比別處辛苦，我看他去你那裡后都不用適應，拿起活來就能幹！」

聶俊被孫偉治的話給說樂了，尤其是孫偉治說他那裡的工作比別處都辛苦的這句話，聶俊最愛聽，聽起來心裡舒坦，聽起來平緩入耳……結果聶俊這個老家雀終究沒有斗過孫偉治這個小家雀，孫偉治兵不血刃略施計謀就把黑貓警長錢連串的窩兒從煤氣公司維修班挪到了聶俊的工程隊……

黑貓警長錢連串到聶俊的工程隊上班后，被聶俊安排到工地上耍鐵鍬。耍鐵鍬靠的是力氣活，也是錢連串的強項。用錢連串自己的話說；「干力氣活無非是多費幾個饅頭的事，只要有饅頭吃，就是搬山填海的活我都能幹！」

兩個月以後，錢連串為工資的事和聶俊犯了一回混蛋……那是領取工資后不久的一次工程隊全體會議上，聶俊正坐在屋裡的辦公桌前興緻勃勃地沖著大傢伙講著話，忽聽得眼前席地而坐的人群里有人猛地罵了一嗓子；「**他的姥姥！」

「誰？」聶俊勃然大怒。他沖著人群裡面瞧了瞧，大傢伙都在聚精會神地仰頭聽著他講話，只有錢連串一個人低垂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