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身成就物化功(上)
雖然有數層防護光罩的過濾,午後的陽光仍是顯得有些酷熱,玉峰附近的那座廣場上,除了有兩名綠衣少女一邊說笑著一邊練習飛劍擊刺之術外,再也不見任何人影。這個時候的鶴鳴島是最安靜不過的,除了那陣陣清脆的笑聲之外,只有島外的海濤之聲,隱隱不絕。
驪珠從玉峰中出來的時候,倒是把那兩名少女唬了一跳,等到她們發現出來的並不是那幾位師長之後,卻是馬上笑語盈盈的迎了上來。當頭一個圓臉少女老遠便伸出雙手,笑道:「好啊,驪珠妹妹,你又趁著師傅她們不在偷進玉峰,還不趕緊把遮口費拿出來。」
「就是就是,」跟在她後面的那個女孩同樣將手攤在驪珠眼前,唯恐天下不亂的湊趣道:「從裡面又拿了什麼好東西,趕緊交出來讓我們先過過目,免得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讓那些眼紅的傢伙說你什麼『仗著師長寵愛,刁鑽口甜,專一會撒嬌買好……』」後面一句她明顯是在模仿他人的語氣,只是未能說完便和那個圓臉少女摟著笑作一團。
兩個人笑了一陣,卻發現一向開朗的驪珠並沒有搭茬,尤其那一張小臉上滿是不愉之色,正要詢問時,手中已經被塞進了一樣東西:「這東西兩位姐姐留著玩吧,小妹還有事,先走一步了。」驪珠說罷,不俟那兩名少女還言,便徑自破空飛去。
兩名少女面面相覷,直到驪珠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才醒過神來,互相埋怨幾句之後,卻也沒了練劍的興緻,各自散去不提。
驪珠離了鶴鳴島后,卻是一路不停,直奔太乙真人所居的乾元島而來。這乾元島的面積本是這四十九島中是最大的一個,只可惜遇人不淑,攤上了太乙真人這位主人,不但從沒有興建過任何景緻,更是把這裡當作了各種法術禁制的試驗場,只要太乙真人還在島上,因為各種試驗失敗或者成功導致的爆炸聲便從未平息。經過幾近千年慘無人道的蹂躪后,這乾元島終於不堪受辱,轟然玉碎,除了核心那翡翠玉峰周圍數十畝方圓的地面保持完整外,其餘的部分大部分都沉入海底以求清凈,只在環島周圍留下了一大片奇形怪狀的礁石群。
在這次事故中僥倖逃脫性命的太乙真人卻絲毫沒有悔改之意,傷勢大好后又將試驗場搬進了了這片新生的礁石群中,幾千年的時間過去,這裡的海上卻生出一種黑蒙蒙的怪霧,任是何種分光撥霧的法門也奈何不得,是以終年不見天日。霧中那些僥倖殘存的礁石之上大都殘留著各種古怪的禁法之類,在驚濤駭浪中隱現無常,初來者若是不幸陷入其中,即使有人及時救援,也多半被折磨的形容枯鎬,神經失常,更有傳聞這裡還曾斷送過數條性命,久而久之,這裡便被說成了一等一的兇險之地,連帶著周圍的海域都少有人來往。
作為本地生長的土著,驪珠自是不把這些怪霧放在眼裡,除了喊人出來接引外,她更有數種安然通過的法子。只是今天驪珠大小姐的心情不佳,這通行的法門自然是選擇了最為暴力的一種,一葫蘆出產自本島的五火神雷丟過去,那怪霧自然是十分識趣的分出一條道路。驪珠安步當車,踏波前行,凡是膽敢擋路的,一律雷火伺候。
等到了乾元島上的時候,那太乙真人早已聞聲出來迎接。這位成名已久的仙界首席科學家,從外表上看果然是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樣,頷下三綹銀須直拂胸下,生得白髮紅顏,修眉細目,十分慈祥。雖然沒有任何寶光護身,但一任海風獵獵,卻連他那一身玄色道袍的袍角都掀動不起,若是手中再拿一把拂塵,頭上再頂一個光圈,活脫脫便是從畫上走下來的神仙模樣,讓人一見便頓生信賴之感。
「太乙爺爺,」一見到太乙真人出來,驪珠頓時將剛才那種囂張的模樣收起,歡叫一聲撲了過去,「珠兒來看你了……」
「臭丫頭,少來這套,」太乙真人一拂袖將驪珠擋在身前,雖是刻意板起了臉,但嘴角那縷笑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住:「又看上我這裡的什麼東西了,老實說吧。」
「人家才沒有呢,」驪珠小嘴一撅,朝太乙真人做了個鬼臉,「你那些東西我才看不上,我這次是來拿碧蟬紗的,哼!」
「碧蟬紗有什麼好的,」太乙真人頗為不屑的搖搖頭,「雖然上面繪刻的符籙能多些,但本質太過脆弱,隨便一種純陽真火都能把它破的乾乾淨淨,本真人煉製的明光青靈鎧、太乙元象袍才是真正的好貨色,就算與那八卦紫壽衣比起來也絕不遜色。」
「切,本姑娘要的是漂亮,你懂嗎?」驪珠鄙夷的看著洋洋自得的太乙真人一眼,「你煉的那些東西,除了鐵皮筒就是大號抹布,誰稀罕穿在身上。」
「鐵…皮筒?抹布?!你個混賬丫頭,」太乙真人被氣得暴跳如雷,一把拎住驪珠的後頸,徑直提到島上去了,「我倒要看看,那碧蟬紗漂亮到何種程度,能讓你這小丫頭如此推崇。」
同鶴鳴島比起來,這乾元島上的玉峰就雄偉了許多,只是通體做淡金色,給陽光一映,尤其耀眼。原本這玉峰也是翠綠色,只是昔日太乙真人秉著物盡其用的原則,在這玉峰中鑿出無數間洞室作為自己的內部實驗室,由於玉質脆弱,不堪摧殘,每一次實驗失敗總會有那麼一兩間洞室陪葬,後來太乙真人修補的煩了,索性將無數元金精氣灌注其中作為防護,這樣一來果然大大延長了使用壽命,太乙真人得意之餘,便給這裡起了個金光洞的名目。
太乙真人進的洞中,三轉兩轉,就來到了一間廣大宮室,一片金燦燦的顏色中,唯一例外的便是正中那一座丈許高的丹爐,一個身著黃麻短衣的清瞿老者正靜靜的坐在丹爐前的蒲團上。驪珠從太乙真人手上掙脫開來,幾步來到那老者身前,掏出那血玉盒遞了過去:「馬伯伯,那碧蟬紗你拿來了嗎?有人說想要見識見識呢?」
「你這孩子,倒是心急的很,」馬師皇笑著從袖中摸出一紮極薄的嫩綠色輕紗,在手中輕輕一抖,卻如同一蓬淡煙般展布開來,乍看上去是那種初春草牙般的顏色,等一注目,卻又彷彿如同一層透明的雲氣一般,不著半點顏色。
驪珠喜滋滋的接過去,正捧在手中欣賞,旁邊的太乙真人早已等的不耐,劈手將這碧蟬紗奪過,放在手心中只是一揉,立時便有一股青煙冒了出來:「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這東西根本禁不得一點火焰,這還是我本身自煉的三味真火,若是……」
驪珠慘叫一聲,趕忙上前奪過,然而那碧蟬紗上已經多了兩個巴掌大小的破洞,太乙真人得意的捻須微笑,正要藉機宣傳自己的優質產品,卻被驪珠撲到身上連抓帶咬:「賠我的碧蟬紗,你賠我,賠我……」
正鬧成一團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忽地在洞外響起:「太乙師伯可在?普賢真人門下玉頡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