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玩弄兩隻破鞋

三十二）玩弄兩隻破鞋

梅四至按照梅浪花的吩咐把自己腳上的鞋脫了，把襪子也扒了裝在鞋裡面，一隻手倒提著兩隻鞋一隻手抹擦著臉上的汗水站在那裡看著梅浪花發獃犯愣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麼不知如何是好。

「我說小梅子梅四至你老看著我幹嘛呀，你是大腦袋丟轉了呢還是又犯你爹的一根筋了？」梅浪花杏眼圓睜粉腮抽搐柳眉飄舞地沖著梅四至嚷嚷著。

「梅浪花，你就別嚷了行不行？我都讓你給支使糊塗了，我現在的腦袋裡面就像裝滿了一大碗豆腐似的葫蘆倒替。」梅四至一個大老爺們家家的在老鄉梅浪花面前顯得沒有一點脾氣。要不人們咋都說一物降一物鹽滷點豆腐呢。

「少廢話，你給我坐到那上面去！」梅浪花用手指了指梅四至，又指了指大麵缸旁邊的木案子。

梅四至搖晃著大扁腦袋看了看木案子又看了看梅浪花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後還是堅決地勇敢地把兩條腿一收攏就地往高一蹦，蹦到木案子上面坐了下來，只是手裡邊兒依舊提著自己的那兩隻破鞋不撒手。

「小梅子梅四至，把你手裡的那兩隻破鞋扔過來！」看見梅四至人都坐在大麵缸旁邊的木案子上面了可手裡仍然提著兩隻鞋，氣的梅浪花沖著梅四至亮開了大嗓門；「我說梅四至呀梅四至，我看你也就是上床認得媳婦下床認得鞋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大出息！」

梅浪花的話音剛落，只聽「啪」地一聲響，一隻鞋子攜風裹氣急速地朝著梅浪花的粉面飛來，梅浪花身形未動不慌不忙地縴手一抬早已將那隻鞋子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好身法，好功夫！」看到梅浪花縴手捏鞋就如同捏只繡花針那樣簡單隨意輕鬆自如，梅四至不禁大喊一聲。隨著喊聲只見梅四至大手一揚，手中的另一隻鞋也沖著梅浪花飛了過去。

聽到梅四至言不由衷的喝彩，梅浪花張開嘴剛要開罵，忽見一團黑影一閃目光所及又有一隻鞋「嗖」地一聲直奔自己的面門飛來……看來這次想躲是躲不過去了伸手去抓也已不及，梅浪花情急之處只見她把眼一瞪把頭一歪把嘴一抿，「呲」地一下用嘴裡的牙齒把這隻飛來的鞋給叼住了……

「(⊙o⊙)哎呀我的嗎！這哪裡是什麼炊事女兵梅浪花，分明是雪山飛狐裡邊的女大俠！」看到梅浪花任意玩弄著自己的那兩隻破鞋，梅四至簡直被驚呆了。

梅浪花放下捏在手裡的鬆開叼在嘴裡的那兩隻破鞋，然後「嗷」地大叫一聲，隨著叫聲梅浪花一個母老虎撲食般地朝著坐在大麵缸旁木案子上邊的梅四至兇猛地撲了過去……

小梅子梅四至聽到了炊事女兵梅浪花的鬼哭狼嚎看到了梅浪花奮不顧身地向自己撲來。梅四至嚇了一大跳想要躲閃已經是晚了已經是來不及了。

梅浪花就如同一輛時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高級小卧車風馳電掣般地撲到了梅四至的身旁，隨即一腳剎車「嘎」地一聲停在了梅四至的身旁。梅浪花搖晃了搖晃婀娜多姿的身子使勁地把握住了自己的重心，差不點就來了一個前仰後合。

「梅四至，把你的兩隻腳放在麵缸里！」梅浪花兩隻手掐住自己的楊柳細腰，粉面上的兩隻杏核眼一瞪猶如兩道寒氣逼人的森森劍光照射在梅四至的臉上。

「啊……梅浪花你要幹啥？」梅四至低頭看了看麵缸里雪白雪白的麵粉，又抬頭看了看梅浪花。梅四至心想，咋能把自己的兩隻光腳丫放進雪白的麵粉裡面呢，這不是在造孽造罪吧？

「小梅子梅四至，我說你大扁腦袋丟轉兒你還別不愛聽。我告訴你這是好聽的，說句不好聽的，你還真不如你爹的一根筋靈活呢！」梅浪花沖著梅四至是連挖帶損，不留一點情面。

梅四至把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兒，看著梅浪花不吭聲。誰也不知道梅四至是真沒聽懂梅浪花所說的話的意思呢，還是聽懂了成心跟梅浪花裝傻犯愣。

看到梅四至呆若木雞的神態，梅浪花滿腔的怒氣頓然消失，粉面上雲開霧散蓬勃日出，她忍不住咧開小嘴「嘻嘻」地笑了。在笑聲中，梅浪花的香腮上那個面顯現出了兩個漂亮的小酒窩。

「我說小梅子梅四至，你好好想想，三個麵缸裡面的六袋麵粉有多少斤？如果每天都用手和這些麵粉的話還不把我累死了？所以必須用兩隻腳來踩面，用兩隻腳來和面！」梅浪花高興起來後人顯得格外地溫柔，說起話來聲音也顯得細雨潤物美麗動聽。

「用兩隻腳和出來的面蒸饅頭不臭嗎？我的兩隻臭腳丫昨天晚上可是沒洗呀！」梅四至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扳起自己的一隻腳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聞完后不禁皺了皺眉頭。

看梅四至聞著自己的腳丫子，梅浪花沖著梅四至說道；「腳丫子臭不見得和出來的面也臭，和出來的面臭不見得蒸出來的饅頭也臭！再者說了，不乾不淨吃了不得病！」

是啊，到了哪裡都是這樣，眼不見為凈嘛。連隊的戰士們如果知道了又大又白又柔軟的饅頭原來是炊事員們用臭腳丫子和的面，誰還敢吃呢？要不然怎麼連隊的食堂，還有社會上的大飯店都把和面的時間選擇在黑夜天亮前呢，就是為了躲避別人的視野怕別人看見和面的全過程……

簡單捷說。梅四至配合著梅浪花和好了面揉好了饅頭把饅頭放在鐵鍋上邊的籠屜里后，梅浪花用手一拽牆上鼓風機閘盒的拉線，鼓風機沒有動靜。緊接著食堂裡面忽然漆黑一團……停電了。

「這可怎麼辦呢，停電鼓風機不轉煤火就不旺呀，煤火不旺饅頭就蒸不熟呀，天亮以後整個連隊百十號人還要吃飯呢！」梅四至嘴裡邊嘟噥著，看樣子好像比梅浪花都著急。

「梅四至不要著急，我這裡有的是好辦法！」黑燈瞎火的，梅浪花一邊安慰著梅四至，一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兩把大蒲扇塞到了梅四至的手上；「小梅子，快！你快蹲到外面的灶坑裡面用蒲扇去扇風，這玩意急了忙了的挺好使一點都不比那鼓風機差！」

「好嘞！」梅四至一邊嘴裡高聲答應著梅浪花，一邊用兩隻手緊緊攥著兩把大蒲扇「轉拉」「轉拉」地跑出去了……

梅四至手握兩把大蒲扇跑到了外面的灶坑前，只見他蹲下身揮舞著手中的兩把大蒲扇，沖著大鐵鍋下面的煤火就是一通兒玩命地猛扇，蒲扇搖晃，風聲「呼呼」……

大鐵鍋下面的煤火越燒越旺，梅四至手中的兩把大蒲扇還在不知疲倦地「呼呼」扇著風，他一邊扇著風一邊嘴裡還哼哼起了當時全國最流行的革命歌曲……「革命熔爐火最紅，**時代出英雄，王傑同志好榜樣，一顆紅心為革命，為革命他把**的教導記在心，為革命他把黨的事業比作泰山重，為革命他工作不怕挑重擔，為革命他學習雷鋒願做一顆永不生鏽的螺絲釘……」

革命歌曲的戰鬥力量勝過一顆精神原子彈，革命歌曲最能激發人們的鬥志，讓人們干起活來不覺得累，就是累死了也心甘情願。在扇煤火的過程中，梅四至自己都記不清了到底把這首革命歌曲反覆地哼哼了多少遍。

當食堂裡面的梅浪花尖聲叫喊「小梅子梅四至歇一歇別扇了，饅頭蒸熟了我都揭鍋了！」的時候，梅四至已經累的滿頭大汗眼冒金星大扁腦袋一歪，他昏過去了。

梅四至手握兩把大蒲扇在灶坑前面扇煤火，扇熟了兩大鐵鍋饅頭的事迹就像長出了翅膀一樣，很快地在連隊裡面傳開了。一時間，部隊營房的牆報上、部隊「戰士小報」上全都為梅四至的事迹開闢了宣傳專欄……梅四至成了部隊的英雄人物，成為了連隊戰士學習的榜樣，梅四至開始發紅了。

當時的部隊裡面正在如火如荼地開展著抓典型樹標兵活動，當連隊首長發現了梅四至大蒲扇扇煤火蒸饅頭的光榮事迹后不禁喜出望外。經連隊支部研究，決定緊緊抓住梅四至的先進事迹不放鬆，並召開先進事迹報告會達到以點帶面的效果。

「梅四至同志，連隊支部決定召開你的先進事迹報告會，請你上台為全連的官兵作報告！」連隊指導員把梅四至叫到了連隊隊部，和顏悅色地對梅四至說道。

「報告首長，我只是做了一個戰士應該做的工作！」一聽說讓他上台為連隊官兵作報告，梅四至大嘴一咧，高興得滿面春風。

「這樣吧梅四至同志，你回去好好地準備一下發言稿，我們後天下午在連隊大禮堂召開你的事迹報告會！」聽了梅四至的話后，連隊指導員的心裡邊很高興。

……梅四至的先進事迹報告會如期在連隊大禮堂召開。梅四至端坐在主席台的正中央，他的兩邊分別坐著連隊首長和連隊政治指導員。這該是梅四至人生中多麼高的榮譽呀！

面對著坐在台下全連的部隊官兵，梅四至口若懸河興緻勃勃地講了一個多小時，講的是滿嘴跑火車講的是越來越不靠譜兒。

「我梅四至自從參軍當兵到了連隊炊事班以後受益匪淺，不說別的就說我的腳丫子吧，」梅四至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腳上的兩隻鞋子，然後看著台下的一百多號連隊官兵繼續說道；「從打跟梅浪花學會用腳和面蒸饅頭以後，我不但每天再也不用洗腳，而且就連我兩隻腳丫子上的腳氣腳癬都給治好了！」

梅四至越說越興奮，台下的連隊官兵開始時是鴉雀無聲，後來是越聽越氣憤。人群里，梅浪花是急的直搓自己兩隻手的手心，心裡邊是一個勁地罵梅四至的娘；「小梅子呀梅四至，你爹當初揍你時揍你了個豬腦子嗎，用腳和面治腳氣腳癬的雞巴事能往外說嗎？」

梅四至嘴上沒有把門的，在介紹自己先進事迹的報告會上，把自己用腳和面蒸饅頭治好腳氣腳癬的事當做先進經驗說出去了。如同向平靜如水的部隊軍營里扔進了一塊碩大的石頭，在水面上濺起了衝天浪花，盪起了軒然大波……

散會後，一百多號部隊官兵如決堤洪水般地湧向了連隊食堂，把炊事班裡三層外三層地給包圍了。

「梅四至，你是狗娘養的！你太缺德了！吃了你用腳和面蒸的饅頭，我們不但腳上長了腳氣腳癬，渾身都長白癜風了！」人群中，爆發出了雷鳴般的叫罵聲。

「打倒梅四至！把梅四至揪出來示眾！梅四至從炊事班滾出去！」不僅僅是叫罵聲，也夾雜著不斷的口號聲。口號聲里包含著部隊官兵的意願和強烈要求。

當連隊首長聞訊趕來后，終於將人群疏散了。樹欲靜而風不止。事態雖然平息了，可一百多號部隊官兵們卻開始集體絕食了……在連隊食堂餐廳的餐桌上，十幾蒸屜又大又白又柔軟的大饅頭「呼呼」冒著熱氣，七八個大菜盆裡面分別裝滿了豬肉燜豆角、白菜熬豆腐、雞蛋炒韭菜梗……

多好多香的飯菜呀，甭說吃到嘴裡，就是看著聞著也能讓人飽了讓人醉了。可開飯的時間早已過了一個多小時，食堂的餐廳裡面依舊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人影，依舊鴉雀無聲讓人懷念起往日開飯時餐廳裡面戰士們嬉戲活潑熱鬧喧囂的情景。

連隊一百多號官兵集體絕食的事件非同小可。連隊首長及時將這一事件上報到了上級團黨委。團首長一行人火速趕到連隊調查絕食事件的起因和來龍去脈。

在聽取連隊首長的彙報后，團首長親自組織召開了幾次連隊官兵座談會，用政治思想工作和部隊軍紀的威力要求連隊官兵馬上結束絕食。

兵聽將令草聽風，軍令如山倒。每天開飯的時候，連隊食堂的餐廳里重新恢復了往日的人群熙攘熱鬧非凡。與此同時，食堂炊事員梅四至和梅浪花一起被關到連隊禁閉室里實行隔離審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