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33（1）

33李局長入獄

李局長與銀華離婚後，很快與年輕的辦公室主任結了婚。兩人雖然年齡相差18歲，但結婚後過得很和諧。由於兩個人在一個單位，而且一個是局長，一個是辦公室主任，自然工作起來有很多不便。於是，局長動用自己的權力，把她調到了一個更實惠的局當辦公室主任，而且通過活動，讓組織部門確定為副局級後備幹部。

對於普通人來說，要進個實惠的單位，也許比登天還難，但對局長來說，真是不費吹灰之力。一局之長，本來就管人事，跟另一個要好的局長打個招呼，幫他的親屬調進自己單位工作，問題就很快解決了。

李局長與新婚妻子結婚後，使他體會到妻子的溫柔和家庭的溫馨。新婚妻子在夫妻生活上配合他不用說，生活上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每天起床后，新婚妻子已做好他最喜歡吃的早餐，上班前已有一套常換的衣服熨燙得平平整整放在會客廳的沙發上，凡要出席會議，還要給他把頭髮吹得紋絲不亂，夏天的上下身衣服顏色的搭配，其它季節西裝、領帶、皮鞋的搭配，都讓他感到賞心悅目。別人看了都說，李局長的衣著就是看了讓人順眼，人也顯得比原來年輕了，精神了。李局長本人也感到比原來自信多了。

新婚妻子雖然好，但對家裡的錢財管得緊，局長每月發的工資、獎金和其它收入都由她管。不像銀華對錢看得比較淡，局長每月發的錢和自己發的錢，都放在一個抽屜里，家裡需要開支，誰都可以拿。新婚妻子，對客人的接待比銀華熱情多了，當然客人送來的禮物和錢也來者不拒。凡收了人家東西和錢后，她會督促李局長幫人把事辦成。所以，後來有人摸准了路子，只要把李局長的新婚妻子打點好，她晚上枕頭風一吹，想辦的事准能辦成。這樣，李局長單位新提了不少幹部，新進了不少人。當然，李局長的家底也與日俱增。

如果李局長不蓋新辦公樓，蓋辦公樓施工搞名副其實的公開招標，也許不會出事。本來，局裡的辦公室雖然在機關中不算最好，但也屬中上等。但為了體現政績，為分管的市領導臉上爭光，李局長還是打報告在開發區買了20畝土地，要蓋一幢18層大樓。雖然局裡充其量只需住3層，但經過測算，其餘的樓層可以出租商住樓，10年就可歸還銀行貸款和利息。那位分管市領導在一次會上公開表揚了李局長的開拓創新精神，說這幢樓建成后不但可成為市裡的標誌性工程，而且還可盤活存量資產。

建這幢辦公大樓經預算，需7000萬元，誰能做成這樣的工程，當然能賺取很大的利潤。市裡一些有資質的建築公司老闆都想把這個項目弄到自己手中。大家想方設法向李局長行賄送禮，有的答應事成后，給局長把現在的住房重新裝修，有的答應給局長几十萬元存單。但這次李局長都沒答應，他放出風來，這個工程要公開招標。實際是通過這種方式吊足建築老闆的胃口，誰送得多才把工程給誰做。當然這些都是他的現任年輕妻子給他出的主意。誰知，待公開招標前，那位分管市領導的小舅子找上門來，要做這個工程。李局長這下想想有些肉痛，早知有今日，還不如早些把工程給那個給他好處最多的建築老闆。迫於分管市領導的壓力，最後李局長還是把標底事先得透給了那位分管市領導的小舅子，使他在所謂的公開招標會上順利地拿到了這個項目。

其實，那位分管市領導的小舅子是個很拎得清的人，他知道自己能順利拿到這個大項目，都是李局長看了他姐夫的面子，自然也不能讓李局長吃虧。他沒有像其他建築老闆那樣直接送錢，那樣容易事情敗露。他在建造成這幢辦公大樓的同時，悄悄地給李局長和姐夫市領導造了兩幢別墅，每幢價值200萬元。當然兩幢別墅沒有造在一起，那樣太愚蠢了。當一年後，辦公大樓落成之際，李局長和分管市領導也悄悄地各得到一套已裝修好的別墅的鑰匙。原來一直後悔得要死的李局長和他的年輕妻子終於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遺憾的是，這幢辦公大樓在質檢驗收時就出了問題，由於建築公司本來資質就不高，原來只是蓋些四層以下的普通民用房，從未接受過這樣大的工程，有點趕鴨子上架，又未請專家把關。房子雖然是按圖紙建起來了，但質量只有天知道。所以質檢部門驗收房子時，遲遲不肯蓋章。最後通過那位分管市領導給有關部門打招呼，他小舅子又向有關人進行了打點，最後才勉強通過驗收。

搬遷新大樓之日，正好是本局成立40周年紀念日，慶典活動搞得非常隆重。局裡專門成立慶典活動領導小組。市裡分管領導親自任組長，李局長任辦公室主任。局裡印製了精美的紀念冊，全面反映40年來特別是本任局長到任期間的政績。在市裡最高檔的新批准的五星級賓館花園酒店舉行了隆重的慶典儀式，上級領導和本市四套班子領導都被請上了主席台。從北京來的領導局裡都負責購買往返飛機票，有的領導帶的家屬也享受同樣待遇，所有來賓按規格級別都有一份2000元到5000元左右的禮品。當天晚上，在市影劇院舉辦了高水平的文藝晚會，出高價請來的五位全國當紅歌星，讓全市的主要領導和本局職工及歌迷們大飽眼福。李局長在這次慶典活動中大出風頭，他和上級領導為新大樓落成剪綵的合影及他本人春風滿面的大幅照片在本地和上級多種媒體上頻頻亮相，雖然都是有償宣傳，報紙出了價格不菲的版面費，電視台按秒計算給了廣告費，但李局長確實一時成了遠近聞名的新聞人物。

發現辦公大樓房體下深、傾斜併產生裂縫，是李局長和局裡工作人員搬進新大樓一個月後。由於局裡人員不多，只佔了整個辦公大樓的二三四樓三個層面。本來有兩個層面就足夠了，雖然局長配了三間：一間辦公室，一間會客室，一間個人休息室；副局長們配了兩間：一間辦公室，一間會客室兼休息室；科長們配了單獨辦公室，所有工作人員都是兩個人一間，但只佔了兩層樓面還空出兩間。為了留有今後的發展餘地，還是又留了一個層面。這樣，18層的樓房本局只佔了3層，顯然是太浪費了。原來的設想是商住樓，其它樓層全部出租。可設想歸設想，實際並不可行，太倉城區本來人口並不多，哪有那麼多人要入住商住樓的，且入住這商住樓昂貴的租金，一般單位都承受不了。又由於這幢辦公樓地處開發區，離生活鬧市區有不少距離，就近的生活、商店、醫院、學校等配套設施都不全，本局工作人員進新大樓辦公后，不但來回上班路遠了，其它方面也感到有很多明顯不便。因此，一個月內除了在本地報紙和電視台反覆做優惠租住商住樓的廣告，卻無人前來租住。有幾個有點閑錢的居民想在底層租個門面開個小店，除了昂貴的租金接受不了，到實地一看四周冷冷清清的人氣，就二話不說掉頭跑了。如果新辦公大樓的其它大部分層面租不出去，別說是原來10年還清銀行貸款和利息的計劃無法實現，就是10年還清銀行利息都沒有可能。因此，李局長雖然入住進了比市長、省長還大的辦公室，心裡卻很不踏實。

那天，終於迎來了一位德國外賓要租住辦公樓。他在開發區投資了一個大項目，但廠房一時還未建起來，想先在這幢辦公樓里租住一年半載。這位外賓還是個建築專家，他對要租住的第五層的四間房子進行了仔細的勘察，看了三間都沒發現問題，看到第四間的一個牆角處，他發現一處不易察覺的錯位裂痕，就提出，你們這幢樓可能有下沉現象，並馬上表示不準備租住這兒了。經他一說，使在場的人員嚇了一跳，李局長也不敢掉以輕心，馬上請有關專家來鑒定。這下，不但肯定了這間房間的裂痕，還發現了多處比這間房間更嚴重的錯位裂痕，並確認這肯定是辦公樓樓體下沉引起的。專家說，如不抓緊處理，整個辦公樓都有報廢的可能。

李局長坐不住了，馬上找來分管市領導的小舅子。這個負責建這幢辦公樓的建築公司老闆，看了幾處裂縫，輕描淡寫地說，這是很正常的現象，我們過去碰到過多次這種現象，建築和地基也有個磨合過程，我敢以腦袋擔保，肯定沒問題的，你放心好了，我會處理好的。接著這位心高氣傲的老闆，派幾個小工把整個大樓的裂縫用水泥塗料簡單抹了一遍就算萬事大吉。誰知沒過半個月，塗抹過的裂縫不但露了原形，而且比原來的裂縫加長加深了一倍，還發現原來沒有裂縫的房間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