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章 一掌乾坤攔問道

司馬冰心發動手段，一擊打中魔主，處於狂亂狀態的霸皇也為之一頓，沒能

立即砍下第二刀，卻很快回神，眼中的恨意更甚，周身終末之意涌動，霸刀之上

，怨火熊熊，就要舉起再斬。

這一刀，當前已無人能守，始界之內力量最強的，是偽萬古的妃月淚。

……不好！

……不能讓他砍下去！

醒悟霸皇這一擊若是得手，始界定然破滅，正在與其連接的少爺也會隨之隕

落，妃月淚再顧不上其餘後果，猛地停止支撐王座之舉，將萬鬼願力匯聚自身，

化作一道頂天立地的凄厲血影，鬼相猙獰，沖向霸皇，要以己身擋下這一刀，卻

自知必死，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少爺，你一定要撐下去啊！阿月相信你！

霸刀劈下，只是鼓盪的氣勁，就讓鬼影波動消散，妃月淚纖細的身形卻沒有

絲毫遲疑，迎著刀鋒衝去。

兩邊就要對撞，一道矯健龍影，裹挾著濃濃死氣，自天上飆來，搶在妃月淚

之前撞向霸刀。

「霸皇！在始界地頭上，休得逞凶！」

龍雲兒變回人身，自天外降下，眼見妃月淚要以身擋刀，連忙加速，九重萬

古之力催動，后發先至，搶到霸皇之前，雙掌一拍，將霸刀夾住，硬生生擋住這

滅世一刀。

「找死！你還真當自己是冥界屍龍？」

怒吼聲中，霸皇重斬一刀，無窮刀氣，席捲四方，大部分都斬在龍雲兒身軀

之上，瞬息就破去生死氣息輪轉而成的護身勁，透入其內，將她斬得千瘡百孔。

「喝！」

一聲厲喝，龍雲兒寧死不退，從前弱小的堅毅女子，如今有了實力支撐，將

個性中的堅毅一面全然發揮，縱然對上霸皇，也是分毫不讓，尤勝始界最傑出的

武者。

身後浮現出周覆蒼穹的巨大龍軀，依靠屍龍的不死特性，硬生生抗住不斷涌

來的刀氣，渾身上下傷口不斷癒合，又不斷被斬出，鮮血橫流，浸染衣裳，痛得

咬牙切齒，卻不讓霸刀再進半寸。

「見鬼！我不認識你們，為何阻我？不管了！誰擋我的路，我就殺誰！」

被龍雲兒所阻，霸皇如癲似狂，怒吼咆哮，眼見右手之刀斬不下去，左手握

拳舉起，招呼周圍聽令的餓鬼，高喊道：「碎星者．衝鋒！」

一聲呼喊，還能聽見、聽懂這聲的人，全都傻掉了！

曾幾何時，這聲呼喊，震動沙場，威懾整個帝國，令無數妖魔聞風喪膽，更

令人族熱血振奮，如聞救贖，但隨著時序轉移，此刻別說能回應這呼喊的倖存者

，寥寥無幾，年輕一點的新生代甚至聽了莫名其妙，壓根不知道這是什麼。

但在霸皇眼中，這聲呼喊，絕對有意義！

身後無以計數的餓鬼潮，在他視線里紛紛化為熟悉的面孔，一個個碎星團的

戰友，哪怕已經成了腐屍、枯骨，卻仍舉起手臂，回應呼喊，朝他投以支持與鼓

勵的笑容。

「碎星者．衝鋒！」

霸皇手揚戰刀，精神極度昂揚，彷彿跨騎駿馬的戰士，高聲喊了出去。

「碎星者，隨我衝鋒！」

戰意之聲，不光是響徹周圍，更震動整個始界，傳入每個人的耳里，千億餓

鬼如受驅使，追隨霸皇其後。

周遭餓鬼如奔騰萬馬，龍雲兒陷入重重包圍，一時卻忘了驚惶，只有滿臉錯

愕，萬萬想不到，居然會聽見霸皇如此吶喊，隨即更察覺到：霸皇現在的意識不

對。

……真是尚帥的意識在影響他？只是，看起來無論霸皇還是尚帥都瘋了，要

怎麼喚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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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過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諸般算計，最後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當眾打臉

，成了她愚蠢思維下的犧牲者，魔主著實呆了一陣，沒有立刻回過神來。

……奇恥大辱，我怎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更隱約感覺到自己操之過急，失了平時的冷靜與縝密思

維，此時最理想的策略，莫過於立即抽身，恢復冷靜再謀后略。

……不成！眼下已無退路，我和霸皇、妖皇翻臉，天尊、古佛虎視眈眈，眾

永恆者中以我累積最淺，若此刻不能絕爭一線，藉始界超脫，待天地終末，我必

無幸理！

意識到自身處境，魔主斷了抽身自審的念頭，反過頭來，立即出手，要搶在

霸皇、餓鬼破滅始界之前，將溫去病擊殺，奪天帝印璽，超脫而去。

只是，這個謀算又一次不幸落空。

撕破蒼穹的魔爪擊出，滅殺萬古如同殺雞，卻在轟中溫去病和他底下王座時

，沒有發生任何破壞，只是直直穿過，猶如無物。

魔主先是一愣，隨即醒悟，溫去病已開始與始界結合，雖然成功遙遙無期，

卻處在玄之又玄的高渺狀態，普通的攻擊，哪怕是萬古層級，也無法觸及，除非

永恆者藉助因果線發動攻擊，又或者直接摧毀整個始界，不然，就是自己也無能

傷他。

……可惡！怎麼會這麼湊巧！偏偏在這種時候，我不能發動因果之能。

……那黃毛丫頭一擊的影響……難道……都是那個人的算計？

魔主惱怒司馬冰心，卻又生出畏懼之心，擔心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那個人

的布置，不由再度躊躇，感覺自己彷彿落在別人的棋盤上，墜入某種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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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皇意態如狂，揮刀呼喊，率著大隊伍衝鋒，龍雲兒見狀，緊咬嘴唇，寧死

不退，強提力量，試圖再擋霸皇一刀，卻被霸皇飛起一腳，重重踢在腹部。

「癲婆！以為撒潑就有用嗎？給我滾開！」

重重一腳，踹得龍雲兒小腹血肉橫飛，本以為能將她攔腰踹斷，至少也能將

之踢開，卻怎料她仰仗神軀強橫，不但硬是撐住，還雙手一拍，按住風雨戰刀兩

側，強行壓住，硬是阻擋霸皇的刀勢。

「急著想死？就送你一程！」

見龍雲兒依舊死死拍在刀上不放，霸皇怒火更盛，周身燃起終末之焰，極霸

之力匯聚刀中，再次催勁，要連人和始界一切斬掉。

溫去病被困，司徒小書重傷，龍雲兒已無任何友軍，即使把目光放遠，當前

諸天之內，放眼萬界，也很難找到誰能擋霸皇這一刀。

萬古之內，神魔不行，即便是永恆者出手擋刀，也未必能救得下人，卻在這

個絕望時刻，一隻巴掌出乎意料地伸來，不自量力地試圖阻止這一刀。

手掌白皙柔嫩，冰肌玉骨，沒有直接往刀刃伸去，卻揮往令人意外的方向。

「啪！」

一聲清脆響聲，震動九霄，卻是旁邊莫名身來一巴掌，重重摑在霸皇臉上！

這一巴掌，來得莫名，之前周邊戰得亂成一鍋粥，處處是餓鬼、天兵天將，

戰火燃遍千萬里內的每一處，所有人都專註於自己眼前的戰局，無暇也無力總攬

全局，霸皇又處於癲狂，竟沒誰發現司馬冰心是如何到來，如何靠近，又怎麼揮

出這一巴掌的。

只有這一下清脆的巴掌聲響……回蕩在紛亂的戰場上，剎時如雷！

一時間，世界彷彿凍結，勉力掙扎，攔下霸皇之刀的龍雲兒、要衝上來相助

的妃月淚都目瞪口呆。而狂躁的霸皇彷彿被這一巴掌打傻，愣在原地。

「你……你是誰？我……我好像認識你？」

猶如初醒，霸皇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人影，思維錯亂，瘋狂搜索記憶，漸漸匹

配上，喃喃道：「你……你是樵峰的妹妹……樵峰，是碎星團的兄弟，你是兄弟

的妹妹……」

眼見霸皇錯亂，快要堅持不住的龍雲兒鬆開雙掌，整個人朝後墜去，將霸皇

對面的位置讓給司馬冰心，自己朝後墜去，落在妃月淚懷中。

霸皇動作遲緩，周身怨火飄搖，緩緩舉起刀，似乎還想要斬下，眼中卻儘是

樵峰幻影，頓時僵住。

「復仇，復仇！」

「把阻路的都殺了！」

「不能殺我家人！」

「我們好慘啊！」

霸皇眼中，圍攏上來的碎星團兄弟，有的喊著復仇，呼喚自己斬下這刀，有

的卻竭力勸阻，似乎極度珍惜親情……錯亂中，腦內畫面再一次變幻。

親自傳達戰友死訊時，發現戰友的家早已破敗，親人孤貧，得不到照顧，甚

至妻女入娼門……明明是生死與共的戰友，為了共同的大義而犧牲，自己卻無力

做好他們的身後事，眼見遺憾發生……不斷發生……

一樁樁、一件件，椎入心房，成為撕心之痛，強烈的情感衝擊，戰友家眷的

慘狀不斷閃過，這一刀再也斬不下，漸漸垂落。

「啪！」

司馬冰心又是一巴掌摑去，在霸皇兩邊臉各留下一道鮮紅掌印，更將他徹底

打懵，握刀的手不由一松，任由霸刀跌落。

霸刀自行飛起，飄在霸皇身後，司馬冰心猛地伸手，扯住霸皇衣領，將他拉

到與自己近乎貼面，怒喝道：「不要耍孬，你幹了很多壞事，現在是還債的時候

了。不要別人一找你還債，你就開始扮尚蓋勇！無論別人怎麼說你，你就是霸皇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霸皇！你自己乾的事，給我負起責任，像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