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行
程笠的雙眼似睜非睜。
他側躺在床上,手肘搭在臉頰下,另一隻手扶住后腰氣海。
一腿屈,一腿直。
綿長而澄凈的呼吸聲,從他的口鼻中透出,帶著一股安穩和平靜的味道。
在這種怪異的呼吸姿勢里,程笠的五臟六腑,不時蠕動一下,發出各種古怪的氣聲。
這種姿勢,他保持了一個時辰。
「呼。」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把身體躺平。
一縷飽滿的元氣,此刻正靜靜地呆在他的丹田裡,開始孕養他的身體。
休息了五分鐘,他僵硬的身體,逐漸恢復了舒張的狀態。
「這個時代,雖然是閹割的修行當道,但還是有點好處的。」他坐起來,隨手撕開一旁的能量棒:「至少不用費心費力去煉丹,就能找到迅速補充體力的食物。」
普通人跟修行者最大的區別,就是修行者可以通過提煉體內的生機,以達到強化身體和靈魂的目的。
而普通人,根本沒有這種門路。
吃再多的食物,補充再多的營養,他們也只會被診斷為暴飲暴食而已。
「如果再要凝聚出感知用的元氣,應該也不會像昨天那樣,整得天下皆知了。」他沒有試圖將這縷元氣運行周天。
運行周天,至少需要上百道的元氣數量,才能勉強在自己的體內,凝練出一個流通的閉環。
像程笠現在的元氣存量,稍微不注意,那道花了心思凝練的元氣,就會散落全身。
貫通周天,那是想都別想。
默默地把能量棒吃完,程笠閉上雙眼,利用另一種呼吸法,加快了食物的消化。
他在夜裡用的呼吸法,跟白天接觸兩位殺手之前,緊急凝練元氣的法門不同。
在千年前的修行界,那種在緊急情況下,臨時凝練元氣的法門,被稱作鬥法。
鬥法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壓榨自己體內的潛能,凝練足夠多的元氣,用以應對敵人的無奈法門,絕不能時常使用,否則會損傷身體,甚至留下後遺症。
而程笠夜裡所用的,是舒緩而溫和的養法。前者一個呼吸之間,就從體內榨出了一道元氣,而後者一個時辰,才慢悠悠地凝練出一道,在練氣的效率上高下立判,對身體產生的影響,自然也是天差地別。
王川再度躺下,又恢復了先前那怪異的姿勢。
夜盡天明。
「一共是四道元氣。」他睜開雙眼,不徐不疾地吐出三口濁氣,而後才從床上爬起來。
這也是修行者特有的養生功法,一時間雖然用處不顯,但修行是水磨工夫,保持長年累月的養生習慣,對修行者的未來大有裨益。
「按這個速度,七天就可以恢復九品的修為。」他爬起身來洗漱,順便接上耳麥。
「昨晚有什麼情況嗎?」他打了個哈欠,隨口問道。
昨天守夜的是傅青山。
「報告少主,監控覆蓋的範圍里,沒有任何異常。」六品武者的體質相當強悍,他親手擒下霸王和虞姬,又一宿沒睡,聲音依舊中氣十足:「按您的吩咐,鐵匠已經連夜在下水管網安裝探測裝置,並且另外設置一套聯網,以防入侵。」
「很好,你去休息吧,接下來該交班給舞娘大姐了。」程笠擦了擦臉,意念一動,就切換了通訊:「舞娘姐姐早上好啊!」
「少主也太油嘴滑舌了。」舞娘嬌膩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這連面都沒見過呢,就開始喊姐姐了?」
「我這小命,可都交託給舞娘姐姐保護了,自然要有禮貌一些才行。」看著廚房裡一早端上的營養早餐,程笠寒暄兩句,再提醒了舞娘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之後,就關上了耳麥。
行走坐卧,皆是修行。
他細嚼慢咽,表情專註而虔誠。
對他來說,生活中每一項工作,都是神聖而有意義的,必須全心全意地進行。
這原先是禪宗的修心法門,他的門派在兩千年前,也順手學了過來。
拿來主義,就是程笠身後門派的風格。
「少主,味道如何?」待程笠吃完,梁厚從廚房走出:「口味可還合適?」
「很不錯。」程笠點了點頭:「非常感謝。」
梁厚,六品武者,原先負責公爵府高層的營養和膳食工作,也被程笠一併抽調過來。
這麼一算,他的身邊,能夠調動的六品武者,足足有六位之多。
這樣豪華的保鏢陣容,整個派剋星上,也只有公爵府能夠調出來。
或許帝國監察組也可以。
「下周學校會組織秋遊。」程笠在出門之前,忽然想起了什麼:「厚哥能幫我多準備一點方便攜帶的,能量充足的乾糧嗎?」
能量棒確實不錯,但它的味道,甚至還比不上千年前的壓縮餅乾。
程笠想換個口味。
「沒問題,少主。」梁厚的表情跟他的名字一樣敦厚:「一準給你搞定,只是以您現在的狀況,去參加秋遊,真的沒問題嗎?」
雖然程笠帶他過來,主要是為了讓他做飯,但他最根本的身份,還是保鏢。
他要考慮程笠的安全問題。
「秦農帶隊,鬼叔隨行,鐵匠也會跟著。」程笠一早就把接下來一周的行程,都布置得七七八八了:「而且老呆在這裡,那群人也沒什麼下手的機會。」
「三個夠嗎?」梁厚的眼裡透出擔憂之色:「那可是幽浮的殺手。」
程笠笑了笑。
「在那個地方,鐵匠一個人就能比得上一支炮兵營。」他擺了擺手:「就不勞厚哥你費心了。」
梁厚撓了撓腦袋。
過去在府里,他也不是沒跟程笠接觸過。
那個時候的程笠很懂事,也很有禮貌,但總覺得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就像是一個懂事聰穎的孩子,突然就變成了運籌帷幄的軍師。
果然虎父無犬子……把原因歸結於東武公爵的優良基因,他開始忙活起來。
……
程笠的背包鼓鼓囊囊的,差點擠不進行李架子。
「車沒問題,一路上也安排人注意了。」秦農沒跟他坐在同一輛車:「鐵匠親自檢查過的,准沒問題。」
「嗯。」程笠點了點頭:「你們辦事,我放心。」
「還在聽歌!」柏水陶一屁股坐到他身旁:「天天插著個耳麥,裝高冷呢?」
程笠無奈地笑笑。
「對了,跟你說件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柏水陶這傢伙總一副眉飛色舞,精神飽滿的模樣:「你絕對想不到。」
「你再賣關子,小心我揍你啊!」程笠揚起拳頭,作勢要打。
「這種態度,不說了。」柏水陶不吃這一套,把臉一撇:「反正不是我的姻緣。」
程笠:「???」
什麼鬼……姻緣啊。