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夜襲(上)
藍鳳的聲音很溫和,「還活著啊!「
「是啊,還活著。」
她向迎娶隊伍的方向走去,藍鳳腳下踏過的每寸土地都結了一層冰。
他跟在無夜身後,無夜遠遠的看見隊伍全軍覆沒。她突然有些厭煩這個能夠看穿人心的力量,人類暗藏在內心真實的想法多麼惡毒,哪怕是自己親信之人,虛假的感情都一度使她噁心想吐。
她還是在屍體中尋找著,找到最後她鬆了一口氣。
「你在找人?」
「你該回到繞玉里去了。」
藍鳳手持孔雀扇輕輕扇動著,無夜對妖派的作風嗤之以鼻。能夠縱雪的妖怪,還用什麼扇子?
藍鳳眯起狹長的眼睛,道:「你當初將繞玉作為順水人情送與馬爾界,但是你要知道,繞玉只有你能使用。除非,他是下一個簽下契約的人。」
無夜這才明白馬爾界為何將繞玉送去他的兵器庫,從不使用。
「放心,在沒有發揮繞玉最大威力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藍鳳關上扇子,有些遺憾的說道:「我剛剛在你身上發現一個秘密,這恐怕也是繞玉不認可你的原因。」
無夜冷哼道:「不管它認不認可,它現在就在本王手裡,我高興了就用一用,不高興了就當作一個擺件。」
無夜的身邊突然出現蝴蝶在她指尖縈繞,隨後飛去遠方。
看來,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容不得我再拖拖拉拉,我也受夠了。
她不顧傷口,似乎也感覺不到疼痛。
為什麼總要逼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若說無夜犯了殺孽,那兒時的我又做錯了什麼?只是因為一個可笑的預言,只是因為離奇的出身,便要我死。
父王,母后,無夜對你們而言,到底算什麼?
無夜垂下眼眸,眼裡一片死寂。
「我到底算什麼?」
無論我怎麼做,都是錯,那就一錯到底罷了。不等了,等這一刻等的太久了,無論成敗,該是有個合適的理由來為自己抗訴了吧!
雪花在她眼前揚揚洒洒,「就由這雪花來見證這殺戮的開始吧!若是一去不回,我孑然一身無所牽挂,方要粉身碎骨魂飛魄散我才要認命。」
身後,藍鳳的眼神變得危險,繞玉真的適合你嗎?魔王的意圖到底是什麼?他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擁有夜神信物的人類,還能稱之為人類嗎?
王城的上空飄揚著潔白的雪花,人們紛紛抬頭駐足觀看,疑問聲不斷。
「是雪。」
「夏季怎會降雪?不會是有妖物吧!」
「不會出什麼事吧!」
站立於青靈之上的雲雀伸出手去,雪花在他手中融化。
他的眼神有些蒼茫,無夜,希望你不要再回來,離開這裡。他手中握著的刀刃上沾著無夜的血跡,這下那群老頭該放心了吧。
城樓上,薄玡的肩上落了些許雪花,侍女在旁小心翼翼的問候道:「王后,是否回宮?」
薄玡仍憂慮的望向遠方,誰也不敢再去打擾。
她緩緩抬起頭望向天空,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她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著。
雲雀回到王城復命,每多靠近眾議院一點他都渾身越發不自在。
在眾議院的基地里,各大臣按官職坐在高度不同的位置。前端最高的位置上坐著霸王曲夜,他的表情百般無聊。
會場比王殿更寬敞調子也更灰暗,即使會場坐著二十來大臣,也令人感到毫無生氣。
雲雀踏進會場,氣氛十分壓抑,似脖子被勒住般令人窒息。在眾目睽睽下,還得秉承新掘家的威嚴。
一個蒼老乾枯的聲音傳來,「確定炎王殿下已經離世?」
說話的正是孟左子監國大人。
雲雀俯下身子,道:「炎王殿下死亡無疑。」
眾大臣鬆了一口氣,「這就好。」
「霸國禍端已除,這下可鬆了一口氣。」
「這下霸國可算太平了。」
曲夜了無趣味的揮了揮手,「那各位大臣可散去了。」
眾議院屬霸國內部最高機密場地複雜,不是要員不得入內。哪怕是貴族誤入此地,也不會再活著離開,除非有王主親自下達特殊的任務。
離開眾議院雲雀在出王城的路上遇見了屈瑟,他向屈瑟行過禮便離去。
屈瑟轉身望著雲雀的背影若有所思,心裡感傷,君兒恐怕也是這般年歲了吧!
沒有人看見她眼裡閃爍的失落,望著幽靜的長廊,就像她選擇的這條沒有盡頭的路。
雲雀深知無夜還活著,他並不想殺死無夜。
炎王殿下,不,無夜,我是真心待你做朋友。就算預言之主也好,妖祟化身也罷,我新掘雲雀都當你做朋友。
他像個孩童得逞的笑道:「你的妖獸之瞳未必次次看到的都是內心最深處的真相,這次你沒猜中啊殿下,因為只有我知道欺瞞你瞳術的方法。」
萍兒為攻轍帶來食物,她敲了半天也沒人應門。最終,她忍無可忍的一腳踢開門,只聽得院子里靜悄悄。
她氣沖沖的進了裡屋,開口就罵:「姑奶奶我好心好意給你帶吃的,你倒擺什麼架子?每次都要玩弄我一番才樂的有趣是吧!「
回答她的只有空氣,房間里收拾的整潔,廳堂里的透明容器里一隻蝴蝶也沒有,衣櫥里也空蕩蕩。
萍兒傻眼了,「走了?不會吧!「她一時間急得團團轉,「糟了,萬一殿下回來問起,我可怎麼辦?難道是我對他太凶了?」
她跑出屋外,焦急的大喊道:「攻轍,你到哪裡去了?我知道錯了,姐姐一定把你當大少爺伺候著,求你快回來吧。」
攻轍背著包袱走在路上,這時,一隻蝴蝶停駐在他周身在他指尖飛舞,少年孤傲的臉上透漏出微弱的笑意。
無夜釋放出瓶子里的藍色氣體,守護在大名後院的護院昏倒過去,無夜推開馬廄的門,不急不緩的細心挑選,而後選中一匹黃棕的駿馬。
乘上馬匹破門而出,後者聞聲趕來只見無夜已走了好遠,無論也追不上了。
無夜揮舞著馬鞭賓士過原野向王城迸發,嘴角掛上冷傲的笑容,「去告訴父王吧,無夜又回來了。」
王殿里燈火通明,侍女們垂著頭偷偷打瞌睡。這時有密者來報,發現炎王殿下的蹤跡。
一臉寬體胖的大名來到殿前跪拜王主,他如洪鐘的聲音將侍女驚嚇醒來。
他控訴著無夜的粗魯,「王主,炎王殿下並沒有嫁去雪國,還強行闖入下臣的後院奪得馬匹,這要是傳出去可影響王室的聲譽!」
曲夜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案幾,大名自顧自的繼續說道:「王主,請快快定奪,若是驚動了眾議院......」
話至此,曲夜驟然停止了敲擊,對堂下的人質問道:「你敢拿眾議院來威脅孤?」
「不敢,下臣豈敢!」
曲夜心裡不痛快,臉上卻掛著戲謔的笑容,他似看見了大名眼裡的不敬。特意拍向案幾,那一聲比一身重的聲響,彷彿擊打在大名的心口,隱隱感到害怕。
突地,曲夜「啪「的一聲案幾碎成一堆廢木,大名嚇得發抖連忙跪拜在地。
「記住,這是孤的王國。在孤面前,爾等皆是臣。孤高興了可賜你城池,孤若.......不高興了,爾等的一切都會成為一堆灰燼。在孤的面前,爾等就要像禽類一樣匍匐在地。」
大名跪拜磕著頭,「下臣知錯了,下臣知錯了。」
曲夜揮袖轉過身負手而立,他看也不看一眼被他視若狗的大名,「滾。」
大名連滾帶爬的出了王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吐了一口唾沫,「王主,這霸國可不是你一人說了算,你若是輕瞧了眾議院......」
出了王城,他直接奔向孟左子監國大人的府邸去。
曲夜的額頭青筋爆現,在無人之時,終是會爆發出壓抑的情緒。終有一日,孤要讓眾議院這幫烏合之眾死無葬身之地,株連九族也難消心頭之恨。
霸國自來便是獨尊王權,唯獨到了孤這手裡,卻反被牽制了,何其可笑。
曲夜狠狠的說出:「蒼夜,若不是你向先王提議建立眾議院,步步牽制著孤,孤怎麼會這般難堪,孤早晚要親手殺了你。」
無夜早已潛入宮內,在房樑上聽得這些話。
曲夜感覺異樣,抬頭望之。無夜從房梁迅速跳下向門外奔去,她身著黑色白邊的衣裳。
曲夜只見得她的後背上印有紅色的蓮花,一時無法辨別她是誰。他走出大殿一探究竟,在高梯之上俯視。直覺告訴他現在會出現在這裡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無夜,是你嗎?」
無夜聽罷轉身,取下臉上的忠犬面具,笑的動人,似茫茫白雪中的一株紅梅。
她對著天空放出信號彈,霎時間紅色的蓮花在天空綻放。
信號一出潛藏在城中各個角落裡無夜的紅蓮軍出動了,她的死士拔出大刀不分誰人,見人就殺。
宮闈中幾百人聚集在無夜身後,無夜在階梯下望著大殿門口的王主。
曲夜略有趣味,笑道:「你要叛亂嗎?無夜。」
此時,從房樑上跳下一黑衣人來報,城中出現一批死士亂殺民眾,曲夜微微眯起雙眼,充滿危險預警的看向無夜,「你知道你的下場嗎?無夜。」
「橫豎都是死,倒不如轟轟烈烈一番。父王不是說過嗎?無夜是霸國唯一的公主殿下,何其尊貴,又怎能走的這般凄涼。無夜決定讓更多人陪葬,到黃泉也不寂寞啊!父王。」
曲夜的侍衛擋在了無夜面前,一場廝殺開始。
身後的死士為她開路,她只需一步一步悠然的跨上台階走向王主。
暗殺部的成員擋在曲夜面前,無夜從容的打開瓶子藍色的煙霧冒出,暗殺部的人倒在了地上。
「這是無夜專門為這次演習研究的**,沒有我的解藥他們永遠也醒不過來。」
宮城外,一群青色衣服的人出現抵制暴亂。他們的袖子上綉有金色花邊似野獸的爪子,左臂袖子上印有紅色的梅花,人群湧向來著的後方。
「是花龍院的護衛。」
王都有花龍院、江門院、少華院、平京院、新掘王門五大護院,其府邸院落分佈在王城裡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新掘王門居於城中心,五大護院在霸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帶領死士的人拖沓著步伐走在到了隊伍前面,他的頭上扎著紅色的緞帶,除他之外,其他死士的白邊的衣袖上都沾染了鮮血。他們的後背上都印有紅蓮,這是無夜紅蓮軍團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