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若愛有天意
兩人從外面回到客棧,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今天是老闆娘自己擺的攤兒,鮮花餅沒有賣完,老闆娘對佟岑岑說,「真是邪門了,每天都烤的那麼多,為什麼你就能賣完,我就不能!」
佟岑岑哈哈笑,摟著老闆娘脖子說,「誰叫我秀色可餐呢。」
老闆娘掐她的小臉兒,「是是是,就你漂亮。」
和老闆娘瞎鬧的時候,陸祁南已經上樓去了,在外面面前他挺沉默的,佟岑岑看著他上樓梯,然後才把視線收回來。
老闆娘也看著陸祁南上樓去了,這才問佟岑岑,「你昨晚跟他睡過了?」
佟岑岑臉頰微微發燙,「不是。」
「那你倆今天一起起床?」
「……」
「岑岑你跟我說說,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
「你這姑娘,你別不吭聲呢。」
醞釀許久,佟岑岑低垂著的腦袋才緩緩抬起來,「我和他不是萍水相逢,他就是來找我的。」
老闆娘驚訝得嘴巴張大成個「O」型。
老闆娘咳咳兩聲,問她,「你們一個地方的啊?正經的追你啊?」
佟岑岑咬唇,沒吱聲。
「瞧著也不是那麼不靠譜的,追你多久了?」
「我跟你解釋不清楚,」
佟岑岑這會兒心情複雜,老闆娘越問她就越煩,兩個人的關係也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只說,「我和他孩子都很大了。」
老闆娘徹底驚呆了。
「算了,我也不常和別人說這事兒,老闆娘你聽聽就完了,也別去問他,我倆現在還在磨合期,我也不知道磨不磨得過去。」
佟岑岑在外頭一天也累了,打著哈欠跟老闆娘揮揮手,上樓去了。
路過陸祁南房間,看他房門開著,便走過去瞧了瞧。
男人在裡頭的桌子跟前站著,背對著門口,大概聽到門口有動靜,便轉過頭來。
「岑岑?進來吧。」
他手裡拿著手機,應該是要給誰打電話,佟岑岑本不想打擾他,他都發出邀請了,她又拒絕不了。
她踏進門檻,雙手交握在身前,一時也沒說什麼。
陸祁南笑著叫她坐,然後說,「連晟找我有點事,我先打個電話。」
「要不方便,我先回自己房間。」
「沒事兒。」
他走過去按著她的肩膀,示意她坐著就是了。
他給連晟打通了電話,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前後通話不過四五分鐘,他的掌心一直放在佟岑岑的肩頭,那裡的灼熱感一直存在。
等他掛了電話,他收好手機笑看著佟岑岑,「陪了我大半天,是不是很累了?」
她點點頭,是挺累的。
男人牽了牽褲腿蹲下來,握住她的雙手,「明天還打算去束河的,這麼累啊?」
她抿嘴笑,唇邊淺淺梨渦若隱若現,「陪你去唄。」
男人湊過來,額頭抵著她,「真想一直這樣,去任何一個地方你都在我身邊。
」
佟岑岑眨眨眼,掀開眼帘就和他對視,這一刻的心動不言而喻。
陸祁南稍稍偏頭,就在要吻她的時候,她站了起來。
她站著,他蹲著,一時有點兒尷尬。
良久,陸祁南也緩緩起身。
他將她雙手握緊,嘆氣問她,「還是拒絕我?」
她沒吭聲,逃避地把臉轉到一邊。
男人把她的臉掰回來,虎口掐著她的下巴,「鬧騰鬧騰就得了,兩夫妻也沒有不鬧矛盾的,你要這樣一直把我拒於千里之外,我很難過。」
佟岑岑把他的手拿開,「我總想起你對我好,可也總想起你那個完全讓人無法接受的媽。」
「那你要我如何?」
「你讓我再想想。」
佟岑岑勾住他脖子把他腦袋按下來,然後在他嘴巴上親了一口,又看了他一眼,人就走了。
陸祁南摸著被她親過的地方,那裡似乎殘留著她的氣息,這感覺很甜,但也讓人很無奈。
第二天上午,佟岑岑起得比昨天還早,洗漱完就下樓去等著吃飯了。
和老闆娘在小餐廳擺盤子筷子,老闆娘問她,「今天你們倆打算去哪兒呢?」
「陪他去束河。」
「去走走也挺好。」
擺好筷子,老闆娘又問,「既然孩子都這麼大了,為什麼要分開呢?」
佟岑岑搖搖頭,苦澀一笑,「每個人都這麼問我,回答多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那你說說,你對他還在乎嗎?」
「……嗯。」
「那不就結了,既然在乎,他也一直放不下你,又何必委屈自己,也難為了他?」
「我最近心裡挺亂的,走一步是一步吧,也沒心思去想起他。」
早飯擺上桌,陸祁南也起床下來了。
今天餐廳吃飯的人比昨天多了好幾個,都是客棧的房客,他們和佟岑岑比較熟絡,邊吃邊聊,沉默的陸祁南就顯得特別異類。
老闆娘知道他和岑岑的關係之後,對他態度也就親熱多了,主動和他聊天,拉家常。
老闆娘總在他面前說岑岑,他也就知道了,老闆娘是了解他和岑岑關係的,也就是說,老闆娘是岑岑願意交心的朋友,所以他跟老闆娘也就多說了幾句。
吃過飯,岑岑問客棧司機大哥有沒有事,沒事兒就送他倆去束河,給他包車費。
司機大哥也沒多收岑岑的錢,車也是老闆家的,隨便意思意思就行了。
司機把佟岑岑和陸祁南送到束河就返回了,下午五點再去接他們。
束河沒有麗江古城繁華,人也沒那麼多,這種清凈的地方陸祁南也是喜歡的。
兩人並肩而行,走著走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男人就拉住了她的手。
她沒再推開他。
陸祁南說,上頭已經下來文件了,元旦節前他就得調到北京去。
佟岑岑聽了心口一緊,好半天沒有開一句腔。
「到時候不能隨時隨地在徽城,要見你一面也是不容易,你也忙,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回來一趟,恰好又趕上你出差。」
他心平氣和說這些話,可岑岑聽得出來,他語氣中是有不甘和無奈的。
又行了一段距離,佟岑岑小聲開口,「你不在的時候,我可以過去看你。」
男人緩緩停下腳步。
佟岑岑也站在原地,他低著頭,她仰著頭,目不轉睛專註地看著彼此。
他笑了,抬手捻開她額前的劉海,「你來,我接你。」
她點頭,「好。」
兩人在寺廟面前擁抱,鐘聲響起,似是在為他們證明這什麼。
那天午後的陽光格外燦爛,兩人牽手走完束河每一條街道。
佟岑岑對他說,「我要的人是你,你之外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
……
陸祁南在麗江待了一個多星期,這個假期就結束了。
臨行前一天晚上,老闆娘給他烤了許多鮮花餅要他帶回去,他不愛吃甜,老闆娘特意做的低糖的,他表示萬分感謝。
收拾行李的時候,佟岑岑坐在椅子上看著,也不幫忙,雙手墊在大腿下邊晃著小腿,十分休閑。
男人嘴上叼著煙,一邊將東西裝進箱子。空著來的,這會兒得滿著回去。
「你也不過來幫我看看,東西這麼多,我也不會裝了。」老男人自己生活方面自理能力不是特別行,這會兒還抱怨上了。
佟岑岑翻個白眼,到底還是過去給他幫忙。
一邊給他塞箱子,一邊說他,「瞧你平時能文能武的,竟然連一個箱子也整理不好,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著猛抽煙,攤手表示無奈,「這不能怪我,老闆娘給我裝的鮮花餅全是盒子,很佔地方。」
「那我去跟老闆娘說你怪她。」
「你這是吃裡扒外。」
男人邊說邊笑,然後蹲下來湊到她耳邊小聲的要求,「我來一個多星期,你也沒給我碰一下,明早我就走了,要不要滿足我一次?」
佟岑岑的臉看著就紅到了脖子根,原本熟練整理箱子的手也不利索了,「你、你說什麼呢!」
「要我再說明白一點?下面那玩意空虛太久快廢了。」
「……」
這老流氓!
佟岑岑正想說客棧房子不隔音,還是算了,等回去再說,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跟我一起洗澡?」
「……」
男人去把門關了,又跑去浴室開熱水,雲南那邊要比徽城冷得多,洗澡都得開暖氣了。
佟岑岑剛把他的箱子整理好合上,男人就把自己的T恤扔給她,她也不知道什麼不明物體一下就飛過來了,趕緊接住,看清楚了之後:「……」
男人抱肘看她,看了一陣之後說,「算了,用不著。」
說完就懶腰把她抱到了浴室裡面去。
這天晚上兩個人彼此索取到大半夜,分開久了,這一次的重逢猶如乾柴遇到烈火,一點就燃。
房子的牆壁都是木頭的,一點兒也不隔音,整個過程他們倆忍得壓抑又辛苦。
結束之後,佟岑岑趴在男人胸口,兩眼無神地不知道看著哪裡,男人也沉默,摟著她的身子一句話不說。
明天他就要走了,叫她一同回去她又不願意,說是還想多待一陣子。
多待一陣子就多待一陣子吧,他也不勉強她。
佟岑岑現在也想明白了,不管他媽有多囂張跋扈,那始終也是他媽媽,是生他養他的人。她只能儘可能的避免和她見面,真到了非見不可的時候,就當她是透明的空氣,視而不見就好。
「我媽那種人你得知道她的個性,你越跟她爭執她就越來勁,你看看家裡,我和我爸,還有瀾西,誰愛理她?都順著她。」
陸祁南把佟岑岑小手按在胸口,佟岑岑掌心清清楚楚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他說,「人活到這歲數,已經這樣了,也不可能再改。早年我爸因為無法忍受,差點跟她離婚,那時候是看在瀾西年紀還小,最後也就忍了下來。」
「她真不招人喜歡。」佟岑岑說。
「家裡親戚誰不在背後說?」
「那她就不會反省一下嗎,完全不知道沒人對她有好感?」
陸祁南仰頭笑笑,拍拍她腦袋,「算了,她能反省,豬都能上樹。」
陸祁南還給她講起自己家裡過去一些往事,佟岑岑聽了驚訝不已。
「這麼說,當初你爸是跟別人有婚約在先?」
「嗯,具體哪個大家閨秀就不得而知了,問他他也不說,就只是說酒後糊塗,然後才跟我媽有了我。」
陸祁南無奈摸著額頭,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父親為這件事是自責了許多年,覺得對不起他之前那個女朋友。」
「我越來越看不上你媽了。」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更討厭她的。」
「那我的確更不喜歡她了。」
佟岑岑翻身爬到他身上,整個人趴在他胸口,笑道,「如果你爸爸不犯錯,就沒有你,如果我沒有早戀遇到你,就沒有Oscar,所以說人生當中很多事情,真的不能分對錯的。」
男人閉了眼,手臂緊緊箍著女人的腰身,良久他睜開眼,唇角一勾露出魅惑笑容,大手將她額前髮絲抹到後面去,嗓音沙啞道,「再做一次。」
……
凌晨五點,陸祁南起床的時候佟岑岑就醒了。
她身上穿著他的T恤,趴在枕頭上看男人在房裡走來走去,他要走了,她心裡總是空蕩蕩的,又不能說一句捨不得他走。
她有她的責任,同樣他也有他的信仰,他的工作他割捨不下,她也尊重他——在工作上雷厲風行的男人,在她眼裡才是有著足夠魅力的。
「那我就走了。」
司機大哥在樓下喊的時候,
她閉著眼睛,裝睡。
等他關了門,佟岑岑才睜開眼。
鼻子酸酸的,總想哭,尤其聽到他和司機大哥談笑風生的聲音越來越小,眨眨眼,累就湧出來。
所以說她還是不能太依賴他了,一旦有了那種離不開他的心理,人就會變得脆弱。
她是佟岑岑,她是銳城國際的董事長,現實不允許她脆弱。
白天佟岑岑在院子里喂阿達吃牛肉乾的時候,陸祁南給她發消息,說自己已經下飛機了。
她回了個呲牙的表情,男人說她:也沒個好話!
她又說,想你。
男人這才滿意了,回她:愛你。
收起手機,老闆娘走過來了。
「昨晚我可看見了,你去他房間就沒出來。」
老闆娘雙手托腮蹲在她跟前,還衝她挑眉。
佟岑岑嘆了口氣,摸摸又開始發燙的臉頰,然後點頭,「對。」
老闆娘這就笑了。
兩人站起來,佟岑岑鬆了手,阿達就跑去了別的地方。
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隻貓,阿達去攆它,阿達不喜歡自家院落里有其他動物,尤其是貓,來一隻攆一隻。
「他走了你也不跟他一起回去,是還打算在我這兒待多久啊?」
「過幾天我也回去了。」
高敏前兩天來了電話,說公司有點事情,得她回去才能處理。
佟岑岑沒有告訴老闆娘她和陸祁南是做什麼的,老闆娘只當他倆都是普通的上班族。
老闆娘對她說,「陸哥人其實挺好的,平時話不多,有事找他幫忙他又跑得特別快,這樣的男人實誠厚道,我看著挺喜歡。」
佟岑岑點頭,「他優點是挺多的。」
「當初怎麼就分開了呢?你也說孩子很大了。」
「家裡一些原因吧。」
佟岑岑笑笑,勾住老闆娘手臂,「人不都這樣,真的要分開了才知道對方的重要。」
陸祁南走之前給老闆娘留了點錢,叫她照顧好佟岑岑,多給她吃點好的。
佟岑岑聽老闆娘說了就笑了,「他也想得真多,怕你們虧待我似的。」
「哎呀,說明人家在乎你。」
「我知道了。」
晚上佟岑岑睡覺前斟酌再三打算給陸祁南打電話,可沒到她打過去,對方倒是給她打過來了。
當時陸祁南在辦公室加班,已經九點多了,他想著佟岑岑也該睡了,睡前應該要跟他通個電話才對,哪知道等了好久她也沒打過來,於是他就打了。
「就一點不想我?」男人的聲音里有故意表現出來的酸意。
佟岑岑在床上滾了半圈,笑道,「你說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就那麼喜歡聽甜言蜜語?」
男人在那頭冷哼,「我喜歡聽也得你願意說啊。」
「嗯,想你。」
「沒了?」
「你還想聽什麼?」
佟岑岑坐起來,紅著臉清清嗓子,然後如他所願的說,「那什麼,昨晚你表現很棒。」
幾秒后,就聽見男人在那頭低低的笑出來。
他對她說,「等你回來,我還能表現更棒。」
「我這周五就回來了。」
「我讓連晟接你?」
「不用不用,朱崢接我就行了,我還得回公司處理事務呢。」
「瞧給你忙的。」
男人聲音里的酸味又來了,佟岑岑忍不住笑他,「女人有自己事業是好事,我要是一天遊手好閒的,成天煩你,你還工作不工作啦?」
「伶牙俐齒!」
「好了我要睡了,你也別太累著自己。」
「行吧,明天再打給你。」
掛了電話,佟岑岑拉被子蓋上,整夜好眠。
……
辦公室里,連晟摸下巴望著某個剛結束通話的男人。
陸祁南一抬頭就看見他一臉壞笑,忍不住皺眉,「你想說什麼啊?」
連晟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沒什麼要說的。」
「……」
看他一眼,陸祁南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片刻后,連晟走近了,在他耳邊小聲地問,「部長這次去雲南,收穫很大吧?」
「……」
「找著人了?」
「……」
陸祁南忍不了這個八卦的老傢伙,手裡的鋼筆一放,「你可以下班了。」
連晟兩手一攤,「我回家也無事可做,還是留下陪部長加班。老婆去親戚家看產婦了。」
「這裡不需要你。」
「現在和佟小姐好了,就嫌我礙事了?」
「……」
片刻后陸祁南笑起來。
連晟跟著笑。
主僕二人心情格外的好。
陸祁南問他,「連晟你也跟了我有些年頭了,你實話實說,我這人是不是身上缺點挺多?」
連晟不解,「部長為什麼這麼問?這世界上哪兒來的完人,誰都小缺點。」
「我處理得好國家大事,自己家裡卻弄得一地雞毛。」
「那也不是你的錯,有些事情誰遇到都不好處理。」
頓了一下,連晟這才說了心裡話,「就陸夫人這樣的婆婆,沒有兒媳接受得了。」
陸祁南點頭,「你說的是。」
「雖然我對佟小姐說不上多有好感,但你看得上的人也差不到哪去,真心喜歡就得想辦法抓牢了,畢竟她是要和你共度餘生的人。」
連晟跟陸祁南十幾年,外人面前是主僕,其實私底下陸祁南拿他當大哥對待,大哥說的話,他自然是要聽的。
晚上工作完兩人去喝了點小酒,醉醺醺的回去,連晟在陸祁南那裡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