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章 萬古如夢世上潮

接觸到難以想像的真相，武蒼霓驚駭不已，連燕無雙和褒麗妲也陡然覺得，

心中的怨火和仇恨，似乎都沒有了意義，只剩下對於這詭異事實的恐懼。

三人相互對看，眼中都是一樣的駭然，一時間僵在原地，最後還是褒麗妲掙

紮起身，朝藍衫男子問道：「那我們……碎星團呢？我們的人生，究竟是你在這

段時光重來的第幾次了？」

這個問題一出，燕無雙和武蒼霓都屏住呼吸，凝神靜聽，等待答案的來臨。

藍衫男子聳聳肩，不甚在意，「這一回……到目前為止，都是第一次。不過

，沒差，因為後頭總會有第二次的。」

沒人能否定這個判斷，畢竟他最長的重玩記錄，整整「玩」了萬古，還不只

一次，誰能說他這次玩完，不會又被扔回開頭去？

更重要的是，不論會與否，他已經很習慣這樣的人生，習慣把所遭遇的一切

人、事、物，當成遊戲人物、書中人物、數據資料來看待，不看作有血有肉的人

，不去投入情感……這估計是他到現在還未徹底瘋癲的主因，雖然……他其實一

早就瘋掉了！

藍衫男子微笑道：「這一回，我似乎給大家製造了不少麻煩，真是抱歉了。

不過我已經有了經驗，下一回肯定會做得更好……嗯，下一次回來，我會給大家

幸福結局的。」

聽到這樣的幸福許諾，三女沒有哪個能高興得起來，武蒼霓想要說什麼，又

難以說出口，卻見藍衫男子朝自己眨眨眼，笑道：「你這世還是跟了阿山對吧？

好，下次回來，我說不定連你也收進後宮。」

一句話，武蒼霓麻木到冰冷的心，一下燃起熊熊怒火，冷冷道：「你之所以

對碎星團冷血無情，就因為只當我們都是遊戲角色，沒有投入一點感情？沒有當

我們是人？你被天道玩殘之後，就想玩殘我們？」

「嘿，這倒是誤會了。」

藍衫男子搖頭，「我還是挺在意你們的。不過經歷多了，總會有收穫的，這

些年我發現，與一段時空里的人事因果糾纏越多，我被迫重來的機會就越高，頻

率也會更急，所以這一回，我想嘗試盡量減少因果糾纏，把與我有關係的人盡量

除掉，或許就就能一次通關，不用回來了。所以，碎星團是一定要殺乾淨的。」

這不知是今日之內，第幾個落在武蒼霓頭頂的大雷了，她沒覺得憤怒，只是

有點想笑，想一面笑著一面拿刀狂捅這個男人。

……這就是碎星團非消滅不可的真相？

不是因為什麼大義，不是因為什麼善惡，不是因為什麼作惡的報應，甚至連

危害新時代都不過是干話一句，真相如此不堪，就只是因為……這個人拒絕再次

重玩，所以玩完之後，要把沾過的東西清除乾淨……不留痕迹！

一片沉默中，藍衫男子道：「結果最後我還是心軟了，又遇上封神台崩壞，

我就乾脆結束這次實驗，沒有強求一定要將碎星團殺乾淨。沒想到李昀峰和龍仙

兒還是把追殺貫徹到底，只留下那麼些獨苗……這就不是我的本意了……」

「你！」褒麗妲大怒，想要出手，卻被藍衫男子輕瞥一眼，定在原地，武蒼

霓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指責道：「那是因為你走之前說過，如果他們不動

手，等你再次回來，會幹得更狠，他們又怎麼敢留手？」

「唉，我也有我的無奈啊，這次如果玩到最後失敗了，下一次被迫回來的時

候，難道能不做調整嗎？不過，這關你們什麼事？我下一趟回來，你們早就不是

你們了。」

藍衫男子無奈攤手，武蒼霓整個傻眼，驚道：「下次回來……是指重新逆轉

時空？」

「不然還能是什麼？」藍衫男子兩手一攤，「我和你說了半天，難道你以為

還有其他可能？」

武蒼霓喃喃自語，「錯了……全都錯了……」

……原來是這樣……

……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怎麼會這樣……

燕無雙和褒麗妲被這個答案雷得外焦里嫩，這些年痛苦的源頭，一下子變成

超級荒唐的笑話。

藍衫男子似乎明白過來，攤手道：「你們自己弄錯，這也要怪我？」

褒麗妲臉色殷紅如血，身子一晃，似乎想要出手，卻掙脫不了莫名束縛，徒

勞掙扎；另一邊，燕無雙手按劍柄，卻不知在顧慮什麼，沒有真正動手。

武蒼霓搖頭道：「若非你總是裝神弄鬼，不把話說清楚，他們又怎麼會弄錯

？」

「哈！」藍衫男子起身，負手望天，「你們都是這樣，總是自作多情，一廂

情願。總以為都是我搞事，其實我壓根都沒想到這些。就好像當初鬼君老兒，事

事都要針對我，最後被鎮壓消失，那些傢伙也說是我的陰謀，可我根本就不知情

。」

武蒼霓道：「這個我們有聽說，可神界消失，這個總是你乾的吧？」

「才怪咧！」

藍衫男子道：「我本來也就只是想來看看，找些東西……我也常去黑山找東

西啊，是天帝自己膽子小，為了躲我，主動封閉了整個神界。」

「什麼？」武蒼霓覺得自己又被刷新了三觀。

「他大概是想說，封閉九重天，等我走了，他再開門恢復吧……嘿，哪有這

么容易的？」

藍衫男子冷笑道：「我到了外頭，不得其門而入，那時年紀輕，火氣也大，

一怒之下，索性替他把緊閉的大門，又加了一道封印，幫他鎖得更深。橫豎不想

見我，就乾脆別出來好了！這明明是他自己的鍋，卻全算到我頭上，好像我是走

哪禍害哪的瘟神，我才無辜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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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界之外，魔主遭到封印，大批餓鬼正在衝擊乾坤陣，溫去病的吞併遲遲不

見進展，情勢正處於恐怖緊繃。

驀地，一道身影在始界之外浮現，赫然是早先被司徒無視打飛的司徒誨人，

重新歸來，而在此時此刻，擁有八重萬古之力的他，毫無疑問就有著打破平衡的

關鍵力量。

司徒誨人沒有理會始界內正在進行的儀式，也沒有將不斷從附近湧來的餓鬼

放在眼中，甚至不理遙遙殺來的霸皇，只是來到刀牢之外，看著構成牢籠的刀氣

，笑容詭異，對已經逝去的人喃喃自語。

「嘿！到頭來，你也就這點能耐，從頭到尾都被那個人當猴耍，一輩子都重

復被利用的命運，只要給你一個赴死的場所，你就真毫不猶豫地去死了。現在你

死了，又要如何再繼續攔著我，干我想乾的事情？哈哈哈～～～」

大笑聲中，司徒誨人轉過表情，停了狂笑，望向牢中被頭散發，樣貌狼狽，

似乎被死死鎖住的永恆者，道：「朋友，你的能耐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啊。」

「哼！」

魔主冷冷道道：「朋友，你的目光不似如此短淺啊，這麼急著來送死嗎？」

「哈哈～～」司徒誨人輕笑，道：「我看得出朋友你的打算。乍看似被困在

這裡，其實不過是伺機而作，故意誘溫去病行險，然後趁他不能動彈的時候，再

一擊定江山。」

魔主冷笑道：「如果真如你所說，你以為我現在在等什麼？」

「當然是在等更好的時間。你我都明白他的手段，你的算計，他不會不防，

恐怕還有其他後手，你想等他底牌出盡。」

說到這裡，司徒誨人話風一轉，「不過，其他永恆者至今未有出手，定有其

他圖謀，霸皇也快要到了，等一下場面大亂，朋友你未必還能掌控局勢，靜等到

你期望的那一刻。」

「……你待如何？」

「既然大家都還稱作朋友，我就替朋友盡最後一點義氣！」

「什麼？」

魔主顯露驚異之色，就見司徒誨人猛地轉身拔劍，朝著龍雲兒直直劈去。

玄天劍上綻放虹光，海量的刀氣噴涌而出，凝聚一把堪比峰岳的七彩巨刃，

跨越虛空，傾天斬下，速度緩慢，沒有任何花俏，沒有任何技巧，只是將力量凝

聚，化作質量與鋒銳，就自有一股斬斷世界的氣勢。

面對緩緩落下的巨刃，龍雲兒先是一愣，想不到司徒誨人居然會在這種時候

跳出來，肆無忌憚的攻擊，這是要幫著毀滅整個始界？

……他瘋了？這一刀下去，始界恐怕真的會被斬成兩段！

……不好，他是要逼我出手！

龍雲兒瞬息恍然，沒有真．封神台結界守護，始界再是潛力無限，終究只是

一個小千世界，經受不住萬古的全力出手，司徒誨人跳出來擺出這副姿態，就是

要逼迫自己，打破目前的僵局，為後續行事做準備。

若是其他時候，已成冥界屍龍的龍雲兒，自不懼司徒誨人，可如今全力維持

乾坤挪移大陣，防備餓鬼入侵，實在分不出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虹光巨刃落下

，如同行將降臨的終末。

……完了！完了！

司馬冰心立於石台之上，看著急轉直下的局勢，也一下呆住。溫去病的瘋狂

計劃，至今看不到成功的希望，自己已是始界最後的底牌，手中卻只有一發不知

究竟能不能打得出去的籌碼，眼前卻一次性湧出那麼多的強敵。

看起來隨時都能脫困的魔主、跳出來要斬碎始界的司徒誨人、一波波湧來的

餓鬼，還有滅世魔神般的霸皇……

司馬冰心焦急不已，始終不知究竟該往哪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