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章 牽絆系人總難了

連挨了兩巴掌，霸皇眼中血色與怨火消散，儘是迷茫，呆在原地，原本抱著

覺悟會挨上一刀的司馬冰心，也有些反應不過來，還來不及大喜過望，腦里唯一

閃爍的念頭，就是自己該見好收？還是……趁勝追擊？

……我白痴了，這哪有什麼見好就收？要嘛成功，要嘛大家一起死，不到成

功就是死，根本沒有退後的餘地。

暗暗給自己打氣，司馬冰心深吸一口氣，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對著目光惘

然的霸皇，連珠炮般怒吼起來。

「自己造的孽，你憑什麼可以逃避？當神的了不起啊？」

「不就是青女回不來了嗎？」

「青女又不是第一次死了，現在不過是再死一次，值得為她這樣嗎？」

霸皇茫然無言，附近的餓鬼似乎也被這股氣勢鎮住，不敢上前，司馬冰心旁

若無人，氣勢之盛，似乎尤勝早先的霸皇，怒聲道：「或者，你就當作被青女甩

了一次，當自己喜歡錯了人，但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被扯著衣領的男子，依舊沒有反應，司馬冰心猛地一咬牙，面上的表情有幾

分尷尬，又有幾分決然，連聲吼出。

「我也常常喜歡錯人啊，最早時候我喜歡姓溫的，後來又喜歡過一個叫霸天

的，卻都不怎麼樣，最後還喜歡上一個叫霸皇的，結果一樣讓我傷心，可那又如

何？人生本就是起起落落，會經常看錯人，經常喜歡上錯誤的對象，這又算得了

什麼？只要重新振作起來就是，犯得著為這種事情自暴自棄嗎？」

「你被人利用了又怎麼樣？」

「我也被妖皇利用了啊！和你一樣，都是被當成宿體，被當成白痴一樣，把

人生搞得亂七八糟，比我的妝還開花！可我也沒有怨天尤人，沒有在哪裡裝憂鬱

、耍崩潰啊！更沒有自暴自棄，要卯起來毀滅世界！」

「而且，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大家利用來利用去的，你的痛，不是你一個人獨

有的。芸芸眾生，誰不是在承受這樣的痛？大家都在苦海裡頭，就連那些永恆者

也沒能超脫！」

「大家都很努力地活著，沒有誰因為這樣就發瘋，甚至想要毀滅世界，拉著

大家一起死啊！」

「如果你真覺得不甘心，就應該愈發努力，強大自己，反利用回去啊！為什

么要這樣呢？」

一聲聲怒叱，醒人耳目，又撕心裂肺，司馬冰心罵著罵著，淚水奪眶而出，

流滿面頰，打濕衣襟，拽著霸皇的手鬆開，雙手一齊搭上他的肩膀，凝視他的面

孔哭泣。

「我認識的霸皇，遇強更強，從不向任何壓迫低頭，更不會自暴自棄，就算

被法則之力影響，最終也能夠掙脫，不會受任何力量擺弄！無論什麼都不會！」

霸皇呆立，目光卻不自覺地盯向司馬冰心，看得她更加煩躁，猛地伸手，怒

捶他的胸口，「你給我醒過來啊！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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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霸皇呆立，周身終末之焰受到壓制，緩緩收斂，又聽著司馬冰心激動的

呼喊，連魔主也為之咋舌。

……這樣也可以嗎？

……真的可以喚醒他？

……那我該如何？

思考霸皇蘇醒的可能，魔主更開始盤算，若這位舊友真的醒來，是否還會秉

承之前的承諾，與自己同氣連枝，聯手對抗各路強敵？

……如此一來，別說可以打破現在的僵局，我們兩個可以橫掃諸天，逼得其

他永恆者上天無門，趕著要超脫！

這個想法剛剛閃現，就被魔主否定，最終得到相反的結論。

霸皇素來記仇，之前在九重天上，自己出手襲擊，這是他絕難容忍的背叛，

等同徹底破臉，沒有修好的可能。

更何況，就算霸皇醒來，也不可能擺脫終末法則的影響，只會站在自己的對

立面，而事關超脫，自己的力量也不圓滿，絕不能冒險，更沒有念舊情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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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醒過來啊！醒過來！」

司馬冰心使勁捶打霸皇的胸口，視線漸漸被溢出的淚水模糊，得不到回應的

短暫時間，漫長得彷彿永恆，在一點希望都看不到的焦心黑暗中，驀地，一個聲

音，呢喃般傳入耳中。

「我……從來……從來都只有人想要尚蓋勇回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

想要我……要霸皇回來……」

這一瞬間，滅世的魔神隱去，無雙的霸者歸來，霸皇舉起手，顫顫巍巍地伸

出，緩緩靠近司馬冰心的臉頰，似乎想要觸摸，又彷彿在畏懼什麼。

「你……回來……」

司馬冰心聲音顫抖，面上悲傷隱去，漸漸透出笑意，靜靜等待霸皇的手靠近

，好像候著丈夫歸來的妻子，期待小小的幸福。

天昏地暗的戰場上，彷彿停頓的剎那，在一男一女的眼中，除了彼此，別的

再不存在，司馬冰心顫著嘴唇，想要說點什麼，卻面色忽變，猛地右掌拍出，將

霸皇推開。

在霸皇愕然的目光中，司馬冰心催動雙極輪，陰陽互化，轉推為拉，瞬息將

那威猛高大的身軀，轉到自己纖細卻挺立的嬌軀後頭。

至邪至穢的魔氣洶湧而來，穿過適才霸皇所在的位置，凝成一把漆黑長劍，

邪穢蘊藏，尋常天階大能只是看上一眼，就會魂魄盡喪，鋒芒畢露，將空間和時

光都斬斷。

永恆者的出手，豈同泛泛？司馬冰心能及時應變，挪開霸皇，這可以說是萬

古層次的奇迹，但奇迹的發生，從來不是沒有代價！

將霸皇轉到身後，司馬冰心催動全力，十指撥動，同時發動天下卸、陰陽化

和無極返三絕，在面前顯化無數雙極氣輪，層層疊疊，要卸去一切外力，體內極

寒之力洶湧而出，牽動寒冰大道，在皮膚表面凝結成一層玄冰，足以硬抗世間一

切萬古絕學。

然而，這一切，在魔主蓄勢而出的一擊下，毫無作用。

魔掌過處，氣輪崩解，玄冰消融，重重拍在司馬冰心面門，污穢之極的魔意

灌入腦中，封鎮異化她的神識，更順著經脈遊走全身，魔染法身。

「你敢！」

霸皇驚怒轉身，看見魔主冷笑的面目，感應到司馬冰心衰弱的氣機，一聲怒

喝，要第一時間將司馬冰心搶下救治。

然而，司馬冰心被永恆者一掌鎮住，縱是其他永恆者，也不是那麼容易保命

奪人，霸皇拍上她后心的兩掌，只能透入她體內，保住她最後一絲生機。

趁著霸皇全力施為，短暫停頓的漆黑魔劍，抓到了最好的時機，長驅直入，

刺穿司馬冰心，再行延伸，霸皇不避不閃，純以霸氣戰甲硬扛，擋住永恆邪劍。

「不準死！」

無視直刺胸膛的魔劍，霸皇將力量瘋狂灌入司馬冰心體內，把肆虐的魔意鎮

住，卻化解不了魔劍中滲出的邪穢。

「給我退下！」

霸皇一聲怒吼，不顧自身，猛地將灌入的力量再加一倍，要將魔劍逼出司馬

冰心體內，卻再也維持不住護身之力。

「嘿！」

魔主抓住這一瞬，將力量盡數灌入左掌，魔劍劍尖綻放邪芒，斬破弱化的霸

氣鎧甲，隨即劍身暴漲，刺穿霸皇胸膛，將無量邪穢注入他身軀之中。

邪穢入體，不止層層削弱霸皇力量，更誘發方被壓下的終末法則暴動，兩股

力量在體內交相攻伐，又要維持司馬冰心生機，霸皇也支撐不住，氣息跌落，僵

在原地。

手段層出，成功將霸皇削弱，露出致命破綻，魔主鬆開手中邪劍，身形幻動

，繞開司馬冰心，來到霸皇一側。

「滅！」

右掌高舉，凝聚無上魔意，魔主沒有絲毫猶豫，打向霸皇，要取他性命，耳

邊突然響起一聲厲喝。

「休傷我主！」

森森鬼氣，來得毫無預兆，一下席捲四方，稚齡鬼童，憑空具現，攔在霸皇

身前，一雙小小的手掌拍出，對上魔主打下的一擊。

早就悄然接近，想暗中庇護主上的鬼韜，被迫現身，拼盡全力，硬擋魔主這

一掌，強行將其中的無上魔意，鎖入自身體內。

永恆層級的力量爆發，鬼韜瞬息重傷，身軀飄渺，內天地崩解，已經有魂飛

魄散之憂，卻不見半點悔色，眼中儘是剛毅。

……主上，鬼韜守住誓言，追隨您到最後一刻了！

沒有嘗試任何逃命替死法門，反而乾脆地發動秘法，燃燒神魂，鬼韜甘之如

飴，接受魂飛魄散的結局，換取突破極限的最強力量，小小的雙掌拍出，竟將還

想再補一掌的魔主迫退，同時，整個魂魄徹底破碎，宛如泡沫般消散。

「鬼韜！」

霸皇凄厲吼嘯，傷心鬼韜的喪亡，猛地發力，將失去主人的魔劍震成節節碎

片，拍出體內，再將司馬冰心擁入懷中，一手替她拔出半截魔劍，按住傷口，一

手落在她胸口，繼續灌入力量，目光則如刀，盯著被鬼韜迫退的魔主。

終末之道受到壓制，霸皇不再是終末象徵，千億餓鬼失去主宰，瞬時發狂失

控，四處攻殺，凶性更勝之前。

靠著諸天神靈降臨，好不容易才僵持的戰局，一下被打破，太初餓鬼瘋狂肆

虐下，大批神靈、天兵天將慘被吞噬，戰場處處都是哀號之聲。

霸皇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只是全力維持司馬冰心的生機，同時力抗終末霸念

的影響，最後的力量則是瞪看魔主，提出無聲的質問。

……為何，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