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墓室
等無夜再次醒來,看見了一層透明的光暈。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到空氣很稀薄,她意識逐漸清醒,發現自己正躺在水晶棺里,用力的推著頂部,紋絲不動。
整個墓室燈火通明,倒不讓人感到陰森。她的視線見著上空,上面附著了綠色的植物。
無夜笑了笑,「父王真是良苦用心啊,早早的就為無夜選好了寶地。父王可知道,無夜早就沒有心了,又怎麼會死呢?」
她將手放到嘴邊用力的咬了下去,將手伸出去在棺身身上畫著神秘的圖騰。
那圖騰亮起了藍色的光,從中生出了雪片,雪片凝結成羽毛的形狀,最終變作了弓箭。
無夜手握著繞玉,一箭射穿了棺頂。她跨出了棺材,才發現下方是水池。水邁過了她的小腿。在她眼前是一個小型的玉橋,橋對面立著兩尊惡鬼的銅像。
她看著水裡的倒影,有些發笑。這一身弔喪的衣服,還真適合我呢。她的手上脖子上皆是些金銀首飾,重力讓她行動些許遲緩。
「父王倒還是疼惜無夜。」
她取下金手鐲,扔掉了掛在她脖子上的金飾,趟著水向前走去。
走了不多遠,她發現有些不對勁。她轉過身看著惡鬼銅像,它們剛剛可是閉著眼睛的啊!
就在這時,兩隻惡鬼向她撲了過來,她一箭射穿了它們的頭部。
惡鬼褪掉了身上的銅色,通體發紅沒有皮膚。
「我尋思怎會在夢裡夢見那些醜陋的東西,如今見著你們這些噁心玩意兒,可算破夢了。」
她對準其中一隻的心臟,惡鬼中箭后凝固成了冰堆,她正準備對另一隻使箭身後傳來一陣陣毛骨悚然的聲音。
她回過頭,一群黑壓壓的蝙蝠朝她侵襲而來。她趕緊向外室跑去,蝙蝠湧出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只得往回走。
密密麻麻的蝙蝠看得她眼花繚亂,不知何時竟退到了惡鬼的身前。惡鬼伸出枯長的手指,無夜快速躲開,衣服被抓破。
一股屍臭味傳來,她脫掉了外衣扔出去蓋住了惡鬼的頭。惡鬼突然就不動了,那群蝙蝠的速度似乎變緩慢了。
無夜慢慢的想退回棺材那裡,腳碰到水發出了聲音,牆壁上發出「嘶嘶」聲,她回過頭去看,幾條大蛇正從牆壁向她爬來,她立即攀上了水晶棺。
無夜摸著鑲嵌著金邊的棺沿坐了上去,棺材的兩邊還有金童玉女手持宮燈,兩個孩童的屍身未有半點腐爛。
無夜痛心的閉上雙眼,不忍去看。
無夜知道,出了主墓室,外室一定有諸多陷阱等著她。
她自信的笑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墓室,應當是在水裡。」
她想起了那個神神叨叨的祭司大人,雖只見過一次,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這人對她生存的威脅。
她可以想象到祭司大人來到王殿,對王主說著什麼預言推算無夜公主忌水,以免她詐屍最好是葬在水裡。
「我早留了一手。」
她將手插進頭髮里,摸出一個藍色琉璃的瓶,這時兩條大蛇已經潛入水裡,向她游來。
她將琉璃瓶砸向了蛇的方向。只聽「嘭」的一聲,兩條大蛇炸的皮開肉綻。
剩下的蛇,似乎被她激怒,立起身子,群起而攻之。
她將弓箭瞄準大蛇,不一會兒被她全數消滅。
琉璃瓶里的液體融入水裡冒出濃煙,不一會兒蔓延了整個墓室。這時,一股活水從地底噴湧進來。
她跨進棺材向下沉去,下面是深不可測的湖水,她不斷往下沉。
直到整個墓室被水淹沒,她的髮絲在水裡飄揚開來,在朦朧的水中她似乎看見幾條白色的尾巴從眼前掃過,隨即看見了一雙緋紅的眼睛。
這雙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
她胡亂揮舞著手,閉上雙眼,在水中漸漸失去意識,這時,她感覺到一股力量將她包圍起來,很溫暖,呼吸似乎也順暢起來。
「一夜。」
她聽見有誰在說話,是誰?
水流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一雙手將她托起往岸上而去。
葵姬將無夜拉上了岸,環抱起她往樹下攻轍的方向走去。
葵姬將無夜放在草地上,問道:「水域如此寬闊,你怎知她在這裡?我可是在這附近找了好久。」
葵姬的脖子上掛著長方形的透明項墜,這東西十分神奇。總是透漏著若有似無的香氣,這個氣味指引她找到了這裡。她知道別人絕對察覺不到這秘密,但是眼前的少年看起來只是普通的人類,而且他不曾佩戴這吊墜。
攻轍伸出食指,一隻蝴蝶在他的手指上縈繞起舞。他指向水面,上百隻蝴蝶的屍體漂浮在水面上。
「這下我算是相信她的話了,身為人類,竟能做到這種程度。」
她的臉上總有著隱隱的不安,她憂慮道:「如何喚醒她?」
攻轍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小瓶蹲下身子,放在無夜的鼻下,她被嗆醒過來。
看見無夜醒來,攻轍難掩喜色。
無夜睜開眼眸看見了攻轍,寵溺的摸著他的頭,眼裡極盡溫柔。
葵姬遠遠的走開,越過叢林滿懷心事。一夜,我們什麼時候還會見面?我們,我還能見到你嗎?
傾夜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幾日來鬱鬱寡歡飲酒度日,外面發生的一切他都不所知。
風菊在門外站立良久,她不敢前去打擾傾夜,只是痴痴的站在那裡。
侍女來報,無夜公主叛亂,中途突發急症暴斃而亡。因死相實在恐怖,當即下葬。
屋內的傾夜聽得真切,他拉開了房門情緒激動,「你剛剛說誰暴斃而亡?」
風菊見傾夜滿臉疲憊,嘴角也長出了鬍渣。她伸出手想去安撫傾夜,「你怎這般憔悴?」
傾夜避開她的手,道:「徹夜未眠,能不憔悴嗎?」
她看見了傾夜眼裡的抱怨,「儲王,你怎麼了?」
傾夜不知為何感到莫名的煩躁和憤怒,他不想面對風菊,更無顏去見葵姬。他嘆了一口氣,做錯事的是自己,他又有什麼資格去遷怒眼前的人。
他抬起頭,緊閉雙眼,「為何總是,事與願違。」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向庭院走去。
出了儲王殿,他直直向大殿而去。他要去找父王問清楚是怎麼回事,無夜叛國這簡直是個玩笑,他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會叛國,更不相信無夜會暴斃而亡。
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在大道上,他猶豫的停下腳步。
不,這一定是無夜的惡作劇吧,是她不想嫁去雪國想出的計策,那麼她現在一定平安無事的躲在某處。
他轉過身往王殿的反方向而去,正要去尋自己的母后,身後薄玡叫住了他。
他向薄玡行過禮,薄玡望向傾夜,試探的問道:「聽說那件事了嗎?」
傾夜小心翼翼的問道:「何事?」
薄玡雙手交握,「關於無夜的事。」
他的腳不聽使喚的想要離開這裡,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無夜她……」
傾夜打斷了薄玡的話,臉上撐起勉強的笑容,「無夜她很好,對嗎?」
看著傾夜強掩悲傷的表情,薄玡心知肚明,不忍心親口說破真相。
她走向傾夜伸出手去扶向他的臉龐,將頭埋進了傾夜的胸膛。傾夜輕輕的拍打著薄玡的背,她無聲的抽泣著肩止不住的顫抖,傾夜緊緊的擁護著,「母后別哭,傾兒在這呢。」
葵姬坐在宮闕的房檐上看到了悲傷的薄玡和傾夜,她伸出手去彷彿觸碰到了他一般,輕撫他的頭髮。
在一條細長的河邊,江跋和幾個死士等在了那裡。攻轍跟在無夜身後來到聚集地,江跋慵懶的看著他們走來,「總算見著公主本尊了。」
「各位辛苦了,讓各位久等了。」
江跋似回憶起一些事情,頓道:「是啊,久到我們差點散夥了,你後面派來管束的人可差多了,所以被我劈了。虧得沒讓我們白等,否則我連殺你的心都有。」
江跋拔出短刀比在無夜的脖子上,攻轍抽出橫掛在腰后的劍,擋開了江跋的刀。
江跋來了興趣,「你年紀雖小,力氣倒不錯。」
攻轍露出野獸般的瞳孔,無夜沒有阻止的意思,正好可以看看攻轍進步到什麼程度了。
攻轍直擊向江跋的腹部,江跋轉瞬便繞到了攻轍身後,一刀向他的後背砍去。攻轍一個後空翻躲開了攻擊,他跳出幾米遠,將劍收回刀鞘。
江跋有些掃興道:「這就結束了?別以為躲過一擊就能贏我。」
攻轍圍繞著江跋跑了起來,江跋不知何意,有些不耐煩。他舉起刀在空中揮舞幾圈,開始鏈環暴擊。
攻轍只是迅速避開,身後的樹裂成一堆。他再次逼近攻轍,「快把你的絕招使出來吧。」
攻轍停止了躲避,正對著江跋停了下來,雙手放於胸前擺出蓮花的形狀,「蝶舞。」
四周湧現成千上萬的蝴蝶,蝴蝶圍繞著江跋,使他很是煩躁。他用刀斬殺著,將蝴蝶砍得稀爛,狂妄道:「小孩子的玩意兒。」
攻轍變換了手型,他高傲的抬起了頭臉上自信到令人不安,「妖斬。」
四周飛來的紅色光刃直逼向江跋,他想避開發現四肢動彈不得。他看著地上抽動的蝴蝶,「這些東西……」他竟然會妖術!
光刃已經到了他身前,無夜這時開口了,「住手。」
攻轍解開術士,光刃憑空消失。江跋陰冷的笑著,可惡,差點被幹掉了啊。
無夜滿意的看向攻轍,攻轍回到了無夜身邊。無夜問道:「你用我給你的蝴蝶練就了這術?」
攻轍點了點頭。
無夜心裡暗喜,這孩子當真是個天才!
無夜讚賞的看向他,看來錯不了,果真不愧是西姜氏的血統,擁有神的血統。
父王,百密必有一疏啊。你苦尋的武器,就在無夜身邊呢。
雖如此,無夜心裡多少有些不安。她有些憂慮的撫摸過攻轍的臉頰,棋子太過強大難免不會被反噬,若是有一天,他不再被我所操控……
攻轍的臉微微泛紅將目光看向別處,無夜覺察,溫和的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