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多情卻被無情惱(二十)
石府大門前,王公貴族乘車輦而來,個個衣冠楚楚走出,面帶笑靨,沒有因為呼嘯的北風而受到絲毫的影響。
一向低調的石家大郎今日設宴邀請眾人,平時就有心與他相交的眾人哪裡管今日是什麼日子,興高采烈帶了美酒好禮,辭別家人到來,暫且不管今日該是全家共聚的大日子。其中,身份最為尊貴的便屬公子桓和公子旭二人。
此二人,一個是養在皇后名下的皇子,一個是皇后三十多歲才生出的嫡子。可惜,前者生性莽撞,不得陛下喜歡,後者年紀太小,遂未能被立為儲君。
表面上,他們與公子岩兄弟情深,背地下卻爭得很兇,尤其是近幾年,隨著公子旭的逐漸長大,爭鬥大有轉在明面上的意思。
皇后及公子桓、旭屢次欲討好石尉寒,石尉寒做了領軍將軍后,這三人更是挖空心思拉攏石尉寒,可惜不得其門而入。
遂,他二人收到石尉寒的邀請,哪裡還管什麼宮禁和規矩,迫不及待就趕了過來。
石尉寒此時已經換了一身喜慶的深紅色寬袖大袍,站在大門前招待客人,見到他二人,笑臉迎了上去。
「二位公子總算是來了,寒今日之舉實屬一時興緻,發了請帖后才想起宮中的規矩,唯恐讓二位公子難做了。」
「大郎相邀,我兄弟二人求之不得,如何是為難?」
公子旭點點頭,附和兄長的話說道:「父皇本也不喜歡繁文縟節,早早就打發了我們,讓我們在各自的宮殿里守歲吃喝,好生無趣!我們正想著與大郎玩,大郎倒先遞了帖子來,如何能不來?」
石尉寒莞爾,一張俊臉立刻奪目非常。
公子旭看了,嘖嘖驚嘆,道:「大郎紅光滿面,可是有什麼喜慶的事情?」
聞言,石尉寒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道:「這喜事嘛,倒是有一件,只是端看二位公子肯不肯成全!」
公子桓和公子旭對視一眼,齊聲說道:「何事?」
「此事,說來……」
看出石尉寒的遲疑,公子旭說道:「大郎不必顧慮,但說無妨!」
「前幾日,寒偶遇一得道高人,言及寒乃是天上將相之才,定能輔佐出一代明君……」
見他不再說下去,公子桓忍不住,急切問道:「明君是誰?那高人可有說?」
石尉寒神秘一笑,道:「高人只說皇后出生之時霞光滿天,紫氣大盛,命中一子乃是真龍。」
這話,無論真假,兩位公子皆是受用的。公子桓沒有什麼心機,當即美滋滋的,因為皇后之子唯有他與公子旭二人,高人既然說了此話,他一生的富貴榮華該是無憂了。
公子旭雖然才十三、四歲,但是城府頗深,聽了石尉寒的話,他雙眼一亮,明白石尉寒這是在向他二人示好,心裡雖然高興,卻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大郎,東宮乃是養在劉妃名下,與母后無關,望大郎慎言,勿在他人面前說此話。」
石尉寒一副受教的模樣,連連頷首應了,也不再多說,將二人往裡面領。
待他們進去,石尉寒方才以只有三人聽得見的聲音接著道:「二位公子,那高人所言絕非虛假,他為寒批命,道今日便是寒輔佐明君的日子,只看二位公子敢不敢一賭!」
說完,石尉寒也不看他二人的反應,行了個禮,折身去迎接其他的客人。
公子桓站在原地,滿臉的喜色,嘴裡念念有詞。
而公子旭,看著石尉寒的背影,若有所思,喃喃道:「看來,石尉寒今日設宴,確實是另有深意。」
請帖發得雖然倉促,可收到帖子的人卻給足了面子,不到半個時辰,賓客悉數到齊。
石尉寒滿面堆笑,舉杯與眾人共賀佳節。
此時,三千御林軍浩浩蕩蕩趕來,將石府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不需要闖到府里,單看外面的各色馬車,便知道現下在石家的不僅是石家人,還有許多舉足輕重的王公貴族。
他們不是沒有猶豫的,可想到公子岩下達的命令,無論遇到何事只需全力抓捕石尉寒,找到兵符,將他斬殺。
當即,領頭的將軍命令御林軍闖入石府。
廳中焚香繚繞、歌舞昇平,正是賓主盡歡之時,乍見有人闖進來,眾人皆是一驚,待看清楚來人,眾人反而鎮定下來。
御林軍只聽陛下的命令,如今陛下的兩位嫡子皆在此,料想他們不敢亂來。
領頭將軍也不管廳中眾人的反應,朗聲道:「太子有令,石尉寒圖謀不軌,證據確鑿,其罪當誅。來人呀,給我將他拿下!」
十來個御林軍應了,手持快刀就要往裡沖。
可石尉寒府中的家丁,又豈是無能之輩?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他們也不待石尉寒發話,立時站上前形成一堵人牆,手持刀劍和棍棒與御林軍對峙。
此情此景,滿座嘩然,他們驚的不是公子岩給石尉寒定下的罪名,而是公子岩竟然敢擅自調動御林軍。方才那領頭的將軍說得清楚,是太子有令,而不是陛下有令。
幾乎不需要石尉寒辯解,便有半數賓客認定了公子岩居心叵測。
聽到四下的竊竊私語,石尉寒面上露出笑意,扭頭看向坐在他旁邊的公子旭和公子桓二人,低聲道:「寒以為,寒不過是區區小卒,不值得太子如此大動干戈。他定是知道二位公子出宮,遂捏造了一個借口,名義上是捉拿寒,實則不過是為了趁亂斬殺二位公子,以謀取皇位。二位公子以為呢?」
聞言,公子桓面露憤慨,正欲說話,卻被公子旭拉住了。
公子旭不緊不慢的看了看將廳門堵死的御林軍,道:「石將軍說這話有何證據?」
「在座諸位是人證,太子擅自調動御林軍本就犯了陛下的大忌,公子以為還需什麼別的證據嗎?」
公子旭一下明白過來,無論公子岩給石尉寒按了一個什麼樣的罪名,石尉寒早已經有了脫身的計策。不僅如此,他還將計就計,欲將公子岩算計進去!
公子旭沉吟不語,他想起了石尉寒的話:今日便是寒輔佐明君的日子,只看二位公子敢不敢一賭!
機會,就在眼前,端看他敢與不敢!
公子旭隱隱約約知道石尉寒的用心,若是單就追究公子岩擅自調動御林軍的事情,恐怕只是給公子岩一點皮肉小傷,唯有給他扣上一個弒殺手足,圖謀不軌的罪名,這才能夠讓公子岩沒有翻身的餘地。
思及此,公子旭看了石尉寒一眼,眼中透著堅定和勇氣。他倏忽起身,走上前,站在眾家丁形成的人牆後面,大聲喝道:「爾等大膽!沒有父皇的旨意,竟然敢擅闖石府,難道想造反不成?還不快速速退下!」
領頭的將軍自然識得公子旭,聽他如此說,一時間又難以決斷,闖進來之前他雖然想了所有的後果,卻萬萬想不到一向與石尉寒沒有往來的公子旭會在這裡。
見他們不動,公子旭的面色變得更加冷然,又喝道:「怎麼?難道你們想造反不成?」
領頭將軍見狀,上前硬著頭皮說道:「公子恕罪,我等皆是奉了太子的命令行事,只為了捉拿逆賊石尉寒,還請公子行個方便!」
「逆賊?」公子旭不以為意,大聲問道:「如此,我倒是要問問,是誰給大郎定下的罪名?是父皇,還是九卿?大郎乃是國之棟樑,沒有父皇的聖旨,豈能由你們說抓就抓?」
「這……太子手裡握有石尉寒謀反的證據!」
公子旭笑了,眾人也算是看明白,一時間議論紛紛。
「太子著實大膽,沒有經陛下首肯竟然敢擅自調動御林軍!」
「可不是嘛,他莫不會太子當久了,把自己當成了陛下,想定誰的罪就定誰的罪?」
「太子此舉,恐怕不是針對大郎吧,不然為何選在諸位皆在場的時候?」
……
聽著這聲聲議論,領頭將軍滿臉漲紅,已然萌生了退意,可是太子府里的兩個門客卻不願意罷休,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道:「將軍莫忘了,太子有令,阻攔者殺無赦!若抓不到石尉寒,找不到兵符,你我皆需提頭去見太子!」
領頭將軍真是騎虎難下,想到自己聽從公子岩的命令調動三千御林軍而來,已然犯了大錯,縱使現下退卻也保不齊會丟掉官職和性命,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石尉寒拿下。只待事成后,公子岩能夠保住他。
想到這裡,他大聲說道:「爾等聽著,我奉太子命令而來,敢阻攔我者,殺無赦!」
公子旭的神色變了變,也不等他發話,旁邊便有人問道:「太子的意思,難道是要將兩位殿下也悉數斬殺嗎?」
領頭將軍臉色由紅轉白,不敢正面答話,只是強作鎮定的大吼:「來人呀,將石尉寒拿下,生死不論。阻攔者,殺無赦!」
御林軍領命上前,石府的家丁並不退縮,與他們交起手來。
整個石家,充滿了刀尖碰撞的兵乓聲。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大喊一聲太子造反了,立刻有人開始高聲附和。
「太子圖謀不軌,竟然敢殺兩位公子!」
……
(晚上還有一更,補更昨天的。話說,果果想開一個現代都市虐戀的坑,不知道大家感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