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網上的說法都不可信啦，沒有一個是權威的！」北薇撇撇嘴，「有說22號是巨蟹座最後一天的，也有說22號是獅子座第一天的，總之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不過——」她神神秘秘地湊過來，「有人說我是這兩個星座都占的哦，這樣就可以享受兩個星座的祝福了！」

「切！」這次不但是劉佳，連朱穎緋和丁冉冉都甩給了她個大白眼。

蕭明卿卻在一旁小聲地說著，「巨蟹座是一個陰柔至極的星座，守護星是月亮，獅子座是一個陽剛至極的星座，守護星是太陽，這樣的性格重疊起來在一個人的身上，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語調有點嘆息的意味，不過幸好，沒有人聽到她的這一番喃喃自語。不然，北薇又該埋怨她掃興了。

北薇顯然心情很好，拿起塑料刀來就在蛋糕上比劃，劉佳驚叫兩聲，「北薇你不先點蠟燭許願么？這麼快就切蛋糕了？」

「不用了！」手腕一抖，一朵奶油花就被刀尖挑起來送入了她的嘴裡，北薇笑著，「何必麻煩呢，先吃再說！」

幾個女生歡呼一聲，捧著自己的那份大吃大嚼，不多時，一隻大蛋糕就已經「屍骨無存」，連渣子都進了幾隻狼的肚腹。

酒足飯飽，朱穎緋抱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在床上滿意地哼哼，北薇斜眼看她，怪笑著，「真是和肥肥一個德行！」

「唉！肥肥啊，早死了！」朱穎緋不以為忤，懶洋洋地回她的話。

「不是那個肥肥啦，我說的是我家的貓——肥肥！」

「貓？」朱穎緋一個激靈從床上蹦起來，動作靈活敏捷地根本不像剛剛霸佔了1/4蛋糕的人，她正準備慷慨激昂一番，要狠狠斥責北薇把她比作貓，可沒想到一個字還未出口，她已經「怦」的一聲撞到了上鋪的床，那張木床「嘩啦啦」搖了半天，直把北薇看的眼睛發直。

「朱穎緋你勁兒可真大！再用點力氣，這張床就散了！」

「江北薇你又笑我！」朱穎緋捂住額頭分外委屈。

「好了！別鬧了，打麻將不？」丁冉冉剛剛出去丟垃圾，回來的時候手中捧了一個木盒。

「麻將？好呀好呀！」北薇雀躍，「我要玩！」

當下收拾了桌子，將那一大堆的書本和零食往旁邊一推，四個人坐了，蕭明卿安靜地坐在一邊看書，擺手說她不會。

北薇一邊抓牌一邊感慨，「我啊，最喜歡打麻將了，小時候奶奶家有兩個姑姑喜歡每天摸四圈，我耳濡目染，青出於藍，不過總是三缺一，因為別人都不會，只能我自己和姑姑拼，可是她們從沒有胡過我！哈哈！耶……清一色，我胡啦！」

劉佳，朱穎緋和丁冉冉定睛一看，面面相覷，**都能這麼胡，北薇打麻將果然不是蓋的。

「哈哈，我今天高興，咱們來玩的有意思的吧！」北薇從錢包中掏出了一疊零錢，「一把一塊，誰輸的多誰去買冰激凌！」

朱穎緋本來想說「還是不了」，照這樣下去，最後輸慘的人肯定是她。但是丁冉冉一副興味盎然，「好啊，輸的人不許賴賬啊！」

牌局繼續下去，北薇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她驚詫地看著原本順風順水的手氣一下子倒了個個兒，非但不胡，居然還會次次都輸。

其實這樣的結果她早有預料，麻將原本是北薇很喜歡的一種娛樂，不過同樣也是她對自己相當的咬牙切齒的一項，別的不說，就說她手氣出奇的好，逢玩必贏，自從出戰以來從無敗績，但偏偏——偏偏她不能和別人賭錢，一旦賭了，那就必輸無疑，從她敢於試驗以來從無例外，輸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人神共憤，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算是手氣太好，還是手氣太臭了。

終於——「不玩了！」北薇一推面前的麻將牌，有點憤憤不平，「怎麼搞的嘛，今天我生日，手氣也不順點！」

「生日就該手氣順？你這是哪國的歪理！」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蕭明卿打趣道，「願賭服輸，去買冰激凌吧，我要可愛多！」

「我要芒果布丁！」

「我要……」

「我要……」

「好好好！人人有份！」北薇無可奈何，從錢包中另取一張「毛主席」握在手中，「等會啊，我下去買！」

北薇一走，原本熱鬧的場面頓時冷清下來，丁冉冉收拾著麻將牌，將它們整好放回盒子中，劉佳和朱穎緋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大眼瞪小眼，「專心致志」地等著北薇的冰激凌。

可是，過了很久，都不見她上來。

蕭明卿有點坐不住了，明明這裡只是三樓啊，校內超市就在女生樓下不遠，就算北薇再磨蹭，那半個小時總該夠了啊，難道，出什麼事了么？

蕭明卿深吸一口氣，對著也已經等急了的三個女生笑，「我下去看看，你們別著急啊！」

「哦！」三個人看她一眼，齊齊點頭。

下樓的時候有點急，蕭明卿乾脆使用了「瞬移」，眨眼之間就來到了樓下，不出意料，北薇就站在那裡，只是身邊還有一個將身形都隱藏在黑暗中男人。

蕭明卿心中一跳，她認識這個男人，那次北薇生病送她回家時在電梯里遇到的那個男人，但是，蕭明卿卻知道，這個人不僅僅是北薇的鄰居那麼簡單，他的真實身份是——亞當。

亞當，人類的始祖，伊甸園的主人，也是曾經莉莉斯的——丈夫。

極少有人知道，亞當的元配妻子並不是夏娃，而是阿克天使莉莉斯，只不過她為了某種原因背叛了上帝，被逐出了伊甸園，她曾經在紅海海岸流浪過很久，那個時候，地球上還沒有人類。

上帝抽取亞當的肋骨創造了夏娃，其後，才有了那條蛇潛入伊甸園中誘惑夏娃和亞當吃下禁果的那一段故事。也正是因此，亞當被革除了聖子彌賽亞之位，流落到地球上，繁衍出人類的始祖。

亞當在死後，他的靈魂重新歸於了天國，成為一個意義上與耶穌相平行的存在，但是，種種跡象表明，他依舊對莉莉斯難以忘懷。

蕭明卿無聲地看著他們，在上帝沉睡的這段時間之內，很多高階的天使都離開了天國，而她，水之大天使加百列，則因為受昔日的好友——魔王路西法之託來守護被封印了記憶的莉莉斯，萬年已逝，曾經的種種都已經成為了傳說，但是，也正是在今天，她才明白了路西法讓她陪在莉莉斯身邊的意義。

如果亞當出現在這裡，那麼說明，他已經不準備再次放手。

「你快回去吧！」北薇背對著她，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北薇，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是專程來向你說生日快樂的！」袁歸的話說的很慢，他的指間夾著一根煙，卻沒有吸，只是任憑那一點紅光明明滅滅。

「那麼我已經聽到了，你可以走了！」北薇顯然並不想與他多說，但是說完這句之後，又彷彿覺得口氣太過生硬似的，所以她笑笑，繼續說，「謝謝你！」

「謝謝？」袁歸重複著這兩個字，驟然沉默。

北薇也不多話，黑暗中兩個人面對面相對著。

良久之後，袁歸突然甩手，將手中已經燒到指尖的煙頭狠狠扔開，看得出他在壓抑著什麼，但是，他向前伸出的手在最後一刻改變了方向，他原本，是想撫摸一下北薇的臉，可是後來，卻變成了只是攀上了她的肩頭。

北薇沒有躲避，她任憑自己被拉到他的懷中。蕭明卿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阻止么？且不說她沒有這個力量，就算她有，她現在出現，也並非一個正確的選擇。

該來的總是要來，對於莉莉斯、亞當和路西法之間，她總是一個旁觀者，她的任務是保證莉莉斯不受傷害，其他的，無能為力。

北薇手中的塑料袋突然掉在了地上，她用力地回抱了一下袁歸，小聲地說，「謝謝你來看我！也謝謝你來對我說生日快樂！你走吧，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她這是——要讓他回到天國么？繼續做那個受人膜拜的亞當，繼續在伊甸園之中忍受著沒有她陪伴的日子？

不！他不能！

袁歸突然推開了北薇，但是他依舊牢牢地攥著她的肩膀，令蕭明卿始料未及的是，他居然吻上了北薇的唇，他騰開一隻手按住了北薇的後腦，不允許她掙扎，舌頭則撬開了她的牙關向里攻城掠地，看得出北薇想要逃開，但是，她卻無力掙脫。

蕭明卿心中騰起了一陣想要跑出去的衝動，但是最後一刻她放棄了，因為她在想，如果是這樣，也好。

是的，如果這樣，也好！

就讓莉莉斯自己選擇吧，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時間已經夠久了，她應該做出一個選擇，一味的逃避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做法，她應該——面對自己的心。

北薇感覺自己幾乎無法呼吸，唇被深深地攫取著，帶來一種溫暖的氣息，她的心卻越來越冷。突然，她發瘋一般地用牙齒噬咬著那雙緊貼住自己的唇，直至，舌尖，嘗到了血的味道。

袁歸的動作越來越輕，禁錮住她的力量也越來越小，終於，北薇一把將他推開。

這個時候，月光開始明亮，在他們所站立的地方灑下一片銀白。袁歸的臉從黑暗中顯露出來，受傷到絕望的表情令蕭明卿的心也揪了一下。

「你——真的這麼不願意接受我？」袁歸不退反進，他上前一步，看著北薇。

「對不起！對不起！」看著他的唇上滲出的點點血絲，北薇只是茫然地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袁歸用手背擦去了唇上的血絲，他問的咄咄逼人，「是因為你咬了我而對不起，還是因為你不能愛我而對不起？再或者，你想說的是，你至今仍然愛的是路西法，所以你要對我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北薇的全身都在顫抖，彷彿怕冷一般的抱緊了雙臂。

「那好，我明白了！」袁歸凝視著她的臉，終於無奈，「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而北薇沒有拒絕。

沒有一句道別的話語，袁歸的身影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