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罷斗

「呼哧，呼哧……」有節奏的輕響綿綿不絕，宛若潮汐起伏，蘊含某種韻律，天籟般寂靜。這一刻，圍觀人群皆屏氣凝神，生怕弄出聲響粉碎這幅美好畫面，皆瞪大眼睛，拚命記憶這美艷絕倫的玉靨，想要深深刻在腦海，能夠睡夢中魂牽夢縈。

「啪啪啪啪！」清脆的拍掌聲打破這悸動的美好時刻，圍觀人群緩緩回過神，一臉迷茫尋聲看去。

只見「死皮賴臉」四大惡少一臉邪笑，一邊拍掌，一邊率領手下圍了上來，心中一凜，紛紛嘆息一聲，不禁為夢秋水擔心起來：「今晚乃團圓佳節，舉城歡慶，四大惡少仍敢肆意妄為，明目張胆犯下惡行嗎？看這情形，這位絕色少女只怕在劫難逃……」

「放開我，放開我！」黎玉枝一臉驚懼，被兩位綠衫武士押解過來，用力掙扎卻無濟於事，泫然欲泣道，「少爺，秋水姐……」

「玉枝！」夢秋雨怒目睜圓，拳頭攥得生痛，身形一晃，就欲上前拚命，卻被姐姐一把拉住。夢秋雨深吸一口氣，厲聲喝道:「放開她，對付一位手無寸鐵的弱女子算什麼男人，有什麼手段就沖小爺來，小爺要是皺一下眉頭，就是孬種！」

「哎唷！」賴盡鬥雞眼一瞪，陰陽怪氣道，「看不出小子還是位多情種，挺會憐香惜玉的呀。至於大爺是不是男人，你不試不出來，這小妞卻試得出來，哈哈哈哈。」說完仰面大笑，勾起手指去挑逗黎玉枝的玉頜，一副恣意輕狂的淫蕩模樣。

黎玉枝又羞又惱，拚死掙扎不願受辱，只是雙臂被兩位惡徒反剪，避無可避，怒急攻心之下，引頸張口就咬。

「哎呀！」賴盡險險收回作惡大手，陰陰一笑道，「誰說她是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明明還有鐵齒銅牙嘛！」

夢秋水蛾眉微蹙，冷若冰霜道：「放開她！」

史良嗤之以鼻，冷笑道：「憑什麼！」

連善嘴角斜翹，伸手拉了拉黑痣上長毛，附和道：「你以為你是仙女下凡？說出的話是金科玉律，大爺非聽不可！」

「就是！」皮天忽地閃電伸出左手，捏住黎玉枝面頰，得意道，「咬呀，你倒是咬呀，小皮娘！哈哈哈哈！」

立時，夢秋雨怒不可遏，雙目好似要噴出火焰，鼻息粗重，拳頭緊了再緊，狠不能拼個魚死網破。

夢秋水目光倏寒，默默調理經脈絮亂的內息，堅定思道：「一定要把玉枝從他們手裡奪回來，再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

於是冷靜下來，運思如電，忽地，腦海閃現《百花劍經》一罕僻劍招，略一思量：「這招『蒲絮英姿』殺傷力不大，也不需耗費許多內力，攻擊範疇卻極廣，恰好符合現在內力虛脫情形，若出其不意使出，或許能以奇致勝。」

想到這裡，夢秋水面色稍緩，淡淡道：「你們到底意欲為何？不若這樣，拿我和她作個交換吧，你們看看是否划算？」說著玉蓮緩移，鎮定自若向前走去。

四大惡少面面相覷，齊齊後退步，不約而同喝道：「不要過來！」

說完對視一眼，大感臉上無光，恨然思道：「三年不見，她出落得愈加水靈，貌若天仙，令人為之神魂顛倒，可是……可是竟然習得一身高強武藝，就像長滿尖刺的嬌柔玫瑰，伸手摘采需防被扎，唉……可惡，得想個法子讓她乖巧聽話，懂得逆來順受……」

三人念頭還未落下，夢秋雨步履忽地輕盈，好似踩在雲端，手中軟劍輕顫，「嗡」的一聲輕響，暴起一團瑩光，星星點點，愈綻愈大，猶如一朵嬌弱的蒲公英，呢喃微風中輕輕搖曳，靜靜等候自由的召喚，隨時乘風翱翔遠方。

「呼……」彷彿一陣疾風吹過，星星點點隨風飄灑，漫空飛舞，輕盈歡快。

嘍啰們只覺眼前一花，緊接著手背猶如針刺，疼痛的神經反射，兵器紛紛墜落地面，「哐當哐當」絡繹不絕。反應過來，面前虛影已退，駭然之下，低頭察看傷勢，好在「蒲絮英姿」劍招威力不大，僅僅損破皮表，見一點紅而已。

一招得手，夢秋水暗喜，伸手拉過黎玉枝，把她護在身後，於身前挽起一個劍花，一臉薄霜向後退去。

「啊！」黎玉枝緩過神來，喜極而泣，猛地撲到夢秋雨懷裡，像一隻受傷的小鹿，抽咽道：「知道少爺和秋水姐不會丟下玉枝不管，可玉枝就是害怕，嗚嗚嗚嗚……」

夢秋雨緊繃的神經一松，反手輕拍她的玉背，柔聲寬慰：「好了，好了，有我和姐姐在，決不會讓你受一絲傷害，你瞧，我們不是又聚在一起了嗎？」

頭一回聽到這般溫暖話語，頭一回感受這如此柔情關懷，黎玉枝心中害怕立時無影無蹤，忽然覺得身心溫暖如春，即使身陷龍潭虎穴，只要有少爺相陪身畔，什麼都不在乎了。

「怦怦怦怦」，雖然四周壞人虎視眈眈，身處險境，黎玉枝仍舊心如鹿撞，生出羞赧之意，不禁悄悄昂起螓首，旁若無人脈脈凝視夢秋雨俊逸面龐，思緒紛飛：「那一刻真美好，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留，少爺就這樣一直保護玉枝，永遠，永遠……」

一時間，黎玉枝忘乎所以，就這樣痴痴地凝視夢秋雨，其它一切不聞不問。

眼睜睜看在手的人質被夢秋水救走，四大惡少像被當眾煽了一記響亮耳光，惱羞成怒。史良眼中閃爍凶光，狠狠掃視手下，不禁輕斥道：「一群酒囊飯袋，我的臉面都給你們丟盡了！」

看守黎玉枝的小嘍啰只覺芒刺在背，不知回頭將受怎樣的懲處，心中惶恐不安，渾身戰慄起來。

柳昌感同身受，反手就是一記耳光，「啪」的一聲脆亮，倒霉的小嘍啰原地轉個圈，紅腫半邊臉，眼冒金星的同時不忘乞饒，頭如搗蒜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史良更加氣惱，臉色一沉，抬腳用力踹去，罵罵咧咧道：「沒用的傢伙，給老子滾遠點，別在這丟人現眼。」

小嘍啰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向後退去，口中含糊道：「是，是……」

夢秋雨冷眼看這可笑一幕，暗暗叫好：「活該，這就是為虎作倀的下場，哼！」

夢秋水玉靨寒霜不減，傲然而立，身上散發不可侵犯的聖潔氣質，思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要如何收場？三個人一起成功突圍是不可能了，和談？無異與虎謀皮，或是自取其辱，反正不可能談攏，唉……」

「可是還有什麼法子呢，只此一途，武力解決不了問題。今晚是團圓節，萬人空巷，眾目睽睽之下，四大惡少應會有所收斂，不致引起公憤，群情激奮，鬧得不可收拾吧？」想到這裡，夢秋水稍感安定，心中不願搭理這些無賴，於是輕咳一聲，給夢秋雨使了一個眼神。

夢秋雨心領神會，雙手抱拳，沖四周人群連連作揖，朗聲道：「各位鄰里鄉親，今天乃傳統團圓佳節，到處喜慶吉祥，小弟和家姐心思同大家一樣……」

聽到這裡，史良重重哼了一聲，柳昌立時會意，大聲打斷道：「臭小子嚷嚷什麼，史公子金口未開，沒說一句，豈容你在此信口雌黃，快給老子乖乖閉嘴，否則，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